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渡长河挽轻舟 沈夜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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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长河挽轻舟 沈夜焰-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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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时,再也没有什么比杀手血印弟子更能吸引众人注意的了,诸多目光齐齐投向门前,都想看看这个在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前来道贺的人,究竟是谁。

“蹬蹬蹬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上去似乎功力不觉如何高明。但早听说杀手血印诡计多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有些人甚至紧张得手心出汗,悄悄握住身边兵刃。

等那人慢慢走入厅中,众人不约而同轻声道:“啊。”甚是失望。只见那人身材短小,四尺不足,三尺有余,鼠目塌鼻样貌猥琐。刚一进来,看见这么多双眼睛注视自己,似乎颇吓了一跳,随即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

井华朗声道:“阁下既是杀手血印的弟子,报上名来。”那人嘻嘻笑道:“我的名字你就不用知道啦,我师父听说井家堡堡主要换人了,特名我送来贺礼。”说着,斜睨井华,满眼挑衅,“你敢不敢收啊?”

井华哈哈干笑两声,哼道:“杀手血印臭名昭著恶贯满盈,有什么阴谋诡计尽管使来,井家堡还怕你不成?”

众人不甘示弱,纷纷嚷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杀手血印是什么好东西?用不着装模作样地骗人!”“这个也不是好人,依我看就捉住他!”

那人趾高气昂地看了看四周,对自己成为众人瞩目之人颇为享受了一阵,这才慢吞吞地拿出个小小包裹,一点点打开,露出一本破旧的书来,高高举起,大声道:“这就是井家‘运风银钩’的钩法秘笈,我师父保存多年,如今物归原主。”

他话一出口,在座的井家堡五长老中有人骂道:“胡说八道!井家的钩法秘笈,怎么会在杀手血印手上?!”

那人嘿嘿一笑,道:“是不是胡说八道,你们看了便知。”

一个长老长杖在地上“笃”地一点,腾身飞起,冲向那人。他生怕对方有什么暗器后招等在那里,一手挥杖前击,一手去夺那个本子。哪知杖到眼前,那人居然不躲不避,似乎半点武功也不会。长老本就是虚晃一招,趁势收回,拿到本子反身后退,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只是嘻笑,颇有些市井地痞无赖的模样。那长老刚要翻动那本“秘笈”,忽听身旁另一长老道:“且慢,小心有毒。”

这位长老憬然一惊,忙将本子轻轻放在桌上,低头看看掌心并无异样。另一长老杖尖一点,正点在书页上,犹如一只手慢慢翻开那个本子。

众人屏心静气地等着,这本井氏秘笈是真是假,他们也分辨不出,只是仔细观瞧那长老的表情。

那长老一点一点地翻看,越看脸色越是吓人,猛地抬起头来,震惊地道:“这……这是真的……”

众人大哗。

另一长老飞扑而至,紧紧揪住那人衣衫,沉声怒道:“快说,这本秘笈是哪里来的?!”那人涎着脸笑道:“别人给的。”

“谁给的!”

“这我可不知道,只有我师父知道。”

那长老阴沉着脸,缓缓转过头来,望向站在前方的井古田,一字一字地道:“请问掌门,井家的钩法秘笈,一向只为掌门所有,怎么会在杀手血印的手上?!”

众人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看向那个沉默持重的井大侠,或惊讶或疑虑或好笑或幸灾乐祸。

井古田自那人进入大厅以来,一直没有开口,见五位长老和众人齐齐望来,慢慢地道:“我没有将秘笈送与杀手血印。”井华接口道:“如今只凭这一本书,可不能就说我爹背叛井家。说不定是有人偷走了武功秘笈,栽赃嫁祸。”一个长老嘿嘿冷笑两声,尖着声音道:“掌门武功高强,人所共知,武功秘笈更是井家圣物,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偷走,可不太容易。”井华怒气上涌,冷冷地道:“只要有薛长老这般功夫,也不见得有多难。”

众人看他们井家自曝其短,忧心的少,而看热闹的颇多。

井古田一声不吭,突然身形一错,也不见他有何种举动,身子居然平平欺向那个杀手血印的弟子,眨眼之间已至面前。两名长老大叫道:“你干什么?”“你要杀人灭口么?”齐齐挥杖抢上。井古田一手抓住那人衣领,防止他逃脱,一手伸指为掌,将两柄长杖的攻势化为无形,口中道:“诸位放心,我只是想问个清楚,他若有个闪失,算我欺师灭祖便是。”

众人见他口说手比,丝毫不乱,一手斗二人,一招一式清清楚楚,精彩纷呈,不由大声叫好。可见这掌门武功高强,可不仅是一星半点。

两个长老对视一眼,停了下来,井古田抓住那人手臂,沉声问道:“你师父是楚绍云么?如今在哪里?”那人撇着嘴笑:“你说楚什么?我可不认识。”

井古田手指发力,渐渐收紧,就如一柄铁钳一般。那人臂痛欲裂,忍不住大声叫嚷:“哎呦哎呦,杀人啦,哎呦哎呦。”井古田轻轻地道:“你若不实话实说,我就断了你的四肢,把你扔出去。”说完,只听“格”地一声响,那人一条手臂居然被生生折断。

那人杀猪一般嚎叫出来,噗通跪到地上,鼻涕眼泪流了满脸,连连叩头:“大爷饶命大爷饶命!”众人见他如此没有骨气,明明就是个寻常地痞,尽皆不屑。那人边哭边道:“大爷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有人命我过来送礼,说只要送到地方当众打开,就能得着一百两银子。”

井华逼问道:“谁命你的?人在哪里?”

