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铭川一听,差点儿疯了,急道:“好我的大爷嗳!在这千军万马丛中,能偷走两个人,已经是谢天谢地了;若要偷走两百个人,就是诸葛亮来了,这场戏也非演砸锅了不可!七哥,你莫只顾了吃,快劝一劝他!”
因为嘴里嚼着食物,阮小七的声音显得含混不清,支吾着道:“这厮最不是个东西,他迷了心时,便是石臼也捣不醒他,咱不碰那钉子!”
张横同阮氏三雄都是熟不讲礼的交情,闻言也不生气,只是向这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阮铭川听了阮小七不负责任的言论,也直翻白眼儿。不过想一想,还是把这桩麻烦扔给关胜去苦脑子好了,自己这个伙头军犯不上凑这种热闹。
这时,阮小七已经吃干抹净,摸着肚皮道:“铭川兄弟,今天这饭菜不错啊!有鱼有肉,都是美味,比起连日来的白米青菜可要阔绰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阮铭川叹气道:“青州那边的两个监军今天要来,因此这些荤腥早几天就预备上了。”
阮小七剔着牙问:“阉货来干嘛?”
看着大爷一样的阮小七,阮铭川除了摇头叹息其人胆大包天外,再也兴不起什么感叹了。当下解释道:“那两个监军在青州城外喝兵血,闹得军心不稳,被呼家将以少胜多,十战十捷,打得立脚不住,听说好几万人马已经退进凌州了。两个阉货,都是惜命的,唯恐士卒哗变取了他们的人头,因此抬出天子的尚方宝剑来,要把监军的行营搬到这里来——看来这里也要离倒霉不远了!”
张横听了叹气:“唉!别人都在立功,就你我弟兄被陷在这里,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阮小七却仿佛没皮没脸,继续问道:“大名府那边的军情又如何?”
“这个小弟可就真不知道了!”阮铭川说着,忍不住眉飞色舞起来,“不过,昨日关胜将军听说西门庆回军梁山,派宣赞将军与郝思文将军半路设下伏兵,要给三奇公子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临敌交锋,那三奇公子也不以众击寡,仗势欺人,只是一眼,便看破了宣将军他们的埋伏。宣将军郝将军折尽锐气,灰溜溜地回来,在关将军面前对西门庆赞不绝口……”
“铭川兄弟,等等!”这回阮小七和张横却是异口同声,“你说我家四泉哥哥回师梁山了?”
“没错儿!”看这两个吃了辣椒一样红光满面,他们的小伙伴阮铭川惊呆了。
不闻此言还则罢了,一听此言,阮小七与张横一时间大喜过望!这正是:
莫道将军擅妙算,须知公子善神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095章 变起曾头市
听说是西门庆回来了,阮小七便把大腿一拍,斩钉截铁地道:“我本来也是在这陷车里住定了的!但既是四泉哥哥回来了,那还有甚么说的?这便将计就计,出营回了梁山,向他请罪,然后坐看关胜这厮如何下场!”
张横摸着头道:“小七说得虽然有理,咱们就回山跟四泉哥哥请罪去吧!便是被哥哥军法从事,这颗头也没便宜了外人!死我一个不打紧,有哥哥回来,被俘的兄弟们就有盼头了!”
这两个本是大象屁股推不动的家伙,如今一听到三奇公子西门庆的名字,居然就乖乖转了念头!阮铭川一时间心中好奇起来——三奇公子竟有如此潜移默化的大神通?他这位转世天星到底是何等三头六臂的人物?
一边驰神想像,一边与阮小七、张横悄声商议已定,他两人安分守己,只等着关胜打发他们走路。
关胜这边,为着两个监军的事情正忙得不可开交。本来,已经说好是今天到达,可是途中却起了变故。
原来青州城下自梁中书去后,没有了朝廷钦定的总指挥,本已群龙无首,后面又来了八路兵马都监,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更是乱作一团,宫、道二监军浑水摸鱼,摸得如鱼得水,两个阉货私下都大赞国难财战争财好发。
谁知乐极生悲,这帮男女利令智昏之下,全忘了还有呼家将这个大敌。前敌本是由圣水将神火将带着曾头市为首的义勇兵苦苦支撑着,现在官兵队里乱成了一窝蜂,梁中书时代说好的犒赏、粮秣统统打了水漂儿,人心四散,终于一夜之间,义勇兵分崩离析,人人痛骂这回是瞎子卖逼,钱挣不下钱,人认不下人,从此死心誓不再来,史文恭和曾家五虎苦苦挽留,却哪里能劝得众人回头?
这么一来,前边战线顿时就松动了。呼家将虽然连日里战曾头市的总教师史文恭不下,但要说起战阵用兵来,世代将门子弟终究不是草台班可比的。呼延灼敏锐地抓住官军阵列衔接间的大破绽,一战就把外强中干的官兵打得溃不成军,曾头市独木难支,只能跟着败了下来。
宫、道二监军聚敛来的钱财箱子太重,乱军中没搬出来几口,心疼得这两个阉货如丧考妣。事后寻根觅源,自然是曾头市不好——他们如果真心出力的话,怎么会放呼家将打过来?
