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也就是说,只要你能在那个金沙岛上活下来,回到中原之后,几乎所有门派的秘籍,你都会掌握在手里,他们的弱点你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一来,江湖上谁不会以你马首是瞻?解家从此名震江湖,一跃而成为天下第一!什么蜀中唐门、崆峒昆仑、霍家井家,都只能看解家的脸色。挽舟,到那时,你才是名满天下的大侠,从此威震武林,啸傲江湖!”
解挽舟点点头:“你杀了大哥,又觉得光大门楣才是最重要了?”
解氏仿佛没有听到儿子语中的讥讽之意,语重心长地道:“不错。解真死了没多久,他的亲生母亲就病死了,你父亲没有心思续娶,于是将我服了正。唉,我毕竟小户人家出身,加之年少识浅,懂得什么?做了正室之后,才知道管一个这么大的家族,可有多难。你父亲只会吃酒,任事不管,老三老四在一旁虎视眈眈,等着捡笑话。挽风不争气,天生是个实诚人,笨嘴拙舌,难挑大梁。我又不会武功,只能凭着一点心劲左右逢源,上下打点。挽舟,娘亲支撑这个家不容易,家族的名声脸面,比什么都重要。你被杀手血印带走的那段日子,我天天晚上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你全身是血,奄奄一息。心中有如火灼,备受煎熬,白天却还得若无其事地忙前忙后。挽舟,为了让你胜算更大,我不惜甘冒奇险,弄了三招‘梦回剑法’,令你学会。一听说你平安归来,为娘有多开心……”语气哽咽,竟流下泪来。
看着母亲低声啜泣,解挽舟只觉得虚伪恶心,他冷笑一声,道:“你开心,是因为我能平安归来,还是因为你就能得到那些武功秘籍,使解家成为天下第一?!”解氏不料他有此一问,诧异地睁开泪眼,看向解挽舟。
解挽舟脸色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眼底布满血丝,声音尖锐得仿佛利剑:“你知不知道我在岛上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那些女孩子都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我在人脚下做猪做狗,被他们像赶牲口一样驱赶?你知不知道我几次都想跳到海里,一了百了,再不活着……”解挽舟越说越是神情激动,到得后来已是声嘶力竭,泣不成声,“这些竟然都是因为你,你为了一己私怨,戕害大哥大嫂,背叛自己的儿子,居然还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什么天下第一?!你到底是不是我娘啊?你有没有心哪?如果没有大师兄,我都死过千百次了,而你,竟设下圈套,聚集各派人士,逼我说出他的下落,令他惨死。虎毒不食子啊,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解氏霍地站起身来,尖声叫道:“你以为只有我这样吗?你以为那些武林人士就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好好想一想吧,在那个金沙岛上,每一个被送去的孩子,都是被父亲或母亲或兄长出卖的,都是杀手血印那两个条件之一,都是为了其他门派的武功秘籍,谁又比谁强?!”她脸色涨得通红,双手按在椅上微微发抖,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好半晌方才冷静下来,缓缓地道,“挽舟,你刚刚得知真相,心中定然难以置信。你恨我,怀疑我,鄙视我,都没有关系。我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无论怎样,你活着回来了,那些磨难都已经过去。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就当那是一种历练,使得你武学更进一步,正是因祸得福。挽舟,眼下形式很严峻,楚绍云身受重伤,逃走了,若被其他门派先得知他的下落……”
解挽舟猛地抬头,道:“你,你说什么?”解氏深吸一口气,道:“我刚得到的消息,楚绍云没有死。那么多武林人士围攻他,居然还让他给逃了。挽舟,你的大师兄武功很高啊。”见解挽舟满脸质疑的神色,嗤笑一声,道,“如今什么都被你发现了,我还骗你干什么?……”
解挽舟一颗心砰砰乱跳,耳边嗡嗡作响,只见解氏嘴唇在动,竟听不见她说些什么,好半晌才听得她道:“……楚绍云和你最亲,投奔也罢,报仇也罢,说不定会来找你……或者你能猜出他会在哪里落脚,快些派人去埋伏。挽舟,胜败在此一举,你决不能有妇人之仁……”
解挽舟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地看着解氏,颇有些惊异地问:“你以为,我还能听你的,再次背叛大师兄?”
解氏沉下脸:“挽舟,你别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你背叛他在先,楚绍云决不可能放过你!”
“是么?”解挽舟转过身,慢慢向洞口走去,“我倒真想死在他手上。”
解氏急忙上前,拉住解挽舟的袖子,喝道:“你站住!”解挽舟头也不回,手掌一按一甩,解氏只觉一股大力直冲过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情急之下尖声嘶叫:“解挽舟!你是解家的子孙,继承祖宗名声是你的责任。难道你宁可为了那个楚绍云,抛弃父母抛弃家族,抛弃解家的名声吗?”
