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龙且也不是莽撞之人,在小丘上又向河水东岸奋力眺望而去:穷目所极之处,除了曹参这一万多秦军之外,竟然没有看到一个秦军兵马。心中大定之下的龙且大笑道:“这韩信小儿莫非以为只用万余兵马便能将某击败,可笑啊,可笑,看老子怎样收拾你!”说着,龙且大叫道:“来人,传我军令,三军立即离河岸两里列阵,将秦军大部先放上岸来,听我将令攻击!”“喏!”传令兵飞奔而去。
霎那间,楚军大队停住,两万辎重兵后撤,六万主力部队立即在河岸边布好了严密的攻击阵形,静待秦军到来。
“嘿唷、嘿唷……”淮河之上,万余秦军将士乘筏搭船,打着号子奋力向西岸划动着。那响亮的号声汇合那澎湃的水声刺激得众秦军们是热血沸腾,战意倍增。虽然寒风凛冽,但人人却是一身热汗,不知是划船累得、还是心情激得!
曹参站在一般大船的船首向西岸眺望,果见秦军前锋船尚未及岸,楚军已经在西岸边布好了严密的阵形,看了看兀自斗志昂扬的秦军们,心中不禁叹了口气:“这一役,这些生龙活虎般的儿郎不知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兵凶战危,古之明理。曹参顾不得再多愁善感,强打起精神,大呼道:“兄弟们,快划,杀上岸去,给楚军一点厉害瞧瞧,让他们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百战雄兵!杀——”“杀——!”秦军们也是应声大呼,江面上一片喊杀之声。
“砰——、砰——……”很快,秦军先锋渡河纷纷靠岸,当即奔上一群弩兵,迅速在河岸边列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掩护身后的秦军登岸。
一时间,数以百计的秦军船、筏纷纷开始登岸,将大批的秦军兵士送上淮水西岸。由于人多船杂,虽然秦军们是训练有素的劲旅,但也不由得一时陷入混乱之中。
龙且站在楚军阵前,静静地眺望着秦军们的渡河进程,不久,时机终于到了:这时,秦军约有一多半兵力已经顺利登岸,河岸边挤满了渡河的船筏,乱糟糟的像个菜市场;另一小半兵力还在江面上随波逐流地飘动着,奋力向西岸划来;至于东岸上,已经基上没有了多少秦军士兵,只剩下了几条孤零零的小船。
“曹参,这次看你还不死!”龙且粗豪的面孔上浮现出一种狞笑之色,忽地仰天一声长啸,声震四野处,一声杀气腾腾的怒吼夺腔而出,点燃了忍耐已久的楚军:“杀——!”
“杀——!”随着统帅的一声怒吼,五万五千名楚军步卒踏动刚刚解冻不久的大地,像是一群愤怒的巨象般在地动山摇似的声势中卷向河岸上的秦军。
秦军刚刚上岸不久,尚未来得及列成完整的阵势,便要迎战气势汹汹地楚军,形势分外的严峻。但久历战阵的秦军们似乎也没有什么畏惧,弩兵们立即自动抢上前去,向楚军们发动猛烈的攻击,以争抢宝贵的时间给身后的兄弟们列阵。
“咻咻咻……”秦军的三段连环弩阵发威了,三千支锋利的青矢在半空中怪叫着,划过一道道流畅而有力的孤线,重重地降落在冲阵而来的楚军兵群中。
“扑、扑、扑……”暴豆般的血溅声接连战起,楚军前阵立即溅起一朵朵诡丽的血花。秦军们久经训练的弩兵展现出了可怕的攻击力和准确性,只一轮齐射就将近少一千五百名楚军放倒在地。
楚军们的鲜血立时染红了淮水西岸。
秦、楚两国已经是老对手了,楚军们知道秦军弩兵的厉害,但也没有什么好的克制方法,只有尽快冲过那可怕的三百步杀伤距离才能获得生存和胜利。于是,凶悍的楚军们也不闪避,在秦军铺天盖地的矢雨中,像是一群暴怒的凶兽般直直撞来,那速度简直就像是三百米冲刺一般。
看着楚军们冒箭突矢地迅速逼近,已经上岸、并在迅速指挥秦军们列阵的曹参也有些慌了:在楚军凶猛的冲击下,只有列成严整的阵势才能多坚持一会儿,待会败退时也才能有更多的军士活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急得上窜下跳的曹参大呼道:“快,快,各按编制列阵!……你他妈的快一些!……长矛兵先列,铍兵随后,戟兵最后……不要乱,快一些!……”
就在曹参手忙脚乱地指挥秦军们列阵的时侯,楚军兵士们已经冲过了秦军第二轮矢雨、逼至二百步以内,而秦军阵势刚刚初成,曹参额头冒了冷汗了。等到楚军冲过秦军第三轮矢雨、逼近至一百步内的时候,好歹长矛兵方阵先列成了,而铍兵已经列成一半,戟兵还大部分在河面上猛划呢!
曹参略略松了口气,大叫道:“弩兵再射一轮,然后退往阵后!长矛兵挺矛,准备作战!”话音刚落,秦军第四轮、也是最后一轮矢雨呼啸而出,笔直的撞入了近在咫尺的楚军胸膛。由于距离只有短短的数十步,而秦弩的威力又十分巨大,所以楚军被命中者几乎个个都是贯胸而入,有的甚至连穿两人。纷纷仆倒的楚军尸体使得楚军前阵一阵大乱,但同时也点燃了楚军们复仇的暴虐之火。
的确,在秦军弩兵前四轮矢雨的猛攻中,楚军付出了五到六千人伤亡的巨大代价,而秦兵简直是微乎其微,这能不让骄悍的楚军们眼红得滴血!?
