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烟毒粉毒物,站在师父身边,重重地点了点头。
忽听凭空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三个身影翩然而至,少林无上禅师、武当青灰道长、峨眉明慧师太一同围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又更了,我是乖乖好写手,嘿嘿
旧时衣袂,犹有东门泪
解氏得到家丁送来的消息,已经是翌日凌晨。她望着窗前透过的霞光,吁了口气,慢慢地道:“是么?”心中颇有些失望,起身来到佛堂。
启动机关,一步一步走入密室,她一眼便看到那个露在外面的牌位,和站在一旁,失魂落魄的解挽舟。解氏明白,一切都被这个儿子发现了。奇怪的是,在这一瞬间,最先涌上心头的,居然不是阴谋败露的狼狈和恐惧,而是一种解脱,仿佛背了多年的沉重的包袱,终于可以放下。随之而来的,竟是莫名的快意。解真啊解真,我不能亲手杀死你,但终于有人知道,你是死在我手里!
解挽舟眼底发红,不知是悲痛还是愤恨,死死地盯着这个女人,动了动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相比之下,解氏极为镇静,她慢慢踱到墙角,拿起那个黑色的牌位,用丝帕轻轻擦拭,缓缓摩挲那个名字,低声道:“我认识他,是在十岁,他也不过刚刚十二岁而已。那时他天天练功之余,总要溜出解府,到船上找我来玩。这一玩,就是六年。”
解氏面露微笑,目光温柔而迷离,似乎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年纪,情窦初开坚贞不二:“他说一定会娶我,不管门第的差别、身份悬殊,他给了我希望,然后自己孤身前往江湖中游历。他说几年以后名扬天下,就会回来,风风光光地娶我进门。”
“我一直在等着,那么多家上门提亲,我连看都不看一眼。渐渐的,风言风语就在村子里传开了,有的说我痴心妄想,要攀高枝,看不起他们;有的说我性子古怪,根本不会是个好媳妇;更有人说我身上有恶疾,没法成亲。他们都不知道,我心里有个人,除了他,我谁也不爱,谁也不嫁。就这样,我又等了六年,已经二十二了。嫂嫂嫌家里有个老姑娘,让人家当笑话讲,天天给我脸色看,母亲整日长吁短叹,只有她知道我和解真私定终身的小秘密,想尽一切办法告诉我,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是我不听。解真怎么能骗我呢?他对我那样好。”
解氏将牌位抱在怀里,轻轻坐到椅上:“挽舟,你对那个大师兄有多爱,我自然看得出来。可我对解真的爱,只会比你更多,绝不会少上一星半点。我崇拜他,仰慕他,真心实意绝无虚假。每天我都要把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细细地回想一遍,他说话的语气,微笑的模样,如何俊朗潇洒,意气风发。到得后来,我常常冒出个念头,就算解真永远都回不来了,我也能靠着这点记忆,这点想念,活上一辈子——只可惜,他回来了。”
解氏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诉说别人的往事,只是唇边噙着一抹讥笑:“而且不止他一人,还有九华派掌门的女儿吴婉盈。等我得知消息的时候,他们正在解府举行婚礼。那场婚礼真是盛况空前,解真在江湖上闯下极为响亮的名头,人人提起他的名字,无不啧啧赞叹,说他重情重义,信守然诺,是个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在这个世上,只有我知道,这个所谓的英雄好汉,其实是个背信弃义喜新厌旧的卑鄙小人!”
“我没有去质问他,还有什么必要呢?一切都是明摆着的。渔家女儿再漂亮再美丽,也比不上武林掌门千金的一个小手指头。堂堂解真,名满天下,却原来也要凭靠妻子娘家的名声。”
解挽舟喝道:“才不是!大哥是靠自己的本事,令得武林中人人称道,和大嫂有什么干系?!”
解氏看了看他,点头道:“是了,你最崇拜的就是解真。我说他的坏话,你当然不愿意听下去。唉,挽舟,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过善良,以为世上个个都是好人。以为天下真有什么侠义之士、正义之师。其实就算是最无私的人,心中也会有自己的小算计。挽舟,你总说大师兄对你好,可是如果他不是对你心有所属,你是死是活,他又怎会放在心上?”
一提起楚绍云,解挽舟悲愤莫名:“那你呢?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你居然还会这样害我,又逼我害死了大师兄……”说到这里,心痛如绞,流下泪来。他心中认定,楚绍云已然凶多吉少,自己固然可以一死了之。可即便如此,毕竟是自己背叛他在先,又不能同死一处,就算在九泉之下,又有何脸面见他?
