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起了念想。
政和八年还没走完,官家又被人忽悠动了,改年号重和元年,结果又有学识渊博的言说人家大辽国曾用过年号重熙,后来为了避讳,改叫重和,跟咱们重和到一块了。作为一个完美主义者,赵佶当即决定再改号,刚用了三个月的重和可怜巴巴的被撤掉,改用了宣和。
大宋上下被弄的晕头转向后,宣和元年(公元1119年)七月,十六岁的岳飞待长子岳云满月后,率王贵、汤怀、张显三兄弟一起往定州投军。
相州城外,古道长亭,兄弟六人置酒话别。
江烈举杯相敬,对岳飞说道:“哥哥们这一去,怕是又要多时不见。此去,兄等身背大任,弟不能在侧相助,还望兄长等时时小心,有事无事,多写书信。我的长随江安,兄长是熟识的,他已被我打发去了路府真定,负责打理那里的一应事物。我江家真定府的分行在定州也开了几处产业,我已和安哥言明,兄长到后,全凭兄长差遣。我这边也会多有钱资物事送去,兄长尽可便宜行事,若有需缺尽管告知安哥,他自会周全。”
岳飞把酒饮了,说道:“我等此去,定州之事五弟尽可放心。然五弟六弟所行之路亦是凶险,朝堂之上更比江湖险恶。五弟大才,六弟亦是聪慧过人,但仍需时刻警醒,互相照应,若如此,愚兄就放心了。离别虽苦,然来日,我等兄弟重逢之时,必定龙吟九天,声震宇内,好叫天下英雄识得我等兄弟俱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江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掷杯于地,右手提笔,左手拿砚,就着长亭的立柱上题词,边写边唱。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觚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歌声婉转悠扬,却透着浓浓的惜别之情。词乃好词,唱法也是与众不同,别具一格,却是动听,直令其他五个兄弟都忍不住沉醉在其中。
相州江烈与友别感怀神伤,作词《喜迁莺-送别》。此词一出,江烈才名更盛,天下莫不传唱。更有坊间名花行首,亲至江府,以讨教音律为名,欲睹江郎风采。时有心嫉之人,忿忿而言:“且待其江郎才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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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大婚(上)
使者经海路往来于登州和辽东展开穿梭式外交,经过多年的艰难谈判,宋金终于达成了联合灭辽之议,并于宋宣和二年(1120年)二月间签订,史称“海上之盟”,约定次年共起兵伐辽。
根据该协议,宋金联合灭辽后,宋庭需要将原来上贡给辽国的岁币奉送给金国,原来想要得到的幽云十七州(此时州所改迁颇多,宋朝代表提出想收复所有汉家旧地,已经是十七州,但依然按惯例称为燕云十六州),金国只空许了十四州,其中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的平州、营州、滦州金国认为其不是燕京辖制,金国拒绝交给宋国。
如果双方在灭辽之战中,做出了同等贡献的话,那这个协议未免对大宋太不公平,称其为一个屈辱的条约也不过分。但如果大宋国只是在旁边打了个酱油,就能轻轻松松的得到十四州,那历史就真是笑话了。
事实上,当大宋兴高采烈的厉兵秣马准备攻辽的时候,北方聚集在水泊梁山的宋江,在隐忍的做了七年打家劫舍的土匪之后,在宣和元年十月看准时机扯起了大旗,摇身一变成了反抗朝廷暴政的义军(事实上他们当初落草,也的确是因为朝廷把湖泊给公有,要想打鱼采藕都得交重税的苛政给逼的)。
北边闹腾的凶,南边更是火爆,宣和二年十月,被花石冈和朝廷的横征暴敛逼的活不下去的穷哥们在方腊的带领下发动了起义,义旗挑起仅一个月,就席卷了数百万人。
说起这花石冈,就不得不提一下,大宋京师大内里的那位艺术家,有着异乎寻常的恋石癖,身边的蔡京、童贯都是贴心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奉迎官家。起了花石冈,派了会办事的朱勔去江南开了个“应奉局”,专门负责搜罗花石。听说哪家石头花木比较精致,就直接闯进去贴了个黄布条,算是进贡之物,若是主人没看护好损坏了,那就是“大不敬”之罪,轻者罚款,重者坐牢。若是石头大的抬不出门,不用分说,带了兵去拆屋扒房也要清理出个通道来。
南北都不安定,朝廷只得派童贯领着准备北上的十几万部队转道南下,去镇压农民起义。实实在在的在灭辽的前期做了看客,在金看来就是大宋放了自己鸽子,拐回头定要好好算算这笔烂账的。
全国上下到处是起义烽火,打的一塌糊涂,但科举之事涉及国家体面,当然是不能停的。于是,在宣和二年秋,已准备出仕且并不愿应制举的江烈踏进了相州辛丑科取解试的考场。随着试院封门落锁,江烈便和外界彻底隔绝开了。直到第三日上午,试院清场,在小格间里窝憋的浑身酸痛的江烈才得以离开。这锁院的制度,身体差点的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大哥,大哥,你可算出来了,快跟我走。”已然十一岁的江雪领着五岁的弟弟江杰等在试院门口,见到江烈出来,也不询问江烈考的怎么样,直接就是拉着他往家走。
江烈把江杰抱了起来,驾到脖子上骑了,才对江雪问道:“雪儿,何事如此急躁?”
