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朔,恐怕到他死,都没人会想到他们。
在外面的人看来非常顺理成章的理由,在锺禾闻这却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一来善业集团太小了,小到少发他们一半的货,在集团的报表中却是个几乎没人注意的小起伏。二来,善业现在的境况也不是锺禾闻一手促成的,而是他的大伯锺金权搞的鬼。他根本就没想到善业一转头,竟然咬了他一口。
锺金权!外人都以为关月朔就是主谋了,但是锺禾闻绝对相信这件事跟锺金权脱不了关系。
但不管怎麽说,这次是他太大意了。
锺禾闻一直没有话说,方天诚挥手让两个侍应先出去,然後重重的坐到了锺禾闻身边。
“这次是我大意了,不会再有下次了。”等到人都走光了,锺禾闻才低声到。
这次换方天诚不说话,只是依然不满的看了他眼。
方天诚刚刚骂他,并不完全是开玩笑。外人或许只当他们是好朋友,骂他也是因为担心他。但是只有坐到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才能明白,他们的安危关系的,并不只是他们自己而已。尤其是像锺禾闻和方天诚这样非常亲密的合作关系,是真正的利益相关。没有人希望自己的重要夥伴是个随时会发生意外的人,尤其是这种莫明其妙、完全可以避免的意外。他跟方天诚之所以能成为这麽亲密的关系,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气味相投是好朋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们相对稳定,可以把对方计算进一个长远的合作计划中,而这种长远的合作,要远比短时的更有力。但是越是长远的计划,合作者在计划中的份量就越发的重,任何意外都可能让最终的利益受到巨大的损失。
就拿这次的意外来说,方天诚在方家的地位这麽牢不可破,里面就有锺禾闻所代表的锺家的一份功劳。锺禾闻失踪的这一天里,方天诚那个弟弟上蹿下跳的可是忙的很。
“关月朔,绝对不能放过他。”静静的,方天诚只说了这一句话。
“放心,我知道怎麽做。”这种小角色都敢蹦哒,不杀一儆百,以後他锺禾闻就不用混了。还有锺金权,不要让他抓到证据,否则这次锺金权绝对跑不了,家族里那帮老头子也保不住他!
“但是我听说,你现在天天盯著警方帮你找那些绑匪。”方天诚不认同的说到。绑匪是要抓,但是这种事交给警方就行了,他们现在该做的,是去解决关月朔。
“对,我一定要找到他们。”锺禾闻却肯定的说到。
“好吧!”方天诚点点头,既然锺禾闻这麽说了,他也就不多说什麽了。合作这麽多年,方天诚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既然锺禾闻坚持,就一定有他的原因。
“你最近是不是也很闲?”锺禾闻突然问到。
“干嘛?”
“一起帮我找人。”
“靠!你好意思麽?”方天诚无语了,“堂堂的锺大少,天天追著白道黑道帮你找几个小绑匪,那帮绑匪也太惨了点吧?到底那麽点时间里他们怎麽得罪你了?不会把你菊花给爆了吧?”
“我要是真的被爆了,你现在就已经在要灭口的名单里了。”横了方天诚一眼,锺禾闻冷冷的到。
“呃……”有些八卦还是不要八的比较好,在你知道真相的同时,也就意味著你快死了。虽然锺禾闻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不过这小子很记仇。
正开著玩笑,房间里突然传出一阵电话铃声。
拿出手机,锺禾闻皱著眉看著屏幕上那串陌生的号码。能打到这个直线上来的人,不超过十个。而且联系的电话都是固定的,没什麽特殊情况的话,不会用陌生的电话打进来。
不对,还有三个人。
被抓的时候他也带著手机,後来被野狼拿走了,现在这个号码卡是回来後补办的。所以说,野狼他们应该也有这个号码。
示意方天诚安静,锺禾闻按下了接听键。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瞬间划破了寂静的空间。
'闭嘴贱货,要恨就恨那个扔下你的锺禾闻吧!'
视频通话中,屏幕里先是一个特写,半侧的脸带著青紫的伤痕。然後被慢慢拉远,一个混身赤裸的男人跪坐在地上低泣著,双手被分开吊在墙的两边。紧紧蜷缩起的身体在画面中不安的颤抖著,泥污和各种伤痕遍布全身。
'抬头!'黑子的声音在镜头外呼喝著。
那个赤裸的身体一边抽泣著,一边却越发不安的想把自己缩的更小,仿佛为了保护自己一般,即使明知道无济於事,依然努力的想要保护自己。
'叫你抬头,听见没有?'随著黑子的怒喝,一个酒瓶子忽的扔了过去。
'不要!不要打我!呜呜……不要……'
'抬头!'
