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丛之刀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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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丛之刀 (完结)-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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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冬的长子在西北处立功不少,华沂大笔一挥,将他调回王城,取代卡佐,位列七长老之一,同路带着他的妹妹,预定秋狩节的时候嫁给大长老索莱木。
至此,尘埃落定。

等到再一次的长老议事时,便已经是仲夏了,华沂傍晚的时候才回来,却没见到长安,问了奴隶才知道,他又跑到祭台去了。

长安因为十三黑鹰嚣张的行径发过一顿火,当面质问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这种事也办得出来。
他拿卡佐当兄弟,卡佐却这样给华沂委屈受,当时长安几乎险些上门把卡佐当柴劈了,好歹被拦住了。
然而随着事态进展,他却意外地沉默了下来,乃至于华沂发现现在长安每日都早出晚归,连饭也不回来吃,几乎是明目张胆地躲着他了。

华沂心里知道,长安这是回过味来了。

谁给了黑鹰们这样大的胆子?谁散布的谣言?谁撺掇他们、给他们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仰仗功高胁迫王的?
谁让布冬从此与黑鹰一派结下深仇,却又知道自己如今只能隐忍,因此毫不犹豫地将儿子送进王城,打算不让黑鹰一派一家独大,与他们分庭抗礼?
南礁城是大关,要是起了战争,是个极重要的位置。谁将南礁城主布冬的儿女全都留在了王城中,叫他只得舍生忘死地守在那里卖命?  
华沂想削弱黑鹰的势力,可没到要他的命的地步——他的大事没成,哪能这就开始卸磨杀驴?
黑鹰旧部的强硬却正好给了华沂台阶下,间接地给了布冬交代,将布冬的仇恨直接转移到他们身上,而布冬以后也会明白,想要报仇,只有王才是他唯一的靠山。

长安不善权谋,可是他心思自有一番别样通透,当时被蒙住了,过后还是从华沂的种种表现中明白了一些——他质问黑鹰背后的人是谁,却不知道“背后的人”正坐在一边,装得又无辜又委屈地听着。

长安委实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华沂。
他在祭台旁边的大树下,带着一把没有刀柄、刀背也没有打磨好的半成品长刀,盘膝坐在那里,刀搭在他的膝盖上。
长安闭着眼睛,半晌一动不动,简直像第二个索莱木。

周遭落了一地的叶子,全是顺着叶脉被利器割开,而傍晚的阳光与树梢上的花瓣却一起落在他肩上。

凌厉到了极处,也柔和到了极处。

华沂远远看见,几乎有种长安马上就要被那光打得透明消失一样,他心里重重的一跳,几乎是甩下了随行的侍卫与奴隶,跑了过去。


69、卷四 。。。
华沂死死地攥住长安的肩膀;猝不及防地将他拉进怀里,巧的是长安也不知怎么;连躲也没躲;软绵绵的,竟被他一拉就倒;鼻子还重重地撞在了华沂的肩膀上。

华沂:“……”

他这才发现;这位看起来马上就要成仙乘风归去的人;原来刚才是仙气飘渺地睡着了。

但就算是睡死了,被这么一撞也能给撞活了。
长安的眼泪险些没让他给撞出来;紧接着鼻子一热;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顿时眼寒泪花,百般怨念地瞪向华沂。

到此时;华沂魂魄方才归位。
他感觉自己刚刚似乎是做了一件再傻也没有的事,跟长安泪眼朦胧地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华沂终于有些尴尬地蹭了蹭鼻子,悄声细语地去拉长安的手:“那什么……别捂着,给我看看。”

长安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鼻血就顺着捂着鼻子的手腕流了下来,落到前襟上,惨烈得开出了一朵红彤彤的花来。
华沂讪笑一声,转头对方才赶上来的奴隶们挥挥手,命他们去打水来,又死皮赖脸地陪笑道:“我不好,我不好,快别捂着……别动别动,我给你擦擦。”

长安瓮声瓮气地指责道:“你吃饱了撑的么?”
华沂小心翼翼地将他脸上的血迹擦干净,从善如流地点头道:“可不是么,中午你不在,我一个人啃了一整条鹿腿,本来想着晚上要陪你喝粥,多垫垫肚子才好……”

长安:“为什么我又要喝粥?!”
华沂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你都满脸桃花开了,可见是上了火,清粥败火。”

长安抬手便给了他一拳,意欲叫他也“上上火”。

两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华沂一边沾着水将长安脸上最后的血迹也抹干净,一边说道:“如今索莱木不整天来烧香了,你来替他的班么?就为了躲着我?”
长安莫名其妙地流了不少血,不知是不是华沂的心理作用,只觉得他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似的,皱着眉一副别人欠他钱的表情,靠在方才被他蹂躏过的大树下,眼睛也没睁地说道:“我躲你干什么?我在想重要的事。”

华沂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挪动着屁股到了长安身边,咬着他的耳朵问道:“想得都睡着了?”
长安睁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华沂忙改口道:“那想出什么来了?”
长安才要开口,又给咽回去了,神色古怪地看着华沂道:“……你干什么呢?”