解氏叹口气,也没有反驳,只道:“我等了他这么多年,却只换来这样一个结果,简直是个大笑话。母亲每时每刻都看着我,生怕我想不开,做了傻事。一开始,我真想自杀,一了百了,可内心深处又着实不甘心。凭什么他背叛了我,还能娇妻美眷功成名就,而我就得默默无闻地死掉,徒留笑柄?总得让世人都知道他的丑陋面目,死也值了。说来也巧,就在那年夏天,我遇见了你爹。”
“那时他也不过四十出头,还没有如今这般酗酒,只是懒散风流。我忽然想到一个念头,如果我能进了解府,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说不定就能找到机会。于是,等你爹到小船上吃酒时,我穿了最美的衣服,端了新作的鲜鱼汤,送给了他。那时,天上忽然下起雨来,把我们两个都浇湿了,只好躲进小船中。外面密雨犹如帘幕,舱里窄小而逼仄……”
解挽舟突然叫道:“别说了!”一掌将木桌拍得稀烂。
解氏仿佛没有注意到儿子的羞耻痛苦,继续道:“就这样,我成了你爹的小妾。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你爹第一次把我领回解府的时候,解真见到我,既惊愕又厌恶,还夹杂着些微愧疚的神情。我当时真是很得意,我知道解真最不想见到的就是我,他想让我们之间的往事,像风一样被吹散得无影无踪,没成想,我会出现在他眼前,而且以后日日见面。”
“谁知,我太低估解真了,不过短短数日,他竟可以在我面前谈笑自如,就仿佛我们以前从未相识,从未彼此相拥,从未海誓山盟。他怎么可以如此若无其事?怎么能无情到这种地步?我宁可他对我心存怨恨,宁可他为了躲避我而小心翼翼。原来他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是啊,一个寻常渔家的女孩子,就算能进入名门当个妾氏,除了低眉顺眼赔笑服侍,还能怎样?我开始四处求神烧香,大家都以为,我是去为丈夫祈福,自己求子。其实,我就是想让神仙们睁睁眼睛,凭什么他就能这样逍遥快活,难道就是因为他身份尊贵,声名显赫?”
解氏眼中的光芒渐渐冰冷,恨意横生:“总算天可怜见,让我在西山同觉寺里,遇到了杀手血印。”
“以我当日的身份,想要花费重金雇一个天下闻名的杀手,着实有些痴心妄想。可若不是天下闻名,又岂能将解真弄死?没想到那个杀手血印竟十分古怪,报酬不要金银也不要珍宝,只有两个条件,一是解家的‘梦回剑法’;一是我第二个孩儿,无论男女,都得做他的弟子。”
“这一个条件,说难也不难。当时我正得宠,连解真的亲身母亲也比不上。你父亲又是个糊涂人,轻而易举就让我得到了剑法秘笈。至于第二个条件,我已生了你大哥,能不能生下第二个,尚属未知,我又怎能为了未知之事,放弃眼前的大好机会?”
解氏从地上拾起那根凤钗,钗上香气萦绕,珠光潋滟:“杀手血印很是狡猾,怕那本秘籍是假的,要求我必须用解家一种传家之宝作为抵押。想来想去,只好用这支凤钗。我不知道杀手血印究竟长什么样子,那时他只让我坐在庙中空房之内,将秘籍、凤钗等物,都放在桌上,还问我有何别的要求。我只求在解真死的时候,能在他手腕处缠上一圈红线。杀手血印觉得很有趣,便问我为何如此。我就对他说了家乡的传说,他听了之后半晌没有言语,直到我以为他要反悔,方道,‘你替我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作为报答,我不收你的抵押,你把凤钗拿回去。’我很奇怪,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令他觉得有用,但还是依言拿回了凤钗。”
这件事她觉着奇怪,解挽舟却半点也不奇怪。他曾经想过江雪涯不是家乡人,怎么会用传说的方式布下红线,原来是从母亲这里听说的。
“我见了杀手血印之后,不过两个月,解真就死了,和他一起死的,还有那个九华派掌门的千金,和她腹中的胎儿。”
解挽舟死死地盯住母亲,像在盯住一个凶残的刽子手:“你怎么能这么做?怎么能这么狠心?即便我大哥负心在先,也罪不该死啊。更何况,大嫂和那个孩子,又同你无仇无怨。你这般心狠手辣,难道就不怕报应?!”
解氏微笑了一下,道:“什么叫报应?就算是真有报应,我也认了。要下地狱么?怕什么?我会拉住解真,一起去。”她的脸上忽现温柔之色,“难道如果有一天,楚绍云要下地狱,你不陪着?或者反过来,他不陪着你?挽舟,他为了你,去当杀手,难道杀死的人个个都是罪大恶极?难道他不是心狠手辣?难道你会因为这些,弃他于不顾么?”
解挽舟张张嘴,竟然无话可说。解氏叹息一声,伸手去抚摸儿子的头,却被解挽舟一闪躲开。她也不以为忤,只道:“其实我也后悔过,就在你出生之后。你生下来就玉雪可爱,越大越是聪明伶俐,大家都说你很像解真小的时候,一定能将解家发扬光大。于是,我后悔了,为什么当初应允送给杀手血印的,不是你大哥解挽风,而是你呢?可再仔细想一想,又觉得幸好不是他。杀手血印曾经允诺,只要能在他手下活下来,成为那个唯一的弟子,那么所有江湖名门的武林秘籍,尽皆归其所有。”解氏眼中渐渐放出兴奋的光彩,“挽舟,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只要你能在那个金沙岛上活下来,回到中原之后,几乎所有门派的秘籍,你都会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