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宣誓”
身后诸人也一个个端庄肃立,举手抚胸跟着放声大喊,台下原老军营的那些人也不例外。
“为了驱除鞑虏”
“为了光复我中华故土”
“为了新的家园”
“我们宣誓”
“合心合力、同心同德”
“放弃成见、接纳异已”
低下的人包括那些来宾,已顾不得深想这些话的的含意,被催眠似的跟着念。
“我们宣誓”
“效忠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即便有人心怀异志,只是不敢不跟着喊,那是对皇上不忠,那就是欺君要夷九族的。
“呃!怎么回事,难不成我来这里的事让外面的人全知道了?”
朱聿键坐在彩船上,距离岳效飞讲话的地方有相当远,他根本听不清岳效飞说的什么,所以岳效飞假传圣旨的事他是全没听见。只是看着满场的人都对着自己,又是宣誓,又是山呼万岁,终于龙颜大悦,满心欢喜。他以为岳效飞搞这么大的场面完全是为了让自己看这一幕,表明自己的态度罢了。那就是岳效飞此人虽是个性情中人,可是终究还是忠君爱国的。固然被人看破了形藏,不过他在心里还是颇为满意的说:“嗯!这个家伙我喜欢,节目完了是要封赏的……嗯!我赏他什么呢?”
唯独邹维文一个,对这个场面即不感到新奇、也不感到新鲜。因为他很清楚,有些事,有些事将要发生,而且那些是暴力的、惨烈的、血腥的。
第一百二十五节 商务酒会 (六)
“诸位,现在我让侍者给诸位来宾发到手上的东西呢,叫作‘神州真理报’。这个‘神州真理报’的创刊号上面可是有咱们江南诸大才子的手笔,其中方以智方大才子就是咱们的主编,大家欢迎……”
方以智听了人群中如雷的掌声,以及诸位朋友的道贺,心中别提多高兴:“这岳老板真是信人,说今天印好就今天印好。说公诸于众就公诸于众。唯一遗憾的是时间太紧没来的及看样册。不过这也没什么,这岳老板怎么说也是个信人……咦!这是……这是……这是……真他妈是个大骗子。”看了之后,方大才子有如发了疯般,晃着手中的报纸,跳着脚开始骂街了。
纪敏萱经过此事算是彻底看清了岳效飞的嘴脸。怪不得他那么好,不但包揽全部费用,且一收了稿子立即现银付每位才子十两银子的润笔。表而看一切都挺好的,唯一就是不能担看样册,得到的只有一句回话“还不行,一切都在赶印之中”就把人打发了!看看这都印了些什么,乌七八糟的。
这报纸大约有张茶几那么大,好几张折在一起。
第一眼看上去神州城真理报还真是冦着方以智主编的大名,底下一行小字却是当时让纪敏萱赞叹了好几天的一句话。“或许我不同意你的观点,可是我要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这句话多好啊!当时纪敏萱就想,要是当年祖家一开始插手赛龙舟之事时有这么个报纸,就只怕他祖家也不致于如些嚣张。
这报纸还印的不错,那些字虽如黄豆大小(不知这时做活字的本事能不能做到五号字那么小。我猜的,懂行的朋友千万别笑我。)但却排得整齐匀称。
第一页还好,全都是各才子的文章,对于并船坊之事有褒有贬,有讥笑有嘲讽不一而足。文章被那些粗线或纵或横的隔成一个个豆腐块一样,清楚精致,倒也算的上是别出心裁。
第二页的内容可就不敢恭维了。什么神州城工商信息里面登的全是些诸如:神州四海坊、远洋渔业、远洋运输、车坊、油坊……等等开业、招股、招工、招商真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一个豆腐块叫什么道听途说,里面的内容居然连东家长西家短之类的事也都写了出来。
士子这边有人高兴、有人叹息、更有人把手里的报纸撕了个粉碎并捶胸顿足、破口大骂,骂方以智、骂岳效飞。
官员那边倒没什么,唯一让他们感兴趣的是那“道听途说”一栏里居然有某官与某当红妓女如何如何。也有某官近日某时某刻收了多少贿赂,一清二楚。上了榜的又羞又愧,个个愁眉苦脸,没上榜的个个嬉笑言开,一时嗡嗡之声尤如苍蝇开会。
那些商人们也在议论纷纷,合股是好事啊!那牙具光这福州城今年卖了多少,别说往海外悄悄运去,更别说风扇之类的更是不消说了,光那三折叠的遮阳宫纱阳伞现在福州城里的女眷要是出门之时不打一把,说明家里的丈夫的庞爱没落到她头上,那玩艺简直是天天脱销。你说让这些商人能不欣喜能不心动,可是一个个也都有点疑惑,互相交头接耳。
“这个岳老板安的是什么心,这么赚钱的行当让给了别人去做,那他自己做什么……”
“你懂个屁啊!听人家说他可是散财童子下凡,你想散财童子么!他的钱又怎么可能缺呢!”
又有一个说:“你说得不对,你们不看看神州城田海坊远洋船运远洋商贸,外面的世界大的很呐,那得有多少钱啊!”
