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天助我也。
柳长风回到主厅,看着青衣面无表情,打趣道:“司督府茅厕也会雄伟啊。”
“是啊,如若有人逃跑,藏在那里,倒是安全。”
柳长风心里一乐,看来不用套话也能确定这青衣是听去了诏书的事。
胜利完成任务。
天助我也。
过江前。
“我若有不测,不要动手。这是命令。”
“老大?”
“不要多问,这也是命令。”
“你要去会会那幕后的人?”白玉鸾看了眼韩若生,这小子果然是瞒不过的。点了点头。
“你要答应我,你会平安回来。”
“我答应你。”
“这不是命令,这是必须的。”韩若生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
白玉鸾一笑,“还有,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陛下——这也是——”
“命令。”
异口同声。
…。
左腾和子桐站在江边,看着对岸那一派华丽的火把,听着那齐刷刷的磨刀声,qǐζǔü从江那边传过来。
“这江边布局?”
“缘自一个男人。”白玉鸾从袖中掏出一本手册,写着五个字。
卷帘人手册。
翻开后面,却是龙啸桐的笔迹,有地图,也有这一条南下之路各个关卡攻守情况的具体说明。
尤其是最后的空页,有龙啸桐的印玺。
“必要时候,玉将军可以传圣旨么?”左腾突然间肃穆了,白玉鸾却是看着那页纸没有说话。
“玉将军,你的耳环——”
左腾伸手去帮她扶正,白玉鸾还在说,“左将军,我们一起,肯定——”
左腾手离开的时候,白玉鸾心一冷,耳环没有了。
刀片在他双指间,抵在她脖子上,左腾异常严肃的表情。
“没错,玉将军,我们一起。”
…
…
左腾,竟然是你。
果然是你。
一向胆小如鼠推卸责任寻花问柳的你,竟然一口答应担任南下部队的主帅,我便猜测。
结果,你又一次让我猜对了。
左腾看不出白玉鸾的笑意,只看见白玉鸾对韩若生轻轻摇头,听他说了句,“大家不要动,小心伤了这位姑娘。”
然后白玉鸾用最轻的声音说了句。
“我们走吧。”
那语气,竟像是邀请他上路。
一条不归路,请君入瓮,那人在庙堂之高,她在江湖之远,却是无血之战。
胜只胜在,一张底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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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谜团(上)
入夜几分,一个男人在阴森的树林里躲着,时而张望,时而踱步,甚是紧张。
那边终于出现一个人影,穿越过边境如若无人之地,甚是自由。
男人站起来挥了挥手,那人影加快了脚步,两人在丛林一处轻声说着。
“娘娘可好?”
“南边一切正常。”男人从怀中掏出一写着血书的白布,“这是罪天子三则,南边已经传开了,不久也会传到这里,所以娘娘吩咐西边要赶快行动,好让天殿下顺利登基。”
“倒是利落。”
“主上是娘娘的王牌。一封空诏书一对杜家姐妹再加上您——当然,还有白玉鸾这把双刃剑,现在正割着龙啸桐的肉呢——”
“陛下在靖南王那里安插了几个眼线,我不能贸然过去,还是由你跑一趟,注意安全。”
“小人万死不辞。”
那神秘人拿出一密封的小桶,“里面是伪造的军书,上面有龙啸桐的帅印。信中写着要与靖南王私下和解,让他南下挥兵扫平天兵救出白玉鸾,到时候割地封侯,前事不咎。你现在便拿去给靖南王,我们已经有人准备好,一旦靖南王收了军书,不管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都会有人传话出来——堂堂天子为了一个女人不惜勾连叛臣,必然是天下大乱。”
“主上这招实在绝妙。一石二鸟,靖南王和龙啸桐这两支队伍怕是都要乱了。”
“本来我们已经安排了人去劫岺妃的尸体,到时暴尸荒野引起民愤,谁知被柳长风跑了。”神秘人说,“我会再想办法,现在你先送信给靖南王。”
…。
那男人正是说一句“就此别过”,突然四面八方涌出好多黑衣将士,那出现的唯一的一抹白,甚至扎眼,骑着白马身着白盔甲的龙啸桐勒住马,长叹一声:
“先等一等。不要着急走么。”
那男人拔腿就跑,龙啸桐手中一柄剑嗖的抛了出去,正中他的心脏。
“把军书拿来,这是罪证。”龙啸桐看着那没有动一步的丛林中的人,好久好久,只一句。
“姐姐,是你。”
二十年前。
皇后寝宫。
“惜桐公主,你急着见我,有事么?”
