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王爷府,我整整衣冠,略一思索,打算去找朝中一品大将的叔父。
记得幼时曾在叔父家生活过两年,与那比我小一岁的表妹苏稚儿也是明争暗斗了好一段时间,现在也不知那刁钻的小女孩出落成什么样了。
果然不愧是京城,如此繁华。
车水马龙,人头攒动,酒楼、茶楼、客栈、兵器铺、布庄……满街皆是,也不乏沿街摆摊的小贩。
“快来看,快来看!武功秘籍这里有!”一个男子扯长了嗓子的叫卖。
怔了一下,这京城竟还卖些武功秘籍?于是好奇走近。
一个包着灰头巾、二十六七的男子满脸堆笑:“公子,一看您就器宇不凡,定是练武的好材料,来来来,看看——《寒冰羽心法》《寒冰剑法》……”
看他说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大有说上一整天的势头,还真不好意思打断他,随手翻开一本写着“寒冰羽心法”的蓝皮书,里面的内容,足够我吐血十次!
书中一把烂草的写着“练成心法要在寒冰洞中七天七夜”“废尽武功”……
这要真有人信了,还真是伤天害理。不过大概信的人都没本事照着里面说的做、有本事办到的才不会信这些鬼玩意儿。
我说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寒冰羽心法》?”
“没错!没错!”对方眼冒精光。
我稳稳自己,要是《寒冰羽心法》随处可见,怎么还谈得上“秘籍”?
“可我怎么记得这寒冰羽心法的招式都是记录在玄冰玉中的啊?”我说的是真的。
对方一怔,又神秘兮兮地附到我耳边:“就知道公子你有见识,实不相瞒,这本寒冰羽心法是我祖父当年冒着千辛万苦找到那玄冰玉记录下来的……是他用生命换来的……”
说罢,他泪眼盈盈,煞有其事地说得天花乱坠,我此时特别想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一句:城北的茶馆正缺一个你这样的说书的……
祖父都被拿来卖了……要是他老人家在天有灵听到这话非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掐死他……
“我身单力薄,怕是练不成这‘神功’了”说罢,故作叹气状。
“无妨,无妨,看这一本——”他递给我一本写着《天焱》的书。
“嚯,这可是人间至宝啊。”我“惊讶”的说,伸手接过。
啧,简直比上一本还离谱……像《天焱》这种只在传说中存在的东西,竟也被人拖来叫卖,真不知道那谱写者是感到好笑还是可悲。不过听闻那谱写这秘籍的家伙是个神仙,估计不会为这人间世事犯难吧。嘛,神仙,鬼才信咧。
我丢下书,径直而去。
“公子,公子!还有别的呢!——江湖十大秘籍!都有都有——”远远传来那人的喊声,我还是一步一步,决绝的走了……江湖十大秘籍,说是有十本,其实连名字都没人能说的全呢。
寻了一个上午,经过多方打听,终是找到了将军府——叔父的宅邸。
“我是来找苏晓,苏大人的。” 我朝守门的两人随意拱拱手。
“你是……”一人正欲说话。
“苏大人是你想见就见的?!”另一人瞪圆了牛眼,一副凶相。
这位刚跟老婆吵架了吧……将军府有这样浮躁的人,真是担心叔父会无意中招惹是非啊,毕竟官场不比江湖,尔虞我诈的怎比得上快意恩仇?
“我是他的侄子。”我挺直了腰,“这位仁兄有意见吗?”
他打量我两眼,估计也看出来我这身衣服价值不菲,竟有些哆嗦起来。
“出什么事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府内走出,一身鹅黄色的纱衣,杏眼明亮,樱桃小嘴,鼻子小巧秀气,一副小巧可爱的样子。
是这丫头……看来也需打个招呼:“稚儿。”
“哟,这不是天寒派掌门嘛,怎么有空大驾光临呢?”她环起臂,歪头看我。
“……那不欢迎就走了。”咳,这叫“欲擒故纵”。
“呀!离昭晗!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她从台阶上跃下,伸臂挡在我前面。
小丫头果然上钩,故意偏过头不看她。
“唉呀,表哥我错了……”她捂脸哭起来,守门的两人面面相觑。
“好了好了,”我一脸无奈,“你这一套我可是受惯了。”
她放下手,一脸狡黠的笑:“进府吧。”
林荫碎石小路,紫藤花架,打理得到是不错。顺着路走,猛然峰回路转,一座飞檐朱瓦的大宅出现。
“我爹在那。”稚儿用下巴指指大宅。
我咬咬下唇,向那迈步。
大门敞开着,一进去便见叔父再檀木椅上品着茶,他抬起头看到我,惊喜道:“昭晗来怎未闻有人通报?快坐!”
