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道理的,正是白玉鸾。
联手的他们,将会是如何牢固。
如果不赶紧动手,怕是,有一天无论是凤仪天下还是龙仪天下,都再无法撼动他们的根基。
于是,龙啸桐,白玉鸾,尽情享受此刻吧。这是你们所希冀的和平,也是你们最后的一次华丽登台。
子竹到了的时候,龙啸桐直接冲了过去,说,“大姐,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开始讲国家政策来滥竽充数了。”
子竹耸耸肩,“弟弟,会开玩笑了,不错嘛。”
龙啸桐一抹汗,“大姐,你上吧,那谁,就交给你了。”
子竹拍了拍他的肩,“你说反了,弟弟,是我该把我自己交给归璇了。”
是的,这最后一击,要的,是所有人对小小秀女归璇的绝对信任和服从。
而归璇要面对的,却不是她的玉家军。
“各位,胜负在此一役,只要你们完全信任我,那我们就会成功。只要有一个人有异心,这个作品,就成不了。明白么?”
几个女人点点头,就算只有这一刻,不记前仇,不算后账,我们一起,做一件事情。
“各位,好戏总是要等很久,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我们等到了。这是和我一起完成这最后演出的几个人,平日里,她们是皇后贵妃嫔妃公主,但是今天,她们和我这个小小秀女一样,只不过是个通六仪的女人。放下成见、忘却身份、包容差异,这就是我们的和平,你可能觉得这很难实现,但是,如果连下面的表演都可以实现,又是有什么不能的呢?”
归璇从袖中拿出五条缎带,交给这五人,“按照最开始说好的,大家,一起努力。”
几个人很一致的将缎带蒙在眼睛上,龙啸桐吃了一惊,因为下面这一幕,是他永远也想象不到的。
几个平日里恨不能互相捅刀的女人,这时候,居然拉起了手,一起走向了位于中心的归璇,然后任由归璇在她们身上绑上了一条长长的红丝带,从腰而过,缠在手腕上。
五个人,谁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
妖蛾子太后下巴都快砸地上了,说,“我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这一幕——”
场上有一种近乎神圣的注目礼。所有人心里都在追问,却都知道,这样的时刻,什么都不要说。
归璇将每个人牵到相应的方位,然后站好在中间,说,“散开——”
几个女人向五个方向走去。
当然会有走歪的时候,归璇用丝带纠正着她们,最后,散成一个五边形。
每个女子身边,都有一样东西。有的是琴,有的是棋盘,有的是画布,有的是文房四宝,有的是女红织布。
站在中央的归璇,浑身缠着红丝带,是舞者。
而分散在五个方位的女人,是她的手脚,是她的□,是她的玉家军,是她多即使一的一部分。
“起——”
嘹亮的一声,开始还有所迟疑的女人们,在归璇慢慢抖动起来的红丝带的带动下,开始了各自的那部分。
琴声起,画布上落下第一笔,织布上刺出第一针,宣纸上留下第一行,棋盘上移出第一子。
和而不同,是谓和谐。
而在中央起舞的归璇,看似是在舞蹈,却是在用舞动的红丝带传达给每一个信息。
…梅妃,你的棋子放错了位子,左移动一格…
…岺儿,快到宣纸边缘了,该收笔了…
…昭仪,针脚密一些…
归璇只是在用红丝绸轻轻带动着每个人,没有一言一语。
而这舞蹈本身,也是巧妙地很,归璇全身都是红丝带,交错重叠,却能让肢体在其中穿梭,不影响任何一人。
众人看得入神,金铜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不过如此,跟我们学的,我们也蒙着眼,你们只不过多出几样罢了。
龙啸桐笑着,您看着吧。
龙啸桐话音刚落,突然在中央跳舞的归璇腾空而起,红丝带被拉紧,几个女人不约而同停下手中的事情,归璇落地的时候,几个女人自行顺时针行走起来。下棋的走向作画,作画的走向写诗的——
交换工种,分工合作。
原来,这六仪的每一项,除了舞以外,都是五个人共同完成的。
龙啸桐站了起来,看到昭仪在梅妃下的棋盘上移动着棋子,看子桐在岺儿的诗后面写下第二句,看原本不信任不对付的几个人,因为这共同的目标,做着同一件事情。
站在这里,看着这最伟大的作品。
它叫做人心。
人世在于人心,和平在于和谐。
这道理,才是最初和最后的守候,让人在权力争斗面前,还恪守着最基本的底线,回归生命之初的那个人字。
归璇在中心舞蹈,五人再次转换位置,全凭归璇一个人的指挥。原来,有一种服从叫做信任,龙啸桐笑了,白玉鸾,了不起的女人,竟然在后宫,创造了一支玉家军。
哪怕只有这一个瞬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赢定了的时候,正在作画的岺儿突然笔一划,虽然归璇狠狠拉住她的胳膊,但是相隔甚远那本是艳丽的牡丹图上多了一笔虚虚实实的墨痕——
岺儿愣住了,归璇反复拉动红丝绸她没有任何反应。
她还要兼顾其他四个人,她们还在等待她的调遣。
时间又到了,又是该换位的时候,归璇一瞟岺儿的下一位,是昭仪。
最好也是最坏的选择。
子竹最先感觉到什么不对,子桐喊了出来:
谁出问题了?
