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前往江州揭阳镇上会齐。”
蒋敬沉吟道:“我等弟兄,和梁山朋友都是初会,还要请西门庆哥哥留下甚么信物,免得生了误会,反而不美!”
西门庆点头道:“蒋敬哥哥不愧是神算子,事事想得周到。方才我已经手书短信一封,再留下我的双刀做表记,我梁山弟兄们见了,再无不信之理!”
想了想,又道:“我梁山弟兄中,不乏脾气火暴之辈,为救公明哥哥连夜赶路飞驰,只怕大家肚中都憋了无数的鸟气。若会面时,他们中的某些人有甚么眉高眼低,还望欧鹏和马麟哥哥看在小弟的面上,恕他们一恕,待救出了公明哥哥,小弟带他们专给受了委屈的弟兄们负荆请罪!”
说着,西门庆离座,先向黄门山四头领一拜。
欧鹏等人急忙抢上扶住,都道:“西门庆哥哥折杀我们了!既然有此吩咐,来日便是贵山的弟兄莽撞之下,把大唾沫吐在咱们脸上,也不过是个唾面自干罢了!哥哥尽管放心,决计误不了搭救宋公明的事体!”
西门庆大喜道:“既如此,小弟再没什么可悬心的了,就此告辞!”
当下西门庆带了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由蒋敬和陶宗旺做向导,投江州近路而走,欧鹏、马麟二人直送得他们看不见人影,这才回来,二人都是夸奖西门庆义气不尽。
欧鹏便道:“三弟,大丈夫在世,能和四泉哥哥这等人物共一日事,也胜于同那等庸人厮混百年!今日四泉哥哥把这等大事都交到了咱们弟兄肩头上,若咱们办坏了,今后还有脸在绿林中行走吗?”
马麟也道:“大哥说的是!小弟这些天,便住在山脚下道路上!若漏脱了梁山朋友一人一骑,小弟也没脸去见四泉哥哥,就此一刀抹死了便算!”
欧鹏重重点头道:“正是这话!”
二人发了狠,带了西门庆的书信双刀,就命小喽啰在当路扎下了帐篷,瞪大了眼睛等着接应梁山人马,不提。
单说西门庆一行人,在蒋敬、陶宗旺的带领下,抄近路往江州赶去,一路风尘仆仆,早到了一座高岭之下。蒋敬便道:“好了!过了这道揭阳岭,便是浔阳江,到江州却是水路,相去已是不远了!”
西门庆便道:“只盼咱们来得还不迟,不会误了公明哥哥和戴院长的性命!”
陶宗旺却道:“自古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助。有西门庆哥哥这等吉人,若老天都不助着,那还有天理吗?西门庆哥哥且放宽心便是!”大家哈哈一笑,齐过岭来。
行了半日,巴过岭头奔到岭脚下时,却见绿荫影里现酒旗,隐隐约约的露出一角草舍茅檐的酒店来。众人赶了半天路程,正当饥渴难耐之时,见有酒店,无不欢喜,当下拍马过去一看,却见那小酒店背靠颠崖,门临怪树,前后都是草房——最令人沮丧的是,酒店门上挂着锁,门前的杂草都长了恁长,也不知歇业多少天了!
西门庆心中暗想道:“这座酒店,应该就是催命判官李立当家,却不知这李立跑哪里去了?”
蒋敬拂了拂头上的汗,说道:“前方几十里地,就是揭阳镇,那里却是个人烟稠密、市井繁华的大去处,大家休辞辛苦,且再赶些路程,就到揭阳镇上休息吧!”
众人应和一声,催马飞驰,几十里地转瞬即到,寻了家大客栈,只说是北地贩马的客人,先来打尖儿,后面还有大伙儿要到,因此包了个大跨院,吃饱喝足洗漱了,先安安心心睡一觉。
等养歇足了精神,西门庆聚起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蒋敬、陶宗旺,在屋中议事。
西门庆道:“在梁山时,已经和众兄弟商量好了,要在这揭阳镇上会齐,当前的要务,一是准备迎接梁山、黄门山众家兄弟到来;二是打探江州城中,公明哥哥和戴宗哥哥的安危;若吉人自有天相助,两位哥哥性命无妨,第三就是要准备大船,安排劫牢反狱了。那时这梢工水手,却需精心物色才是,若用不得人,只怕会误了大事!”
焦挺道:“三哥,只要咱们梁山三阮头领来了,再加上讲武堂中那些学兵都是惯使船的,这小小浔阳江,又算得了甚么?三哥莫不是多虑了吧?”
郭盛却道:“大哥可不是多虑。浔阳江上,这天时地理水文,都和咱们梁山有所不同,阮氏三雄水上本领再大,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只怕还是要先发几个晕才对!因此大哥才说,要精心物色熟知本地水文地理的梢工水手,这个却不是顽的!”
吕方点头赞道:“正是如此。交兵见仗,地理水势不定,必然输得干干净净。大哥却不是多虑,正是想得长远。”
焦挺听了,惭愧道:“唉,我这老粗,白上了讲武堂,也不知甚么时候,才能追得上两位教官兄弟了!”
大家哈哈一笑,旁观的蒋敬却暗想道:“怪不得梁山威名远震,吕方郭盛这等将才,平常山寨哪里及得?”