解挽舟停住脚步,回过身来,古怪地一笑,道:“娘,你还能指望我为解家做什么呢?在我没出生的时候,你就已经抛弃我了。”
解氏如同被人劈头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僵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解挽舟纵身从洞口跃了出去,施展轻功,直奔湖边。
天已经大亮了,各门各派早将伤亡的同门扶上马车,分别回去。湖边不见丝毫异样,绿树婆娑、鲜花吐蕊、碧草如织,仿佛昨夜那场恶战,根本没有发生过。三三两两的游人偶然路过,不由自主看向这个游魂一样神情恍惚的青年。
解挽舟走到湖边大石旁,石上还放着香炉,里面月麟香已经燃尽了,只剩一把青白色香灰——这是他和大师兄最后的联系。他举目四望,头顶阳光耀眼,照得人身上暖洋洋地。他却只觉得彻骨的寒冷。即便他是被母亲陷害,即便是形势逼人迫于无奈,即便是曾经让那些人点燃月麟香提醒大师兄有危险,即便是誓要和大师兄同生共死。可那又能怎样?自己背叛了他,这是不争的事实。在这世上,只有他一个,是真心真意地对自己好,可自己呢……
痛苦和悔恨,像紧紧盘在心头的两条毒蛇,令得解挽舟胸口憋闷,难以呼吸。他慢慢地跪倒在地上,目光空洞,头脑之中一片空白。
他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写文了,或者也不错,生活依旧是生活,什么也没有缺少。
可我知道,还是缺少了的。
总是不甘心。
偶尔看到一个外国作家的采访,她说成功之道,没什么,坚持而已。
于是,我说,坚持吧。
当然有苦,但得承认,更多的还是乐趣。
最重要的是,我爱写。
最重要的是,很多人爱看。
最重要的是,爱看的人,一直在不停地鼓励我这个爱写的人。
那么,还奢求什么呢?
解挽舟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就像你我一样,可能和以往看过的侠客们略有不同。他性子坚定,却又软弱,想要抗争,又只能妥协。就算他没去金沙岛,也不太可能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侠。他太天真,而又善良,如果他活在我们中间,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事或者同学,阳光一样的大男孩,他缺少耽美小说主人公那种偏执一般的性格特点,可能不会很讨喜。可我知道,我总得写一个这样的人物,林激水就这样,我没写完,我希望解挽舟可以写完。
我不喜欢这样的角色,他的性格是我不喜欢的。我喜欢写变态的人,变态的剧情,变态的地点。到目前为止,我写的最爽的就是金沙岛上最后一战,尤其是霍海生和金过庭的生死之间。最不喜欢的就是第三部,所以写得极慢。
因为不但不喜欢小受,我也不喜欢小攻。楚绍云的性格非常单薄,单薄得令我吃惊,写了半天也没有把他丰满起来,于是也就没办法了。
我总是想突破自己,写一些和以往绝不相同的人物,在写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技巧方面的问题,然后在下一个文中改进。我想,我总会进步的。
我想,大家也是希望我会进步的。:)
等我进步到了一个阶段,我就有胆量写丁白泽了,哈哈。
说了很多废话,总归一句,这文还有最后一部,所以,不要大意地鼓励我日更吧!!!!!
第四卷
地狱门开了,急急办前程
五年之后。
江西井家堡外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红绸红缎遮天蔽日,衬得堡中上下一片喜气。这日正是井古田长子井华继任井家堡堡主,大排筵宴款待宾朋,前来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堡中众家丁弟子忙得脚不沾地。
井古田为人阴鸷刻薄,少言寡语,至交好友并不多。但他武功甚高,任堡主二十余年,在江湖中颇有名望,再加之井华少年英雄,是以武林中人都愿前来凑个热闹,给井堡主几分面子。就连少林、武当、峨眉三大派,均派遣掌门席下大弟子送上贺礼。井古田一向阴沉的脸上,也现出一丝笑意。
眼见吉时已到,井古田走到厅中,团团一揖,道:“多谢各位前来,井某不胜感激,有不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他不擅言辞,说了几句也就住口,招手命弟子捧上井家堡的信物:银风双钩和掌门令牌,只要再交予儿子井华,就算礼成。
正当此时,忽听门外家丁高声唱诺:“有客到——”井华皱了皱眉头,心道,真没眼色,这时候喊什么喊。只听得那家丁继续道,“杀手血印门下弟子到——”
众人齐齐大吃一惊,有十数人霍地站起。这些武林人士和杀手血印仇深似海,一听到他的名号,均不禁悚然动容。
井华变了脸色,转头看向父亲。井古田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面色淡定如恒,淡淡地道:“有请。”众人均知他有两个儿子死在杀手血印手上,和那凶徒不共戴天,井古田就曾亲身参与追杀杀手血印一役。得闻仇人消息,居然毫无异色,心中暗自佩服此人涵养功夫。
可此时,再也没有什么比杀手血印弟子更能吸引众人注意的了,诸多目光齐齐投向门前,都想看看这个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