巨大的呼啸声中,暴怒的楚军们迅速卷至秦军阵前,赤红得眼光中似乎在喷火。秦军弩手们见状不妙,纷纷退入长矛兵身后,逃之夭夭。大批秦军长矛兵立即挺起巨大的长矛,略略弯腰、抵足,双手攥紧了坚实的矛杆,准备迎接那狂猛的撞击。
“砰——……”猛然间,不计其数的楚军官兵怒吼着撞上了秦军那巨大的枪林。这时,老兵和新兵的差别就显现出来了:有经验的楚军老兵几乎是在秦兵长矛兵们将巨大的矛身向前一探的时候,就知道大势不好,火速弯腰闪躲,在避过巨矛的同时,弃重兵拔出长剑向巨矛的长杆猛斩,以求能够杀开一条血路;而新兵们则有些茫茫然的样子,在秦军们那巨大的矛头呼啸着奔向自己前胸的时候才发现恐惧之处,再想躲时已然不及,左右都是枪林、疾奔的脚步又无法停止,最后只能成为秦军长矛上挂着的一串串死尸!
这一会回,两军平分秋色:刚刚结阵的秦军们依靠森严的军阵和熟练的矛术将楚军们潮水般的攻势硬生生地抵住;而楚军们也成功地冲进了秦军本阵,依靠着强悍的斗志和熟练的剑术吞食着秦军长矛兵的阵形!
激烈的肉搏开始了,漫天的血腥中,残肢纷飞、惨嚎震耳!一名名楚军官兵倒在了不动如山的巨大枪林前,但身后的袍泽却毫无畏惧地接踵而至,继续向秦军本阵发动猛烈的进攻;秦军们的长矛兵也在楚军老兵们熟练而有效的攻击前死伤惨重,但当每一名长矛兵倒下,身后的秦军长矛手就会踏着兄弟们尸体递补上来,顽强地保持着阵形的完整性。
惨烈地战斗在淮水岸边继续进行着,奔流的鲜血很快就将岸边的河水染红。
龙且立于阵后的战车上,居高临下地监控着战事的进行,面色不禁越来越凝重起来:“这支秦军能够在如此短的时候内完成列阵防御,而且在几乎以一敌五的情况下仍然死战不退,顽强地对楚军施以强有力的反击。这支秦军的凶悍程度似乎超过了三个月前广陵之战时的那支秦军,真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劲旅啊!”
“但是,你们还能坚持多久,真的以为我们楚军是好惹的吗!?”龙且目露凶光,左手按住了腰下的剑柄,冷冷地道:“传令,雍和领五千骑兵从右侧向秦军本阵拦腰截击,不能破阵,提头来见!”“喏!”传令兵飞奔而去,向在一阵列阵的五千楚军骑兵发出了冲出的号令。
“铮!”雍和拔出长剑,大吼一声“弟兄们,杀敌立功就在今日,杀——!”“杀——”楚军骑兵们应和者,发出哇哇的怪叫,像一群愤怒的苍狼般燃烧起来,带着隆隆的雷声和漫天的烟尘猛扑向沸腾的战阵。霎那间,奔腾的骑阵像打了个右勾拳一样划了个漂亮的圆孤绕过冲锋的楚军步卒狠狠地从右则击向秦军本阵的左翼。
秦军的左翼地势有些低洼,从南到北呈现出一个缓缓的斜坡,这样的地形最利于楚军发挥骑兵的冲击性,善于用兵的龙且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破敌的良机!
看着纵马狂呼、枪戟如林的楚骑如风卷向自己的左翼,曹参不禁暗呼糟糕,大叫道:“快,弩兵转向左翼,挡住楚军骑兵!”为了顺利渡河,曹参所率秦军几乎都是步卒,没有多少骑兵,用弩兵来应对也只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呼啦啦!”早退至阵后的秦军弩兵迅速奔出,在左翼开始结阵。
雍和见得真切,大叫道:“快,全力冲锋,不要让秦军弩兵结阵!”“喏!”奔腾的骑队中发出了急促的冲锋号角声,楚骑们立即狂鞭战马,像一阵迅猛的飓风般卷向秦军左翼,瞬间已经将距离拉近至一百余步。
终于,秦军的三段连环弩阵结成了:“咻咻咻……”一阵疯狂尖啸的箭幕离弦而出,划过一道整直划一的轨迹重重地撞入了楚骑阵中。
“扑、扑、扑……”无数的箭幕立即淹没了不计其数的楚军骑兵和战马:血雨腥风中,战马惨嘶着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土;受伤的楚军兵士掉落在地,尚未来得及发出惊恐的哀嚎,便被身后的蹄雨所淹没。
“杀——!”在奔腾的骑队面前,秦军弩兵群已经没有了发射第二轮箭雨的机会,倏忽间,楚军铁骑已经和秦军弩兵来了个‘贴面舞’!
“嘿嘿!”雍和脸上浮现出一种狰狞的笑容,长剑在手中耍过了一个圆孤,然后重重地斩了下去。“扑——”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耳声中,一名秦军弩兵的头颅腾空而起,空空如也的脖颈中鲜血狂喷。
“杀——!”雍和兴奋地大叫着,挥剑左突右改,直杀得身前的秦军弩兵是纷纷逃窜,毫无还手之力。楚军骑兵们也是兴奋得嗷嗷乱叫,挥动手中的刀枪剑戟,对基本上没有多少近战能力的秦军弩兵展开了大屠杀。
几乎是瞬息间,四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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