这时陈小飞进屋抱拳道:“几位哥哥,小弟已经打听明白了。原来这揭阳镇上有弟兄两个,都是了不起的豪强人物——哥哥叫做没遮拦穆弘,弟弟叫做小遮拦穆春,这兄弟二人一身好武艺,更兼结交官府,手段奢遮,四下里黑白两道人物,都卖他们面子。咱们既然号称贩马来到了这镇上,若不拜望拜望他们,只怕便露出了破绽。”
蒋敬听了,暗暗点头:“四泉哥哥麾下,果然都是好人才,这陈小飞轻功了得倒也罢了,最难得的是有这等七窍玲珑心,虑事如此周祥。”
当下便起身拱手道:“四泉哥哥,小弟也听说这江州有三霸——揭阳岭上下,是混江龙李俊和催命判官李立一霸;揭阳镇上,是没遮拦穆弘和小遮拦穆春兄弟俩一霸;浔阳江上,是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跳张顺兄弟俩一霸——这江州里里外外,作私商,犯私盐,鱼行黑市,皆以这六人为首,而其中尤以混江龙李俊最是了得!”
西门庆听了便点头笑道:“我正愁没地方去寻觅信得过的梢工水手,小飞兄弟这一说,倒启发了我的思路。既然那穆家兄弟也是道上的朋友,咱们便上门去拜会拜会。江州的三霸,平日里我亦有耳闻,今日正好见上一见,看他们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都是有担当的好汉!”说着长身而起。
屋中诸人,都陪着西门庆站了起来。陈小飞便道:“既如此,小弟且去采办各色水礼,免得失了礼数。”
西门庆听了却笑道:“小飞兄弟且慢。若依礼拜见,那穆家哥儿俩却哪里会把咱们这些马贩子瞧在眼里?说不定只派个管家的出来,就把咱们兄弟打发了,却不误了大事?且待哥哥我略施小计,管教那穆家兄弟先吃上一惊,再不敢小觑咱们弟兄!”这正是:
施展移山捉月手,打动翻江倒海人。却不知西门庆计将安出,且听下回分解。
第008章 疑阵故布风捉影
西门庆带了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蒋敬、陶宗旺一行人出了客栈,却不急着往穆弘庄上去,而是先找了家金银铺子,兑了不少金锞子,都倾在一个皮袋子里,这才催马而行。
陶宗旺忍不住道:“西门庆哥哥,咱们大宋还是制钱使得多,你弄这些金锞子来,只怕花不出去,却有何用?”
西门庆笑道:“这些金锞子,我自有妙用!”蒋敬便将陶宗旺暗地里一捻,陶宗旺便不敢问了,只是睁大了两只眼睛,要看西门庆有何等妙用。
问着路,早已来到穆家庄上。众好汉飞身下马,西门庆便上前向把门的两个庄客抱拳拱手:“两位大哥拜揖!”
一个满面精悍之色的庄客见西门庆一行人皆骑着高头大马,不敢怠慢,上前躬身还礼:“各位客人是哪里来的?”
西门庆笑道:“我们兄弟是北地贩马的客人,来到这揭阳镇上,听说穆家庄两位大小庄主的威名,因此前来拜会,还望这位大哥给通禀一声。”
那精悍庄客听了,摇手道:“原来是贩马的客人。不瞒各位说,这几天我家庄上有事,我家庄主忙着处理事情都处理不过来,哪里有甚么精神来交接这些外务?因此吩咐了我们,凡是有江湖上跑买卖的、打把势卖艺的、临门卖笑的诸般人等,我家庄主开恩,都免了你们的常例钱,恁大的揭阳镇,你们有本事尽管施展便是,只要不惹事,我家庄主是一概不管——你们可听明白了吗?若明白了,就回去吧!”
西门庆便伸手向皮袋子里抓出一把金锞子来,往那精悍庄客手里一塞,笑道:“既然来了西天,岂有不见个真佛就回去的道理?还望大哥替我们通禀一声,在下兄弟们都是感激不尽!”
精悍庄客抓了满捧的金锞子,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光着眼看了手中的金锞子半天,抬头又看了西门庆半天,又转头向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蒋敬、陶宗旺等人打量了半天,这才点头道:“既如此,各位且在那边树荫下候着,待小人进去回禀一遭儿。见与不见,却凭庄主吩咐。”
西门庆笑着拱手道:“如此有劳了!”
精悍庄客便对另一庄客道:“二棒槌,你掇几张凳子出来,请这几位爷坐!再灌壶茶来,也解一解几位爷们儿走路的辛苦!”交代完了,向西门庆等人一点头,便抱着金锞子转身进去了。
穿廊过厦,精悍庄客早来到一处客厅外,听到客厅中说话之声正紧,不敢冲撞,觑个话音交接的空儿,用力咳嗽了几声。
却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道:“是穆大吗?进来!”
穆大这才低着头进去,说道:“启禀庄主,外面来了一群贩马的客人求见!”
客厅当中椅子上,并肩坐着两个人,左首的那条大汉便挥手道:“宋江哥哥吃了官司,咱们正商量救人,哪里还有闲心管那些人卖马的勾当?出去把那些人打发了!以后类似人等,通通不见!”
“是!”穆大答应着,却不动身,只是低声道,“可是庄主,那一伙儿贩马的人,来得不尴尬!”
“哦?”厅中右首的那条大汉便问道,“怎见得他们来得不尴尬?”
穆大便把袖子里笼着的那一堆金锞子亮了出来:“各位爷请看!”
众人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