“是个女的,我从没见过,模样倒真可人儿疼,后来人就不见啦。”

井古田又问道:“银子给你了么?”

“没,还没。”

“怎么给?什么地方?什么时候?”

那人眨巴眨巴小眼睛,委委屈屈地道:“她说,她说你能给……”

众人无不掩口偷笑。井华脸色铁青,一脚踢起那人,喝道:“滚。”那人被踢出大门,坐了个屁蹲。这一下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回来了,托着受伤的手臂一溜烟逃个无影无踪。

一个长老道:“既然问不出来,井掌门,这事还得着落到你身上。秘笈外泄非同小可,说明井家有内贼。钩法秘笈一向由掌门保管,是你做的也罢,不是你做的也罢,总和你脱离不了干系。井掌门,依老夫看,继任大典理应拖后,等事情查清楚了再说。”其余四个长老纷纷点头道:“正是。”

井古田将在场诸人一一望去,见人人脸上现出怀疑的神色,知道今日之事决不能轻易善了,须得给个说法才行。当下道:“请诸位放心,三个月之内,井某定将此事调查明白,给大家一个公道。”

眼见好事即成,谁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场好事化为泡影。井华又气恼又沮丧,晚上推开井古田的房门,道:“爹,这贼真是大胆,一定得找出来严惩不贷。”

井古田打开门四下里看了看,回身将房门关好,淡淡地道:“不必找了,就是我。”

井华大吃一惊,道:“爹,你怎么……”

井古田道:“详细情形如今已不容多说,总之,秘笈是我送给杀手血印的,你那两个弟弟,也是我送给他当弟子的。”他慢慢踱到桌前,喝了一口茶,在此紧急时刻,仍是气度沉稳,丝毫不见局促,“华儿,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你只要记住,若非如此,我当不上这个掌门,你也别想继任。”

井华低头沉吟一阵便猜出了大概,道:“爹,那眼下怎么办?总不能承认是你做的。”井古田道:“关键在于杀手血印。当年我不只给了他秘笈,还写了一封信作为信物。这封信我模仿的,是前任掌门的笔迹。”

井华道:“爹,你是说……”

井古田点点头:“只要把那封信拿回来,就可以证明是前任掌门出卖井家,而不是我,和咱们父子没有半点干系。华儿,这件事我不能出面,只有你去。若将此事办得明明白白,不但洗脱你我嫌疑,还可揭穿前任掌门的虚伪面目,又立一功,免得你年纪轻轻继任掌门,那五大长老不服。反正前任掌门和夫人已经故去,死无对证,怕得谁来?”

井华一手握拳,在掌上一击,道:“此计大妙。”仔细一想又觉不妥,问道,“爹,那我到哪里去找杀手血印?”

井古田冷笑一声,道:“去哪里?当然只能去问苏州解家解挽舟。”






  五马风流,销金帐暖



 顾边在山脚下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巾帕来,擦了擦脸上的油汗,又理了理飞马驰来时被疾风吹乱的长须,整了整衣服,觉得全身并无不妥之处,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抬头向山上望了望。

已是初秋,天气仍闷热得很,但山中树木葱茏流水淙淙,竟透着几分凉意。微风拂面,令人清爽许多。

他牵着马刚转了个弯,现出一条上山的小径来。两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身着青衣,一左一右分别侍立,见到顾边,齐齐施礼。一个道:“顾寨主请。”

顾边皱起眉头,慢慢地道:“怎么只有两个小厮?叫顾九城出来见我!”他捋着长须,声音颇为严厉。哪知两个少年不为所动,面无表情,一个道:“好叫顾寨主知晓,我家主人正在沐浴更衣,没空儿下来。”另一个道:“主人说了,顾寨主贵人事多,若嫌麻烦不愿上去,那就请回。”

顾边气得长须不住抖动,喝道:“我是他老子!不快点出来见我,还什么沐浴更衣?!目无尊长忤逆不孝!”

两个少年冷下脸来,一个道:“顾寨主,请你说话小心些,主人身份尊贵,容不得旁人诋毁。”另一个接口道:“主人脾气就是如此,你若想见他,就请随小人来,若不想见,自己上马走了便是。”说完,两个少年将眼一翻,居然对顾边再不理睬。

顾边怒发冲冠,真想大骂一通拂袖而去,但一想到自己是有求而来,这件事必须得这个目无尊长忤逆不孝的长子前往办理,当下咽了口吐沫,强压下胸中怒火,心道:我和两个吃奶孩子计较什么?等看到九城,再好好说道说道。只好道:“前面带路!”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一个接过顾边手中缰绳,将马牵走,一个微微躬身,冷冰冰地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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