我顺着他坐在茶桌右侧的椅子上,露出游刃有余的微笑:“当然是怕惊扰到叔父。”
“无妨,无妨!”叔父笑得开怀,“来人,看茶。”
上等雨后龙井呈了上来,清香四溢,飘在杯里的茶叶形如雀舌,色泽翠绿,放在面前便是香气浓郁。
“谢叔父。”
“呵呵,贤侄此来所为何事?”叔父呷了一口茶。
“此事说来话长……”我左手食指指节顶上鼻尖,说起那段还存有的记忆。
“怎是这般?!”叔父听完后大骇。
“但我竟对那段时候的事没有印象……”我皱眉。
叔父闭上眼,深呼吸几次,面色已是苍白之极:“昭晗,如不嫌弃,先在这住下吧。”
“我先扶您去休息吧。”
“嗯。”叔父点点头,又好像想起什么的睁开眼“那玄冰玉……”
“被夺走了……”我别开头,闭上眼说。
看叔父脸色又白了些,我赶忙在稚儿的指引下送他回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厢房,坐上床,我暗暗打算起来,去哪寻找那心法和玄冰玉呢?回天寒派?这个想法虽然冒险,但也只得一试了。
手心微微出汗。这玄冰玉被奉为武林至宝之一,它蕴藏着上千万年的天地灵气,若有人得到催动之法,它便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此时想到玄冰玉,心中一阵自责,它世代为天寒镇教之宝,要是它被人夺去为恶该如何是好……急火攻心,猛的一咳,一口血便吐出来,头一阵晕眩,视线也模糊不清……
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影,绯色的,即使模糊不清,也在下意识的追寻,不想让他离开视线。
他是……他是……
闭上眼,一副极美极美的画面出却现在印象中,那个人清晰地浮现——
绯墨。绯衣玉颜即绯墨。
睁眼,不见人踪。难道只是幻觉?我听到自己轻喃出一句话:“不……别离开我……”为什么?我在想些什么?
“吱呀——”门开了,一个鹅黄的身影进了视野,我不再想刚才的幻觉,看向门口。
“离昭晗,你……”稚儿看到地上的血迹,声音带了几分紧张。
“臭丫头,叫表哥。”我无力地笑笑。
“你别闹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给你找郎中啊……”她竟然泫然欲泣。
我有些心疼:“我无妨,倒是叔父,他好些了?”
她点点头:“你先休息,我去找厨娘给你做些吃的。”
我嗯了声,将自己放松下来。
她起身走向门外,将门带上,风吹的窗纸沙沙响,声音孤寂无力。
闭眼冥神,再睁眼,觉得视线有些摇晃……心绞痛起来,几欲昏厥……
我的视力又差了些,不过还好不是很严重。看来这《寒冰羽》的反噬来的真是快。它在武林公认的十大秘籍中排行第七,这种能获得强大能力的武功修炼者自然要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改动了好多=皿=
、皇城
叔父请了朝廷里的一个颇传奇的人物来教导我武功,我已经不知是该感谢还是惭愧了。
那人是朝廷最神秘的大将,曾平定过一次叛乱,却不羁于金銮玉宇,独游江湖,不知惹多少人钦羡。
最近的一次叛乱也得是十几年前的君锦之战了,想来此人得有五十岁上下,是像熊那样的健壮型呢,还是像羊留撮胡子的精干型呢……在那人来之前我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想那些拳脚功夫怎有江湖上的秘籍强大……
今日,便是那人来到之日了。
不愧是“传奇人物”,架子好大,叔父、稚儿、我,以及众下人,都在大门恭候。
可我没想到他就这么出现了,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凭空出现了——我感到一直清凉的手抵上了我的后颈。
我有些诧异,却没有轻举妄动,只见叔父抱拳:“羽白公子的驾到方式果然不同常人。”
羽白……?!
我回头,果然是那张脸,是那个不过及我肩的羽白。略显……怪异。
他轻轻一笑:“苏大人,想必这公子是被废过武功的吧。”
叔父应道:“正是如此,敢问……”
“我已试过他后颈经脉。”羽白自然知道叔父想问的话,便提前回答了。
“原来如此,快请进。”叔父招应着。
羽白绿眸一弯,客套几句便进了府。
他好像是装作不认识我,虽不知为何,但暂时先顺了他的意。
午后,正是习武时间,稚儿本想来看,却被羽白几句打发了,偌大的武场只有我们两人。
“夫人,我们少主很是想你呢。”四下无人,他说话倒是无拘了起来。
莫不是搞错了?这货是“朝廷传奇人物”?
我瞥他一眼:“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切入正题了呢?”
他定睛看了我好一会,笑得一脸玩味,我面无表情的回望着他。
沉默了一会,他耸耸肩:“从基础开始吧。”
……
“真是不错,短短两天,轻功、普通剑术已掌握得如此之好了。”羽白笑得可爱无邪,有种让人恨不得将他好好蹂躏一番的感觉。
“过奖过奖。”我客套道。
“虚伪。”他翻动薄唇,吐出这两字。
对他这话置之不理,反倒是问起:“听说你两天后要朝圣?”
“不错,而且还允许带一个随从。”他笑得一脸暧昧,一双眼珠子不停往我身上瞄,“你要不要跟着?”
虽然很不屑充当一个随从,但我确实想进宫去,见识见识那个美人皇帝……
“喂!色鬼!”羽白叫了一声。
“说什么呢你?!”我作势要掐他。
我追打着他,阳光洒在这草坪上,一副清闲的样子,经年后再回忆,却已是时光不再,物是人非了……
两日后——
“不错不错,这副打扮很适合你啊。”羽白看看他亲手“打造”的我,笑得极是灿烂。
我深呼吸一次,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