江雪只顾拉着江烈的手往前拖,头也不回的说道:“大哥你快些走嘛,再晚就吃不到巧兮姐姐的喜酒了。”
江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口中小声喃喃道:“可不是吗?算来今天可就是巧兮姐姐出阁的日子。这科举当真毁人,连我都有些犯迷糊了。”
江杰骑在哥哥的脖子上,自然高兴。手里拿着一把木制宝剑舞的欢快,口中还唱着江烈教他的儿歌,“新妇子,穿花衣,叫她装哭心却喜。笑来又怕爷娘骂,掐疼手儿把泪挤。”
这林巧兮得以出嫁,可真是让卢氏花了好一番心思。林家现在可算是相州首屈一指的富户,但家里那对双生姐妹花的凶名实在太盛。出生不久,娘亲就亡故,三岁时父亲又亡故,人言此二女命太硬,专事刑克亲人,是以卢氏为了给二女说上个婆家,可是愁白了不少头发。能算上门当户对的,没一个敢接招。卢氏本来最中意的就是江烈,江烈天不怕地不怕,从小就和两个姐姐要好,根本就拿这命硬克亲之说当狗屁,可惜二女比江烈足足长了两岁,当时女大男只是南方未开化的山越人才流行的风俗,中原之地还是比较忌讳的,卢氏便息了这个念头。
只是即便降低了择婿的家室标准,也是难以找到接招的,就这么一直拖到二女都十七岁了,按时下算法已是十九岁,这才勉强给林巧兮说定亲事。按古制,女十七未嫁,男二十未娶,父母可是有大罪过的。讲是说亲,其实和买亲也差不多。这林巧兮说的婆家,是相州一个做铜镜的姓王的商家,有次进了铜料,王家竟被人骗了,买的都是假货,落下不少的亏空。卢氏又是借钱又是周济算是帮着他们家缓过劲来,心照不宣的交换就是让林巧兮和王家的独子订婚。王家咬牙应承了下来,但却不肯一下娶二女,只答应娶一个。卢氏在俩个女儿亲事上的难为,可见一般,连这么委屈的事情都做了。
江烈顶着江杰,拉着妹妹江雪的手,带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的直接进了林府。林府上下装扮的喜气洋洋,亲朋友邻来了不少,全都入了席说笑,且等着新郎官上门迎亲再开席。
江林两家交好,自是在上首单独开了一桌,花氏和老管家泰伯早早的来了,还安排了不少江府的丫鬟婆子去帮忙。
迎亲的队伍还没到,酒宴是不能开的,饥肠辘辘的江烈只得先喝些茶水润润喉咙,一边回答花氏的问话。
“二娘不必担心,小场面而已,这取解试自是手到擒来。”江烈对自己的考试是信心十足。不说早已才名远播,只说他老师崔景断言他能得中就让江烈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的。崔景是谁,唐朝崔元翰的第十二世孙,崔元翰,唐朝建中二年(781年)辛酉科状元,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连中三元的人。崔景不但家学渊源,自己也是了得,十八岁就进士及第,后来辞官讲学,又培养出不少的学子登了龙门,对举试之道是弄的门清。江烈可以怀疑自己的能力,但绝对相信老师的眼光。
听江烈说的自信,花氏自是高兴不已,泰伯更是抚着胡须笑道:“大郎打小就聪慧过人,这取解试只是牛刀小试,来年春闱想必也是要大魁天下的。哈哈哈――”
又和泰伯说笑了一阵,江烈看看**花木的影子,已是正午,迎亲的队伍按理早该到了。肚子里饿的骨碌碌叫,不由对这王家一阵腹诽。江烈对弟妹的教育是很上心的,江雪见大哥和姨娘都只是喝了些茶水,虽然肚中也是饥饿,但还是知礼的端坐在一旁,就连五岁的江杰也只是趴在娘亲的怀里,偷眼盯着桌上的美食吞口水,却是不去吵闹。
那边前后招呼的卢氏也是心急,忍不住要再次派人去街口处探看。就在这时,门外迎宾的唢呐队终于吹奏了起来。不想卢氏刚刚放下悬起来的心,呼出一口气,那唢呐声却又突然息了。
江烈皱起了眉头,卢氏也是莫名其妙,赶紧叫人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不一会儿,打探的小厮回来了,身后却有一对中年夫妻领着七八个随从跟了进来。
看见那对中年夫妻,卢氏大吃一惊,连忙上前问道:“亲家如何来了,我那贤婿呢?”
那对中年夫妻正是林府的亲家王掌柜和其妻张氏,王掌柜见卢氏相问,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嗫嚅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道:“林夫人,今日的大礼怕是行不成了,我儿昨日染恙,现在已是卧床不起,我们今日前来,实是――实是――”
王掌柜碍于情面,说不下去,他老婆张氏却是个强悍的主,直接接过话头说道:“我们今日前来,就是来退婚的。”
“啊――”酒席宴上顿时一片惊呼声,卢氏如遭雷击,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