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旷流利而生动地将数次出塞的经过细细讲一遍。说到精彩处,李旷不禁热血沸腾,双目放光,双臂更有力地挥动着,似乎仍在同凶悍的敌兵进行着残酷的厮杀。
不得不说,李旷从小应该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形象描述得都让陈汤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热血沸腾,战意激昂,恨不得立即找上一群强敌较量一番。
许久,李旷终于说得累了,摆了摆手笑道:“好,今天就到这里了,以后有空再讲吧。”
“多谢大人指教,陈汤受教了。”想及前辈的辉煌,陈汤的眼眸中充满了对军功的强烈渴望。
就在这时,一彪铁骑飞奔而来,踢起滚滚黄沙。
“报——,上尉大人,我军前锋已前出沙漠,前面四十里外就是银川城。”来骑大声禀报。
“噢——”李旷也是神色一振:“走了一天多,终于走出沙漠了。传令下去,大军出沙漠后,就近找个有水草的地方扎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赶到银川。”
“喏!”来骑唱了一声,飞驰而去。
“大人,我们以后就是驻扎在银川城么?”陈汤问道。
“是的,原来那里有一千步卒,现在由我们来替防。”李旷点头道。
“银川!”陈汤默默地念着,他心中明白:以后的数年甚至有可能更长时间,他都得以忠诚和热血守卫着这个边陲小城。
“陈汤,你别小看这个银川城啊,虽然小,却还算繁华,而且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李旷正色道。
陈汤熟读兵书,对中原各大雄关险隘都有了解,但对这个一向无耳闻的边陲小城就一点也不熟悉了,忙诚恳地道:“愿听大人请教!”
李旷对陈汤的好学非常满意,点头道:“银川城,位于千里河套平原的西北角,北控黄河、贺兰山,南临沙漠,西边是著名的青铜峡险隘,再往西和北就是千里沙漠和月氏人的地盘了,是我国西北边陲的头等重镇。更兼银川西南有多个大盐池,北地等郡县多奈其供给食盐,就是月氏人也时有所需,所以经济上也颇有点价值。可谓城虽小却很繁荣,是我国和月氏国在西北边境的重要贸易地,互通有无。”
“没想到银川城竟然有这么重要的价值。”陈汤也是吃了一惊,当下牢牢记住李旷的一番话。
“是啊,不然,陛下何必将咱这一千精骑派到这里来。”李旷笑了起来。
“陛下的眼光真是深远,我军控制了银川,就获得了地利,退可守,进可攻。”陈汤钦佩道:“不过,大人,如果陛下一时不对月氏用兵,那我们驻守在这里不是只能白天看月亮、晚上数星星么?”陈汤忽然想到了这么一个严重的问题:真是这样,那可无聊死了。
“呵呵,”李旷笑了起来:“你想这么安乐恐怕都不可能。匈奴新定,草原不平,月氏人又尚末能完全控制匈奴右部之地,所以附近流寇甚多:有失败的匈奴溃兵,有其它部族饥疲交加的流寇。他们来去如风,经常在边郡附近劫掠,虽是疥鲜之患,却也严重威胁我边境安宁。原来银川的一千步卒明显有心无力,所以我们这支刚刚成军的新军才奉命来此练兵。”
“明白了,大人,我们一定会让那些不知死活的流寇知道我们大秦铁骑的厉害。”陈汤霎那间兴奋起来,一脸的跃跃欲试。
“哈哈,不错,是该让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尝尝厉害了。”李旷也冷笑起来,儒雅的面孔上出现了森然的杀气。
“对了,大人,听灌将军说大人是名门之后,不知大人祖上是哪位名臣宿将?”陈汤突然好奇地问道。
李旷却没有回答,答非所问道:“靠天靠人靠祖宗,不算是好汉。我大秦军中,不讲出身,只论战功。”
陈汤愣了愣,不禁肃然起敬,汗颜道:“大人说的是,属下受教了。”
正说着,中军已经出了沙漠,天际霎那间由沙黄变成翠绿,却处都是悠悠的青草,不时的可见一两群览食的野物。
看腻了沙漠那枯燥单调的颜色,乍一到这辽阔青翠的大草原,那一颗心顿时舒展开来。
“黄河九曲,惟富一套。陈汤,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看着眼前茫茫的草原,李旷忽然有感而发。
“属下从书上看过。说的是:黄河九曲盘桓,灾害甚多,但有一个地方却得黄河之利,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也就是河套平原。”陈汤恭声道。
“呵呵,陈汤,有点见识吗,不错。”李旷赞赏地点了点头:“这些年来,我大秦不断的向河套移民实边,并在九原等地派驻重兵,费这么许大力气,为的就是将这千里河套打造成我大秦千年永固的疆土。所以,我们这些人责任重大,做得好了,后世子孙会感谢我们的。”