于是宫、道二监军便一咬牙,堤内损失堤外补,曾头市不仁在先,就别怪咱家不义在后,于是传下监军令——反贼势大,三军拔寨都起,往凌州做战略上的转进。休养生息后,待会合了总指挥梁中书再来不迟。
此言一出,八路兵马都监首先赞成。青州城下交兵,已经打成了一片白地,想捞偏门都没地方生发,若去了凌州府,那里人烟稠密,就像一片金黄的庄稼,正好收割。
于是大家欢天喜地到了凌州,唯二晦气着脸的两个监军放着州衙不住,径自往曾头市来安了行辕。从此巧立名目,百般搜求,将一个偌大的曾头市几乎翻成了底朝天。单廷珪、魏定国二将几番讨情,都被宫、道二监军斥回。
没奈何,曾长者只好让大家咬牙苦忍,谁知宫、道二阉却是步步紧逼,终于踩到了曾头市诸人的底线上。
起因是来自于一条东京的消息——杨戬官拜彰化军节度使了。
宋朝的节度使是世界上最不值钱的。赵匡胤陈桥兵变后,最忌讳武将拥兵过重,因此废了节度使的所有权力,只保留虚衔。高级武将封节度使,称为建节,冠以若干州县为节镇,但受封者从不驻节镇,只是从此又能多领一份儿比宰相都高的俸禄,并赐仪仗,称为旌节。
宫、道二人问起送信的太监,杨公公因何建节?那太监同他们二人是一丘之貉,便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杨公公之荣,皆由裙带而来!”
原来当今的官家赵佶,从做端王时就是个风流性子,虽然笃信道教,却不提倡清心寡欲之道,而是对那些阴阳调和、水火既济、擒龙配虎、捉坎填离的男女徒手运动情有独钟。上有所好下必丛之,后来连宫中的太监都是身残志坚,先天不足就用后天的勤奋去弥补,努力钻研素女经、洞玄子已经不是宫中的时尚,而是必尽的义务了。
杨戬就是个中翘楚。这一段日子,他的钻研突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突破了原来的瓶颈,在临床实践的关键时刻,只须轻轻一指,总能点在徽宗的窍要上,令官家还精补脑,炼神返虚,不但官家如同上了天堂,连李师师、赵元奴和宫中的这贵妃那才人都是叨光不浅——男女都得意之下,二亦子封个彰化军节度使那还不是手拿把掐吗?
宫、道二阉听了,只妒嫉得心肌梗塞未遂多次。他们的房术虽然比不上杨戬,但也是其中的达人,在东京时也颇得徽宗青目的。只是先前在战场上,满场都是臭男人,二阉货暂时生不出花花肠子,但现在安定下来,养尊处优时又来了节度使的信息抛砖引玉,虽然他们胯下无物,但还是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业精于勤而毁于随,这房中术若久不练习,待回到东京,在圣上面前露了怯,失了圣心,那可如何是好?封个节度使光宗耀祖的念想,更加没了指望。
因此宫、道二太监便转着眼珠子瞅起女人来。曾头市万户人家,女人固然不少,但宫、道二人何等身份?寻常庸脂俗粉哪里入得了他们的眼角?房中术需要的炉鼎可不是道路旁边擦屁股的土坷垃,随便拖来就能凑合,这其中可都是有精妙讲究的。
也是活该曾长者家和史文恭家倒霉,偏他们两家就有两个花朵儿一般的女儿。曾家的女儿叫曾不鲁,名字不失异族风范,而行事更有豁达味儿。这女孩子从小只爱骑马游猎,打拳习武,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成了只绣花枕头,但托了运动的福,身材之秀颀健美,让宫、道二阉货一看就把裤子给掉了下来。
史文恭生一对儿女,女儿叫史玉珠,是曾不鲁的手帕交,史玉珠深得父亲亲传,一身的好武艺,比曾不鲁可强得多了。两个小姑娘来来往往惯了,虽然曾家多了宫、道两个外人,但在她们眼里太监又算甚么男人?因此连个回避的心思都没有,就这么着,出事了。
见了曾不鲁,宫、道二阉惊为天人之余,还发愁一个炉鼎难以平分,没的伤了兄弟间的和气;待眼睛一眨,又冒出来一个史玉珠,二阉货这才心花怒放——如此一来,一家一个,公平合理,将这两个处女御得好了,将来回到东京,在圣上面前露一手,也捞个节度使当当。
二阉货横行霸道惯了的,看中了曾不鲁史玉珠,便派人唤了曾长者来,摆明车马硬逼着献人。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比较委婉的做法了,毕竟这里不是东京,人生地不熟不好开抢,还是低调点儿稳妥。
曾长者一听,气得发晕,这是把腿跷到曾家脑袋上放骚尿啊!他到底是女真人,虽然归化,野性犹存,气极之下便把多年研修的汉人城府抛到了九霄云外,口无遮拦了个管够——“军中骟过的战马配不了种,你们两个阉人也是一般。曾头市的女人爱的都是英雄好汉,放着咱们的烈马长弓在此,你们抢不走我们的姑娘!”
打人别打脸,相骂别揭短,曾长者一句话戳着了宫、道二贼被阉割过的短处,孰孰和婶婶都忍不得啊!
说着病,舍了命,二阉货气炸连肝肺,挫碎口中牙,就此暴跳如雷,气冲冲回了凌州后,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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