众喽啰无不大喜,只要把这三百官兵收拾了,立下大功,讲武堂中,还怕没有自己的座位吗?因此大家吵吵嚷嚷,都怂恿着自家的头领去争这头功。
晁盖便聚众商议道:“自从济州团练使黄安引一千人马进剿,被咱们杀得片甲不留之后,周围府县,谁敢正眼觑咱梁山水泊?今日却有三百官军跑来捋虎须,真以为咱们梁山之刀不利否?哪位弟兄,愿下山一行,将这些官军都生擒了来?”
话音刚落,早乱哄哄站起了一片人,皆道:“天王哥哥,兄弟愿往!”
吴用见西门庆含笑不语,便笑道:“四泉兄弟,这三百官军,你怎么看?”此言一出,聚义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西门庆便站起身来,拱手道:“假亮先生,此事必有蹊跷!”
吴用以扇子轻轻击掌,笑道:“这蹊跷之处,兄弟便说来听听如何?”
西门庆便四下里一扬手,说道:“众家兄弟,咱们的梁山,兵精粮足,声势浩大,昔日一千人马都全军覆没于此,何况今日只有三百人,又济得甚事?所以这三百官军,或是饵兵,引我军入其圈套;或是其中有何隐情,也未可知。”
刘唐便起身道:“前日里西门庆兄弟在讲武堂中,讲了那唐太宗李世民埋伏兵马,大破宋老生的战例,兄弟我听了觉得很有道理。不如就由小弟带些马军前去迎敌,诈败佯输进芦苇荡,引那三百官军追来时,一声炮响埋伏都起,便都生擒活足了他们,若是杀死了一个,也不算功!”
阮小七便跳起来道:“刘唐哥哥之言,却好耍子!小弟不才,就多带挠钩套索,在芦苇丛子里预备起来。待刘唐哥哥引官军到来,却便下手!”
晁盖大喜:“二位贤弟讲武堂果然没有白进,竟然已经学会用计了!此真我梁山之福也!既如此,刘唐兄弟便引一百马军前去诱敌深入,小七兄弟引二百水军在芦苇荡中埋伏准备擒人。咱们以三百破他三百,才显咱梁山泊的手段,传扬到江湖上,也见得咱梁山好汉的威风!”
众人轰然道:“天王哥哥说得是!”
西门庆便道:“既如此,就由小弟带着讲武堂的学生们随刘唐哥哥出阵,也让他们亲身领略一下,狼狈奔逃是甚么个滋味儿,好磨磨他们那好勇斗狠的性子!”众头领听了,都笑了起来,大家分头自去准备。
先不说阮小七那边,喽啰们为了加入二百擒人大军,几乎挤破了头,且说西门庆和刘唐,引一百讲武堂精锐,飞马前去迎敌。这些人知道今天自己是要去打败仗的,一个个都是萎靡不振,无精打采,就跟连贯痢疾了七天七夜一样。
刘唐便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了几声,却被西门庆劝开了说道:“刘唐哥哥,见了如此颓丧之兵,那三百官军才不疑是计啊!”刘唐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四泉兄弟说得有理,这做戏嘛,自然是要做全套的!”
二月虽然微寒,但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百余骑人马泼风一般,早和那三百官军打了个对头正面。刘唐便指点着对面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贪官走狗?也敢来动我水泊梁山的念头,真是不知死活!哪一个放马过来,让你刘爷爷先斫了祭刀?”
话音未落,对面早飞出两匹马来,西门庆看了,心中暗暗一笑。
那两匹马来到阵前,却不交锋,马上二人虚扬双手,不拿军器,显示自家并无恶意,扬声道:“对面的好汉,既然自称姓刘,可是梁山赤发鬼刘唐刘头领吗?”
刘唐见那两人一个生得丰神俊朗,英姿勃发,一个生得黑脸虬髯,声若洪钟,都是一表非俗的人物,却显然不为厮杀而来,心下大奇:“怪不得西门庆兄弟说来人必有蹊跷,果然不出转世天星所料!”先向西门庆一翘大拇指,然后才大声道:“咱家正是刘唐,你们却是哪个?”
那个英俊的少年将军看着刘唐身边的西门庆,问道:“久闻刘唐头领大名,如雷贯耳,却不知刘头领身边这位好汉又是何等人物?可是梁山智多星吴用吴军师吗?”
刘唐听了大怒,喝道:“你这厮!枉生了一双好眼,却是有眼不识泰山!我家兄弟,虽然不是吴军师,却比吴军师奢遮多了!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三奇公子西门庆大名吗?”
那嗓门洪亮之人大惊了一声:“莫不是号称郓城及时雨,清河西门庆的三奇公子?”
西门庆催马上前拱手,笑道:“不敢当,正是小可!”
话音未落,那二将翻身下马,早已拜倒在地。这正是:
只因平日行仁义,方信今时折英豪。却不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033章 磨尽多少英雄气
见来人下马剪拂,西门庆心中有数,也急忙跳下马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搀扶。刘唐见了大吃一惊,唯恐西门庆有失,抄了朴刀,紧紧跟在身后。
扶起二人后,却听西门庆道:“两位将军不持兵器空手而来,更加向我西门庆礼拜,必无恶意。却不知二位将军尊姓大名?”