“娘。”一个绿衣的平民打扮的女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离开我十年,如今突然回来。”凤袍加身的女人转身冲向这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女子。“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娘。”
“女儿从不曾忘记。”
“是么?我忘了。”那皇后甚是严肃。“我只记得,你是瞬妃娘家的人。我是靖南王家的人。”
彼时皇后,是先皇为了安抚靖南王而娶的靖南王派系的女子,她生下太子本是母仪天下甚是周详,却不料那后来进宫的瞬妃年轻气盛,仗着家族势力,扬言要夺她后位。
最可气的是,皇后唯一的女儿惜桐公主,竟在14岁时就随着瞬妃家族一个官职不大不小的男人私奔了。如今回来,已经是二十出头,在民间,她已经病死“十”年。
“娘。”惜桐公主跪地不起,只是垂眼看着地,“我夫君全家虽然是瞬妃派系的人,却只不过是地方小官,与朝廷向来无往来,靖南王何苦要一网打尽诛我九族?我夫君何罪之有?我又何罪之有?”
“你若肯回来,我可以免你不死。你夫君全家,我可救不了。”皇后冷冷的说,“天下大变,这是顺应天意,不能因为你一人之意,就逆天而为。”
“什么逆天而为,不过是争权夺利,如今娘所在阵营占了上风,就成了天,那瞬妃一族变成了逆贼,你可否想过,有一天,你靖南势力也会变成逆贼,所谓做主中原的天子也可能为一人之意被推翻!而被你们绞杀的瞬妃和她的后代,又重新夺权?”
“胡言乱语。”皇后不曾回头。
“你不肯相救?为了你我曾经母女情谊?”惜桐公主泪流满面已然泣不成声。“为了我腹中他的骨肉?”
皇后一愣,半响说:
“你就待在宫里,事情过了,我会安排你。”
轻轻一个叹息,惜桐没有听到,只听母亲对着大堂之外的侍卫一喊:
“把她囚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重获自由已经是二十天后,瞬妃党羽已经被绞杀干净,仅在上都就有上下五千余人落难,各地牵连受罪不下万人。
在那长长的诛杀名单中,惜桐公主终于看到夫君一家上下二十几口的名字,都花了红圈。
杀无赦。
心里一凉。踉跄。
却不能晕倒,此刻竟然是无比的清醒,连眼泪也流不出一滴。
“子竹。”
皇后来看望她时,终于唤她名字,而不是毫无感觉的惜桐公主,此时此刻,她却只能叫一声,“皇后娘娘。”
皇后叹了口气,终于说了句,“当我这个娘欠你的。”
子竹面无表情的说了声,“欠我的,是靖南王。”
皇后拉起她的手,“你在宫中住下吧,宫中你兄弟姐妹很多,是个伴儿。”
“兄弟姐妹。”子竹看了看皇后,“不过是有一天自相残杀,你信不信,女儿有一天,能一手让龙啸天登上王位,嘲笑你们这些可笑的人。你们写好的故事,我来篡改。”
皇后只当她一时气恼,却不料,在她死去后那么多年,子竹的誓言,变成了现实。
六个月后子竹生下个女孩,刚生下来就被皇后抱走,唤名子桐,和子竹成了同一辈的公主。这公主一开始很受宠,陛下和皇后都围着她转,可惜后来大了一些后,变得顽劣,没有丝毫女子的样子,皇后临死的时候还念叨着:这是随了瞬妃那一家子人啊。
子竹生下孩子后,被送去安静的别院养着,却正是在尧妃所住的那半个冷宫旁边,那从小被当成平民孩子养大的龙啸桐,总是肆无忌惮的就闯进子竹的小院。
“那个美人是谁?”
“少爷,你不能叫她美人,她是你姐姐。”吴妈纠正着,子竹看了看这童言无忌的小孩,摆了摆手,“过来,美人叫你。”
“美人,你是我姐姐?”
“你是——”
吴妈毕恭毕敬的说,“回公主,这是尧妃的儿子。”
“尧妃,倒是没听过。不过既然你说是尧妃的儿子而非陛下的儿子,看来他们母子也是不受宠的人,和我一样,倒是有缘。”
吴妈无话可说。
“什么叫不受宠?”
“就是你做不成皇帝,我也做不成公主。”子竹笑着说。
“谁说我做不成皇帝!我会做个特别好的皇帝!我要统一天下。”
子竹一愣。
“那是你要的么?”
小孩子不懂大人的悲伤,只听着她又问了句,“天下,就是你要的么?”
吴妈插嘴说,“小孩子胡说——”
“我没有问你。”子竹只是对着这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幼童认真的问,“你真的那么想要?”
那,我来帮你。
从那以后,龙啸桐和子竹这对姐弟的关系越走越近,等尧妃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他那无忧无虑的儿子,已经变成了满脑子称霸天下的少年。
想要寻那子竹的时候,她早就又再度出宫去,只是留下一封信,信写给尧妃:
未来的太后娘娘,请您帮我照顾好我的女儿,虽然辈分不对,请允许她叫你一声母亲。
我,不是她的好榜样。
子竹知道自己不会是个好母亲。因为就在她生下子桐不久,就曾经逃出宫一次,逃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只是没命的逃走,远离那片红墙,远离那背叛她的亲人。
说的很容易的誓言,现在想想,只是一个女人无用的诅咒。
她又能做什么?
这个时侯,她遇见了瞬妃,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后来就叫做白鸾国。
那时两个同样失去了一切的女人,开诚布公的把自己的伤疤袒露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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