害群之马,罪魁祸首。
岺儿吞了口口水,脑中一片空白。
这一笔,不禁毁了这个节目,也毁了自己。
归璇轻声说,移位。
子竹和子桐动了,昭仪和梅妃却没有动。
“停!”
内部一旦出现问题,面临的可能是彻底的瓦解。归璇看着昭仪,头脑中反复重现那首藏头诗,悔不当初那小小的害人之心,居然在这里等着报复。
“皇后,岺儿在牡丹图上多画了一笔墨——”
昭仪就要去摘眼罩,归璇急忙说,“等等,还没有结束,你可以补救的。”
你可以补救的,就凭你,昭仪,我知道,你可以。
不是能不能,而是想不想。
那个“知道”你最深处秘密的岺儿,那个表面上是你的盟友实际上你最想除掉的人,你现在可以轻而易举毁了她。
昭仪淡淡的说,交给我吧。
梅妃低头不语,昭仪肯定会借机做了岺儿的。利益当头,什么都可以放弃。
这一场,输了。
可是归璇却重新抽紧丝带,“继续。”
子桐大喊起来,“小璇璇,不行的,不能相信她们,她们是怎么陷害你的不记得了么?”
“我记得。”
不是一次,是两次。
“我信你,昭仪。”归璇紧紧牵着昭仪的红丝带,思量再三,说:
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昭仪全身好像触电一般,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虽然一直以来都有这模糊的感觉存在,但是她一直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归璇,归璇,归璇。你回来了,白玉鸾。
你居然,是个女人。
一瞬间什么都清晰了,一瞬间一切都混乱了。
陷害过数次的人,说着,我信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那一条命运的红丝带原来一直将她们紧密相连。
其实,想要再往前迈出去一步很简单,她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在乎再多一件。
可是,往回退一步也很简单。
一切,其实,只是她的一个闪念,一个选择。
拉紧红丝带,仿佛在给归璇回应。昭仪说了句
一切,我来安排。
归璇在拉动着众人移位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昭仪还会有第三次。
出走那夜的凉风依旧在耳,珍妃犀利的眼神就在眼前晃动。
太子酣睡的表情那么可掬,翻开帘子他的生母走过来,那才是真正的凶手。
不说,昭仪一定会毁了岺儿毁了所有人的心血的,她从来都是个为了自己的女人。
说了,她也许依旧会如此,但是归璇不知为何相信,昭仪,一直内疚着。
那灵魂深处,她尚有一丝人性的光辉,在闪烁。
如果以这一次的赌注,换她的救赎,即便是失败,也是值得。如果成功,那么这纸上谈兵的“和平”,也就有了第一个践行者。
到位,停下,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反而不想。而归璇,而龙啸桐,而太后,而知道这其中太多纠葛的太多人,却必须想。
提笔,归璇慢慢拉动着昭仪的胳膊停在岺儿断墨的地方——
先是松开一根手指,两根,三根,直到全部松开。
连接着昭仪的红丝带飘舞着,此刻,她是自由的。
没人能替她做决定,没人能替她救赎。
感觉到胳膊上的红丝带完全的松开,昭仪如此笃定,这就是白玉鸾,没错。
曾把自己当成朋友的白玉鸾,在这后宫之中。
马失前蹄,前后两次,她救了她。
青衣的事,白玉鸾一定知道些什么,却一直替她瞒着。
想起白玉鸾学画的时候,和此刻多么惊人的重合,她握着白玉鸾的命运之笔,轻轻一点——
拉出一道更长的墨线。
龙啸桐站起来,蹙紧眉头。
昭仪,果然还是选择了私利么?
这个时候,归璇可以做很多事,她可以飞下来夺过昭仪的笔,她可以收紧丝带不让昭仪再画下去——可是,归璇只是任丝带飞舞任昭仪那条墨迹越来越远——
昭仪笑了。白玉鸾,但凡你不信我一秒,我也许又要背弃你一次,可是,你为何没有拉紧丝带,你为何还有信我?你为何,如此执着?
相信我这一个已经在后宫之中登顶的不需要你任何的女人,相信我这一个反复陷害你的女人?相信我这一个已经僭越了底线泯灭了良心的人?
你为何不说你不信我?
假若那样,我也就有了又一个,背叛你也背叛了我自己的理由。
昭仪笔锋一转,恰是好处,墨迹尽头,轻巧几笔,几只蝴蝶,栩栩如生,最是绝妙。
我输给你了,白玉鸾。
我赢得了我们共同的战斗。
那所谓的和平,我早已不相信。但是若是你指给我看,也许有那么一天,我会看到。
我在这里,仍是黑夜。但是我现在相信,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