那英俊少年将军便道:“小弟花荣,曾做青州清风寨的知寨;这一位是我妹夫,姓秦,名秦明,曾做青州城兵马都统制。”
见刘唐听了脸上变色,花荣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说道:“小弟和郓城及时雨宋江宋公明相交莫逆,蒙公明哥哥不弃,写下一封荐书安排小弟等人上梁山泊入伙。却不想在这半路上,就碰上了赤发鬼刘唐刘头领,还有与公明哥哥齐名的西门庆哥哥。小弟得以亲近芝兰,当真是三生有幸!”
“哦?”西门庆故意精神一振,追问道,“郓城及时雨宋江,我早已久闻大名,只恨拜会稍迟,他已经游走在江湖上。今日宋江哥哥何在?且让小可当面拜见!”
一边说,一边向花荣、秦明身后的队伍中翘首而望。
花荣苦笑道:“西门庆哥哥听禀:公明哥哥本来是和我们一起投梁山来的。但半路上接到家中书信,说是他父亲宋太公殁了,公明哥哥是孝义之人,一闻此信,天地不顾,便辞了我们回家去了!”
西门庆和刘唐便面面相觑,跺足道:“我却恁的没福!前回去郓城县拜见,公明兄却杀了阎婆惜,星夜脱逃,因此不得相见;谁知今日相会在即,偏偏却又失之交臂,造化弄人,竟至于斯,真令人可叹可恨!”
表演到情切处,西门庆便埋怨花荣道:“花荣兄弟你也是,既已到了梁山脚下,无论如何,也应当将公明兄迎头抱住,把臂拖来,如何却放他走了?”
花荣还未曾回答,早有身边秦明霹雳般一声断喝:“西门大官人,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错怪平人?那宋江哥哥听得父亲身故,打墙撞壁,恨不得自己也去寻死,如何肯停脚听人劝?只怕现在,也飞回家多时了!扪心自问,若你父亲没了,你心上却又如何?”
刘唐听了,眼眉倒竖,用手指着秦明喝道:“你这厮!平白咒人亲眷,好生无礼!”
秦明侧目斜睨刘唐,冷笑道:“世上沽名钓誉之人忒也多了,我便无礼,你却又怎的?”
西门庆听着心头一动,暗中想道:“这秦明眉间一团抑郁之气,显然还在心伤自家妻子儿女之死。他这沽名钓誉一说,听着倒不象是在说我,而是在说那黑厮儿宋江!”
那边刘唐听秦明挑衅,早跳了起来,大叫道:“梁山脚下,敢冲着三奇公子无礼的,你还是头一个!哈哈!就让我刘唐来会会你,看看你有甚么本事,敢在这里向我兄弟说嘴!嘿嘿!你也配?”
朴刀摇三摇晃三晃,见秦明手中马上都没军器,刘唐冷笑道:“我若现在挥刀砍你,也不是好汉!你且回去,拿兵刃来战!”
秦明冷着脸道:“空手便怎的?空手杀不了人吗?你是汉子的,便先搂头剁我一刀试试!”
刘唐大怒,恶狠狠想道:“待老子反转刀背,在这厮脑袋上敲一个包,也给他长长记性!”正准备将心动化为行动时,西门庆早横身到了两人中间。
“刘唐哥哥,且将刀放下!让人一步,海阔天空。”看刘唐还是火杂杂押着刀,西门庆又道,“刘唐哥哥,便不看公明兄的面子,也往江湖道义上想一想——倚仗主场之势,欺压远来之客,岂是咱梁山好汉所为?”
刘唐长吁了一口气,总算将朴刀垂了下去。
西门庆转身向秦明一拱手,深施一礼,说道:“秦明大哥,方才是小弟求见宋公明心切,因此言语间失了礼数。秦兄批评得甚是有理,小弟不敢狡辩,就在这里向花荣兄弟和秦明大哥赔罪!”
看到西门庆作势要跪,花荣急忙一把抱住,连声道:“这个却如何使得!”
秦明呆了瞬息时间,终于上前搭了把手,帮着花荣将西门庆扶正了,这才抱拳垂头道:“三奇公子,气度宽宏,果然是名不虚传。刚才却是秦明一时气急,失礼了!还望三奇公子恕罪!也望这位刘兄恕罪!”
刘唐是爽快汉子,见秦明抱拳躬身,说得极是诚恳,心中的气顿时平了,便回礼道:“敢认错,有担当,正是好汉所为!何罪之有?”
西门庆便笑道:“秦明大哥有名‘霹雳火’,性子急躁些,也是有的。若每一句话都计较起来,天天便只顾得打架了,还做甚么兄弟?哈哈哈……”
秦明“哦”了一声,点头道:“原来,三奇公子也听说过秦明的诨名?”
西门庆点头道:“霹雳火秦明,一条狼牙棒威镇山东八府,小弟自然是久仰大名。只可惜足迹未能前往青州,不得当面拜见,今日相会,实慰小弟平生之愿!”
秦明听西门庆言语中将自己拔得甚高,心中有三分得意,却有七分歉疚,暗想道:“三奇公子一片诚心待我,我却用冷言去伤犯人家!我秦明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了!”
这时西门庆一手拉了花荣,一手拉了秦明,问道:“却不知,为什么小李广花荣和霹雳火秦明,放着好好的官不做,却来咱们这梁山水泊入伙?”
花荣脸有愧色,瞥了秦明一眼,朦胧道:“这个……说来话长!”
西门庆点头道:“既如此,且先不忙说——待兄弟我先打发人马回去,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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