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喘了两口气道:“是这样,蒙恬将军没有强攻济水等齐军防备严密的防线,而是率军从海上出击,不过这是不是攻即墨,而是从下密登岸,在临淄背后捅了一刀!”
“等等,来人,拿齐境地图来!”扶苏直觉感到蒙恬这一手玩得漂亮,急火火地要看个仔细!
值勤的无心连忙奔了出去,去寻随驾而行的典籍官,很快便将齐境的详细地图取了来!
扶苏打开地图略一寻找,便发现了下密:“嗯,在这里!妙啊,临淄以南十分空虚,如此一来,只须轻取下密、昌邑、北海三城,便可杀抵临淄了!”忽地,扶苏脸色一变道:“咦,不对啊,蒙恬初次有多少兵马登岸,要知道临淄和即墨可是有十万齐军呢!”
张良笑道:“三万,只有三万,而且驻留下密等三城尚分去了五千兵!结果田荣闻知我军登岸,火速集兵七万向蒙恬军猛扑,敌我两军一场血战后,我军以两万五千众大败齐军七万,齐军几乎全军覆没,田荣仅率两三千人逃脱!”
扶苏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蒙恬胆子也还真大,计虽是好计,但三万人也敢深入敌后、虎口拔牙,这份胆识可真是了不得!万一败了,可是逃都没地方逃,好险是胜了!”对蒙恬这胆大包天的奇计扶苏也是吓出了一声冷汗,可以想像得出那是一场何等的血战!
“那是役败了以后,田荣就投降了吗?”扶苏觉得这好像也太容易了一点吧!
“当然不是!”张良笑道:“是一个外号‘高阳酒徒’郦食其的人向蒙恬将军毛遂自荐,充当说客,去招降田荣的。蒙恬将军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结果这郦食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竟然成功了,只说得田荣乖乖来降,真是奇功一件!”
扶苏一愣,忽地大笑道:“‘高阳酒徒’郦食其!?哈哈哈,听说过,听说过,没想到这家伙也不甘寂寞、跑出来了!很好,很好,既然立此奇功,不能不奖!这样吧,先赏郦食其一个高阳侯的爵位吧!其余有功诸将等朕平定楚地后,回咸阳再加封赏!”“是,陛下!”张良也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门外忽有郎中来报:“启禀陛下,行宫外有一老者声称是本地望族吕公,代表沛县民众前来向陛下敬献万民表,不知陛下见是不见!”
扶苏闻言愣了愣,有些奇道:“万民表!?不会吧!?朕刚至此地,尚对百姓了无寸功,岂有资格受此重礼!?”张良笑道:“陛下,这也不足为奇: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我秦国一统天下已成定局,这就难免有头脑活络的人借故攀龙附凤,来拍龙屁!休说万民表了,一些豪门大户,十万民表也能弄出来!”
扶苏闻言苦笑,想了想道:“那子房认为朕该是见还是不见?”张良笑道:“见,当然要见!虽然陛下也不在乎那些虚名,不过借故收服楚地人心,以示宽宏,还是有必要的。而且,这吕公虽是一人前来,但他的身后却是众多楚地望族在观望。要知道现在楚国大势不妙,那些楚地望族当然得另寻靠山,却不知陛下会不会跟他们算旧帐,毕竟他们多支持过项梁等人,所以这吕公多半是个前来望风的,否则来得不会如此蹊跷!如果陛下能厚待吕公,必然能得众多楚地望族效忠之心,日后平服楚地就容易得多!”
张良果然洞察力极佳,不愧有‘运筹帷幄,决策于千里’之能!
“嗯,子房所言有理!”扶苏点了点头道:“来人,通知郎中令杨番,传吕公见驾!”“喏!”亲兵下去了。
不一会儿,郎中令杨番闻扶苏要接见楚人,便前来护卫,经过一番繁琐而细致的检查后,确认没有危险,这才亲自领吕公来见扶苏。
“草民吕公拜见陛下,愿陛下千秋万载,江山永固!”吕公低着头随杨番入门后,便连忙拜倒在地,恭声见礼!
这是一个年约五旬左右、衣衫光鲜、油光满面之徒,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显然非是等闲之辈!
扶苏咧了咧嘴,心道:“又一个马屁精!”面上却平静地笑道:“吕卿请起,来人,一旁赐座!”当下,便有宦官取来座垫,放在一旁。
吕公受宠若惊,连忙拜谢道:“谢陛下,谢陛下!”当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屁股微微贴地,上身努力前倾,一副恭敬状!这样子简直比站着还累!
扶苏心中暗笑,脸上却一副亲民的和蔼,微笑道:“适才听郎中通报说,吕公要向朕献万民表,这朕如何受得起!”吕公忙道:“陛下容禀:若非陛下果断回军中原、平定各国叛乱,天下现在不定已经乱成什么模样!今陛下又定魏地,适才草民于路又听说齐国亦平了,实在可喜可贺。天下眼看大定,百姓又将逢盛世,以陛下对天下万民有如此之大功,岂受不得一万民表乎!”