这次男人缓缓的抬起了头,好像知道黑子是叫他看哪里一样,男人缓缓的转过了头,对准了镜头。
那张原本漂亮的脸,现在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如果不是锺禾闻已经猜到是谁,恐怕没人会把这张脸跟星光扯上关系。
眼泪像溢满了一样,从脸颊一滴滴的落到了地上。
锺禾闻已经咬紧了牙根。
星光突然睁大了眼,睁大到极限的盯著某一点,眼里满满的全是恐惧。那恐惧到极点的眼神让锺禾闻的心都跟著抽搐,突然间星光就疯了般的挣扎起来。
'不要!求求你不要!!你让我干什麽都可以,求求你不要!让我干什麽都可以,我求求你、求求你……'
镜头里的人疯了般的挣扎著,被绑起来的手腕已经磨破了皮都没有感觉,恐惧已经把他逼到了极点,以至於对疼痛都已经没有了感觉。
一把锐利的匕首突然出现在了镜头前,然後是握著匕首的那只手。黑子缓步的往前走著,锺禾闻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可以想像男人看著星光近乎崩溃的样子,脸上是一张怎样残忍而噬血的笑脸。
'不要……不要砍掉我的手……我还想跳舞、想跳舞……不要砍掉我的手……我求求你、求求你……'
眼泪无声无息的流著,那张疯狂的脸渐渐变得如死灰一般,一滩黄色的液体突然从星光的下身流了出来。
锺禾闻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手机砸了出去。黑色的机身狠狠砸在墙上飞了出去,发出了一声巨响。无处发泄的情绪依然让锺禾闻有种快发疯的感觉,桌上的酒杯立刻又被扔了出去。
在酒杯被捽的粉碎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律灰和石山也飞快的开门进来,却只看到满脸狰狞的锺禾闻独自喘著粗气。
“最後那个电话,去查那个电话!”一个个深呼吸,强压下心底的愤怒,锺禾闻低哑的声音说到。
律灰立刻就明白是那个电话刺激了锺禾闻,什麽也没说,捡起电话就退出了房间。
从头到尾,方天诚都只是默默的在一旁看著,他从没见锺禾闻这麽失控过。即使是方天诚,他脾气比锺禾闻暴燥的多,经常被气到失控。但是他也没像现在的锺禾闻这样,被气到几乎失去理智。
外面的人一直以为锺禾闻冷血无情,只有像方天诚这样,跟他很亲近的人才知道,冷血无情,那是因为没有碰触到锺禾闻真正在乎的人。一旦有人碰了不该碰的人,锺禾闻会变的比任何人都疯狂。
“我会让人尽快找到他们。”
“……”锺禾闻的呼吸依然不稳,却轻轻吐出两个字,“谢谢!”
30年,他们认识了30年,锺禾闻第一次对他说“谢谢”这两个字。单凭这两个字,就够那三个人死一万遍!
(18鲜币)二十七、继承者
最近锺金权过的很郁闷。
别人生儿子,他也生儿子。别人的儿子那麽能干,自己的儿子却只会吃喝嫖赌。
原本非常殷实的家业,现在却已经被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败的七七八八了。就在两个多月前,锺金权刚帮儿子还了一笔赌债,手头基本已经没什麽余钱了。
没有钱──这个问题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何况是锺金权这个从小吃用惯了的人。於是按惯列,去各个下游公司打打秋风。但是最近锺金权要的太多了,终於有几家不肯给了。
善业集团,名字起的很福善,听著像做慈善事业似的。但是真正了解这家公司的人都知道,吃软怕硬、挤压下家、打闷棍动手脚,在这个行业里的口碑没有最差,只有更差。这样的公司,对锺金权这种没事就来占点便宜的人,当然不会有什麽好脸色。除了每月固定的孝敬,善业很少给锺金权别的好处。
所以发现秋风开始不好打的时候,锺金权就决定拿善业集团开开刀,让他们知道自己在锺氏集团也是有那麽点权的。
一开始锺金权只想著压善业集团一点货,善业资金吃紧後自然会乖乖听话。但是他没想到关月朔这麽彪悍,直接找人把他堵在了家里。为了保命,锺金权直接就把责任推给了锺禾闻。说是善业想抢他们看上的一个成药开发,所以锺禾闻直接下命砍了他们一半的货。
就在成功把关月朔的仇恨转移到锺禾闻身上的时候,锺金权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借刀杀人这一招。
锺金权很清楚,这样一直敲诈下游公司绝不是长久的办法。但是锺禾闻太能干了,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就感觉自己每天都守著一座金山,却连一点渣都拿不走。这让日子越过越不如意的锺金权非常不满。而且就连他的儿子,也因为锺禾闻,只能去外游的小分司,担任一个做不了什麽主的小职务。而锺禾闻,却一个人独霸著锺家的所有大公司,连自己的亲兄弟都别想分一杯羹,更不用说他这大伯了。
锺金权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没有锺禾闻,那该多好。
所以当关月朔这个半白半黑的人物突然把仇恨转移到锺禾闻身上的时候,锺金权觉得机会来了。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引诱关月朔对锺禾闻下手。
当然关月朔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锺禾闻这样的人物,就算他抓得了也不敢动的。所以关月朔的计划,就是抓住锺禾闻,给他点教训。而锺金权则趁锺禾闻不在的时候,先给善业集团送批药,让善业先把业绩稳下来。
但是锺金权想要的,却是锺禾闻的命。他既想让锺禾闻消失,又不想承担杀了锺禾闻的这个後果。所以表面上关月朔雇了野狼那三个,但事实上,锺金权才是他们真正的雇主。由关月朔出面找人绑架锺禾闻,然後在“教训”锺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