还有个人特别高兴,他就是京通印坊的老板杨坊。他可是第一个和神州城合作的人,而且是和城主合作呢,人家那本事……。就那个印刷机,字都安在滚子上,这边一进那边一出,两面全好,你说照这样印法,一年得印多少,得赚多少,钱哪!再者了现在每天一万份报纸垫底,这又值多少钱。所以如果不是怕岳城主想歪了,他都想对岳城主说:“岳城主,我爱死你了,每天晚上我都梦见你,可是您的脑袋……您的脑袋每天都是外圆内分的孔方兄。”
朱聿键也在看报纸,岳效飞也给他送了几份进去。要说今天他开心极了,临来的时候那股了怒气早不见了踪迹,看了报纸以后他更高兴,这神州城为了南下士子的出路要在福州城东鼓山之上,建立文、工、农、三个书院,并要集附近名医在神州城组建什么“仁爱医院”。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真能给朕分忧呢!嗯!这些贪官回头叫吏部查了,远洋……远洋……朕什么时候下诏开海禁了。”
他有点茫然的抬起头时,回女面面相觑,望着他只是摇头。
报纸就说到这儿算了。就这件事来说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高兴有人愁。
岳效飞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稍一点头,身后诸人悄悄退向院内,台上只剩下他夫妻三人。
“诸位,我宣布庆祝神州城成立的庆典开始,第一项,礼花表演。”
随着他这时一声令下,江边上的三眼铳“呯……呯……呯”连着三声炮响。江面上黑乎乎的两个阴影上也连回了三声。接着就有花炮拖着流星一样的熖尾直冲云宵。“呯”的一声巨响,声音四处回响起来……
自岳效飞一宣布典礼开始,号炮连鸣之时,邹维文有些伤心的眨眨眼,自一旁穿梭在人群中的侍者的盘子当中端过一个杯子,他希望这烈酒可以掩羞、压抑、安抚、平息他心中的恐慌和酸楚,不幸的是他发现,杯中的不是烈酒居然是一杯绿茶。
第一百二十六节 月黑风高杀人夜
祖天杰伏在暗处,这里远远眺望可以看见灯火通明的会场。他心里猜那面不知上演着什么节目,几千人在里面欢声雷动。他曾为此愤怒过,几千人在里面齐声宣誓之时,更令他身心悸动。可是很快地他从恐惧这种负面情绪中摆脱出来,拨出那柄神兵,用它冰冷的刀面在脸上磨着、蹭着。
他感觉的到手中神兵在振动,而且不是自己造成的。那恐怕是吸纳了无数鲜血,魂魄的神兵在欢呼。他很奇怪这柄神兵为何没有跳起来。耸着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充满全身并在最为饱满的一刻释放出来。那股子悍气自腹间升起,翻滚着进入口腔,最后在舌尖上引爆,发出一个没声的字——“杀”。
记得那天邹维文来他的藏身之处找他之时,愤怒扭曲了那张脸的整个面容。
“天杰,你手下还有多少人?”
“邹大人,我手下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小痞子一见我姓祖的走了背道,各个见了我都装做不认识。”
祖天杰说的不实话,实际他到这里躲藏后,时时有手下三三两两的来找他,说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请他再次出山,招集手下弟兄趁那些外来之人立足未稳的时候,给他来个“趁他病要他命”。
祖天杰之所以能当大哥,不但因为他狠,更紧要的是他很聪明。他并不完全相信他这些昔日旧部,他的亲信在那日被黄固杀的剩不了几个,而且他现在还没想清楚,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该怎么对付。可如今邹维文又来了,这就另当别论了。再怎么说邹维文和他也是多年的合作者,而且他相信邹维文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硬什么该软。
“怎么天杰,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祖天杰紧盯着邹维文的眼睛慢慢摇头。
邹维文向前迈了一步,用很低的声音说:“天杰,我已经探听清楚了,岳效飞那个混蛋将在本月十四举办什么大典,这几日阴雨不断,想必那日也必是个月黑风高的日子。”
邹维文盯着祖天杰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祖天杰从那里看出了怨毒,是要血债血偿的那种怨毒。
“天杰,你知道当日我的许多手下也被逼签下那等卖身文字,里面颇颇有我几个亲信,近日他们都来找我,发誓要报这一箭之仇。只是人少,只怕那日在里面做不开事,故此都央求我想办法。”
祖天杰还是一言不发的看将邹维文,直秆到他眼中的怨毒转为悲凉、愤怒。
“好,算邹某人瞎了眼,以为你祖天杰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谁知却是个一吓就草鸡的窝囊废。”
邹维文恨恨地说着,甩袖转身就要离开。祖天杰看着邹维文的背影,掀掀嘴唇阴声说道:“这就走了嘛,那你邹大人想要出的这口恶气,只怕要到阴曹地府才行。”
邹维文猛的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挂着竟是笑容。
“小狐狸,你肯点头了吗!”
这时那场子里面嗡嗡声再起,祖天杰停住了回想,抬头看看天,没一点光亮,而且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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