扶苏听了咂了咂嘴:“好像说得蛮有道理的!这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便笑道:“既如此,那朕便受之有愧了!”听扶苏这番说,吕公大喜,急忙从袖中将万民表取出,呈过头顶。
有宦官接过,送给扶苏。扶苏稍稍打开看了看,白绢上无非是些歌功颂德的话,便笑了笑道:“沛县百姓既对朕如此厚爱,那朕也不能不有所表示。来啊,传朕旨意,免去沛县明年税赋,以表朕之谢意!还有,吕公啊,你回去后,替朕向沛县士绅和百姓们说:这天下重归大秦后,一些不合理的旧制朕自会改进,一定会与民以休养生息之机;而且过去或现在仍有子弟在楚军中效力者,如果不是罪大恶极的首恶,只要其主动归降,朕一切既往不咎;当然,更不会祸及家人!不知吕公能否帮朕这个大忙?”
吕公闻言大喜,他的确是被很多楚地望族相托前来借故试探口风的,没想到竟然如此成功,真是大喜过望,连忙离座拜倒道:“陛下仁德,草民和楚地士绅、百姓俱感陛下隆恩!请陛下放心,日后陛下大军所到之处,无论我楚地士绅还是百姓,俱会箪壶浆食以迎陛下!”
扶苏闻言大喜,心道:“这是在说愿为朕效忠来着!看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古训还真是没错,别看你项氏在楚地威风八面的,今日一旦势蹇,这些名门望族还不是弃你如履、来投寡人!这世界上还真是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朋友啊!”扶苏心中得意,面孔上越发得平和起来,笑道:“那要多谢吕公为朕美言了,对了,时已近午,吕公不知陪朕一起用膳如何?”
吕公闻言惊得张大了嘴巴,这陪天子进膳的荣誉可是了不得的啊,连忙惶恐地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扶苏要将戏份做足,一副热情待客的模样道:“哎,朕已经说出口,岂能收回!?再说了,朕也不是单请你一人不是,朕请你就相当于也请了楚地士绅、百姓,吕卿就切勿推辞了!”
吕公见扶苏口气坚决,心中大喜,连忙道:“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忽地有些吞吞吐吐地道:“另外,草、草民还有一事请、请陛下允准!”扶苏笑道:“吕卿但请说来,朕只要力所能及,便当相助!”
吕公脸色红了红,有些难于出口的模样道:“是、是这样的:草民有一小女,姓吕名雉,年方二八,生得倒也标致,只是自小心高气傲、非天下英雄不嫁,所以多年来是气走媒人无数,让草民颇伤脑筋。今日得见陛下龙颜,实有天纵之姿、龙虎之表,堪为当世人杰,草民想、想小女如能得陛下赏识、自荐枕席,非但是小女之幸、也是我吕门之幸、更是我楚人之幸!不知陛下意下如何?”吕公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扶苏的脸色,那心情是怎一个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扶苏闻言愣住了,心道:“这糟老头子可还真会顺杆往上爬啊,刚给他点三两颜色,就想开染坊了!等等,吕——雉——,莫非是原史上那个吕后?”吕公见扶苏神色不对,以为扶苏发怒,心中正吓得发麻时,忽听扶苏道:“吕卿早年可曾是山东单父人,后来才搬沛县的?”
吕公闻言瞠目结舌,好半晌才愕然道:“陛、陛下圣明,草民昔年的确在单父住过,后来才搬到沛县的,已有十数年了,不知陛下如何知晓此事?”扶苏闻言打了个哈哈道:“吕公不要问朕怎么知道的,朕只问你,你来向朕提亲,汝女吕雉可愿意否?”
吕公一脸疑惑之色道:“陛下圣明,如能得陛下垂青,是小女三生有幸,自然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的!”“噢,那朕想一想!”扶苏低头沉思道:“是了,这就是原史上那个吕后了,那要不要娶她呢?娶了她,可以收买楚地贵族之心,对尽快平定楚地大有好处,但是这吕雉野心太大,会不会以后不安份呢?”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张良见扶苏有犹豫之色,忙道:“陛下,自古帝王皆有妃嫔无数,以为皇室生儿育女,今陛下嫔妃不过十数,实是不称帝王之象。今吕公既有如此美意,且纳下便是,如此必得楚人之心!”张良以为扶苏担心吕雉长得难看,所以不应,便劝扶苏收下吕雉,反正日后如果不喜欢,便放在宫中便是,最重要的是:现在要把楚人安抚好,以免动乱!
扶苏想了想:“也对,我一个堂堂现代人,知晓历史,又岂会再让历史重演!?何况朕现在已是一国之君,权倾天下,若吕雉日后敢有野心勃勃之举,再收拾她不迟!”想毕,扶苏面现微笑道:“那既吕公有此美意,朕便不好推辞了!朕有一枚龙凤玉佩,是商代古物,颇有些价值,便作为聘礼如何?”说着,解下腰旁玉佩,命宦官递给吕公。
吕公闻言大喜,颤颤微微地接过玉佩,忙道:“谢陛下如此厚恩,草民代吕氏上下以及小女谢过陛下!”其实吕公并不在乎什么金银的,他是楚地有名的大商贾,钱财有的是,但这玉佩是扶苏随身之物,那价值可是不同了,说得明白一点:这玩意可是如皇帝亲临啊!
扶苏又道:“吕卿,噢,现在朕要尊称一声岳父大人了!”吕公慌道:“不敢,不敢,草民如何敢当!”扶苏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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