华沂不知什么时候,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动作不明显,却极其磨人地在他腰背上不停地搞小动作。
“不耽误你说话,你说你的。”华沂贱兮兮地在他的颈窝上舔了一口。

长安:“……”

“其实是我中午打了个盹,忽然做了个梦。”华沂没得到长安的回答,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将脸埋在长安的肩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语气平平淡淡,略显粗粝的手掌磨蹭着长安的后脊,皮肤温热,却不知是不是树下久坐的缘故,竟然顶着盛夏也干爽得毫无汗意,就像他曾经送过长安的那块暖玉,随后华沂半真不假地说道:“梦见你不要我了。”

长安愣了愣。
“堵得我胸口疼,醒过来的时候都怔怔的,半天没回过神来,当时我就想,有一天你要是不要我了,我就打断你的腿。”华沂说完侧头,轻轻地在长安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偏巧正是他动脉处,又亲昵又险恶。

长安听了,沉默了好一会,乃至于华沂已经沉不住气,打算抬头看看他的反应时,长安却忽然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像是抱一个孩子似的抱了他。
他的领口似乎有树上落下的花香传来,叫人闻着闻着,就有些醉了。

长安忽然就觉得,华沂那强壮的躯壳里仿佛住着一个幼小而脆弱的孩子,总是想要装出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叫别人都怕他、敬畏他、摸不着他的虚实,这样便不会有人掀开他那唬人的皮往里看。
他总是担心有人害他,总是担心别人不要他。

长安的心便软了下来,连华沂方才没轻没重地碰坏了他的鼻子,都打算既往不咎了。

“不用怕。”长安搜肠刮肚,才从心里找出一句笨拙的比喻来,“就算有一天,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全是狼,磨着牙地等着吃你的肉,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我总是在的,料理了它们就是。”

纵然群狼环伺,我一身独往,也能替你杀出一条血路来。
生既无愧,又有何畏呢?

华沂低声道:“我以为你在怪我。”
长安坦然道:“你做都做了,怪你管什么用?我只是觉得你做得不对。”

华沂挑起眉看着他,问道:“那如果是你,又要怎么样呢?”
长安迟疑了片刻,依然是十分坦然地说道:“男人的事,便是商量不了,最后也总能用刀剑解决的。”

华沂听了,摇了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容易?”
片刻后,他又摇了摇头,心中一空,仿佛如鲠在喉的一块石头忽然被人举重若轻地打碎了似的。

瓜果丰盛的夏季果然过得是快,转眼便到了秋狩节,大批的粮食成熟,行商走动愈加频繁,城守与巡城之人几乎忙不过来,行商们为了招揽客人,没到日子便从自己住所里出来,沿街摆摊,有巧舌如簧地卖货物的,也有收购的,四处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
而索莱木的婚礼,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举行的。

布冬的小女儿果然是文静,说话的时候像一只没长成的小鸟,小头小脸小身体,全身上下仿佛没有一个地方不小,长得并不是十分的貌美,往那里一站,却是个玲珑剔透的模样,十分讨人喜欢。

秋狩节加上婚礼,王城全城沸腾,长安早晨照例想出门巡逻,却被华沂拦住,先是检查了他的发绳用得是不是那根特别的,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条腰带,细细的线缠了,中间竟然夹杂着几根人的长发——谁的头发不言而喻,力求让长安全身上下全都是自己的东西,生怕群魔乱舞的秋狩节晚会上有人惦记他的人。

长安伸平双手,一动不动地任他往自己身上缠一圈又一圈,说道:“亚兽其实没什么不好。”
华沂:“嗯?”

“只是少了点毛。”长安径自道,“纵然光秃秃的,可是多穿点衣服也不会漏风,不打紧……你实在不用把你身上的毛全往我身上捆。”
华沂:“……”

他绑好长安的腰带,在他屁股后面拍了一下:“你还学会调戏人了,以后少跟索莱木混在一起,不学好,滚吧!”

长安一笑,拎起他的刀,转身往外走去,还顺便牵走了鲛人“啊啊啊”。

鲛人一直住在王帐院中的池子里,叫华沂当一条大鱼养着,每到了这个季节就会发情,可惜他纵然长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整天拖着一条鱼尾巴,假哭痴笑,聪明一点的畜生都仿佛比他有灵性些,因此从来也没人把他真当成人看。
连条猎犬也看不上他,正经是个狗不理。

头天晚上,“啊啊啊”在外面哼唧了一晚上,嘴里“啊”出来的曲调都是能让人头皮发麻、脊椎蹿火般的缠绵悱恻、腻腻歪歪。
听得华沂心烦意乱,几乎兽性大发,因此长安决定把啊啊啊牵走,扔进外城的环城河里泡几天,眼不见心不烦。

鲛人乍现,行商们便活像闻着肉味的苍蝇一样,一路总有人大着胆子追着长安,问他这货怎么卖。

长安一口回绝:“不卖。”
行商忙道:“价格好商量!”

鲛人脖子上拴着链子,被长安牵着,却依然贼心不死地企图伸出爪子去占长安便宜,长安一脚绊了他一个大马趴,仿佛无意一般抬脚在鲛人的手指上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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