陈汤极重荣誉,闻言肃然:“大人说的是,属下越发感到肩上的责任重了。”
“呵呵,有责任感的士兵才是好士兵。”李旷拍了拍陈汤的肩膀,忽地看见方停了下来,笑道:“看来,找到宿营的地方了。陈汤,走,随本上尉去看一看。”
李旷喝了一声:“驾!”座下战马长嘶一声,撒着欢儿,在草地上一溜烟去了,身后留下一蓬蓬纷飞的草屑。
陈汤不敢怠慢,猛拍了一下马屁股,紧紧地跟了上去。
而陈汤亲自挑选的十名亲卫,包托宋健、陈江等见也连忙拍马跟上。
霎那间,十数骑在草原上飞驰开来,像一道道敏捷的闪电,骑术之精良丝毫不弱于塞外民族。
一会儿工夫,陈汤眼前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估计是黄河的一条支流。
在一个河道拐变处,水流变得平缓了,一个规模不大,但非常严整的军营框架已经由前军搭建起来,端的是训练有素。
李旷勒住了马,仔细打量了一下左右,满意地点了点头:“前军挑选的营地还不错,但现在离银川城近了,谨防有流寇骚扰,晚上须得派出斥堠。”忽然道:“陈汤,你去传我的令,下令第一部杨奇中尉派出二十名斥堠,每方向每五名,前出十五里哨探,为夜不收。”
“是!”陈汤点了点头,拍了拍马,驰向营地传令,心中暗道:“李大人真不愧是带惯兵的,真是谨慎,自己以后要多学着点。有道是‘小心无大错’,毕竟这是行军打仗,疏忽不得。”
……
这一夜,秦军好好休息了一下,没有任何风吹草动。
的确,一般状态下,哪个毛贼吃了熊心豹心胆,敢来打一千正规官骑的主意。
第二天一早,精神饱满的秦军渡过小河,向银川城进发。
很快,路上便有了人烟,但多是一个个人口不多的小村庄,看房屋还很新,应该多是近年来新迁入的中原百姓。
而村民们也是十分的质朴,看见朝庭的军队到来,都友好地打着招呼。凡有军队问路或者饮水,都好客地予以满足。
村庄外,一亩亩良田也被开垦出来,在中原比较紧缺的耕地,在这里却是非常的富足。
保守估计,每个村庄的村民都可以分得十亩八亩的,不禁让家境贫寒的陈汤大感羡慕:如果这是不是边塞,有风险,倒是一个定居的好地方。
“大人,这里似乎很安详,没有多少流寇骚扰的痕迹。”看了半天,渐近中午了,陈汤忽然道。
“嗯,这是位于银川东南,有银川城做为凭障,当然安全得多。据报,匪患最严重的,当数北面和西面,那里是匈奴溃兵和流寇经常潜入的地方,十村九破,已经很少有人居住了。”李旷叹了口气,脸上有些忧伤。
“可恶,等我捉到这些浑蛋,一个个都得千刀万剐。”陈汤恼怒起来:做为保家守土的军人,无力保全百姓们的安定,简直就是最大的耻辱。
这时,忽然有一骑斥堠前来回报:“启禀上尉大人,前方五里外就是银川城,银川驻屯上尉刘章大人已在前面迎接。”
“噢,随我去来。”李旷忙一振精神,拍马而去。
陈汤赶紧率亲卫队紧紧跟了上去。
果然马群奔驰了一小会,前面道旁就有十数骑正在翘首以待。
“哪位是刘大人?”李旷远远地大叫。
一位三十多岁,长相粗旷的将领跃马而出,大声道:“我便是,前面是李上尉吗?”
“正是。”李旷连忙住了马,客气地道:“劳烦刘大人出城相迎,久等了。”
“呵呵,你我份属同僚,应当的。城中已备好酒宴,专为李大人接风,请吧。”刘章显得非常豪爽,大有古秦之风。
“那李某就不客气了。”李旷也不扭捏,大笑一声。
“好,爽快,咱们走。”刘章大笑,勒转马头。
李旷便驱马与刘章并骑而行,陈汤等人和刘章的亲卫队在身面跟着,一行人有说有话地例迈向银川城。
不多时,银川城的城墙已经在地平线上遥遥在望,只是尚有些模糊。
但越过一个小小的平岗后,视线猛然开阔起来,数百步外,银川城赫然在目。
此时的银川城,和后世的银川市并不是同一个位置,而是规模也小得多,看起来,周长不过十里,人口也就是一两万人。不过,城墙高耸,几近八米九高,而且全由青石砌成,雄壮险峻,端得是一座边塞坚城。
李旷不禁赞叹道:“好一座边塞雄关,看来,刘大人这几年没少下工夫啊。”
“哈哈……”刘章得意起来,笑道:“这都是托了灌婴将军的福啊,原来银川这城很小的,比现在差多。”
陈汤在一旁听得奇怪,忍不住问道:“刘大人,这是为何?”
刘章乐道:“旧年,灌婴将军奇袭匈奴右部夏季营地之后,横渡漫漫沙海,从银川归国,陛下对银川就重视起来。为防止有敌军从此秘道再入我西北边境,所以陛下就调我新筑银川,屯守于此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果然,银川此城非同小可,不得不守。一旦失守,大秦在北疆可就失了地利了。
正说着,众人已经随着骑兵纵队的先锋抵达了城门口,大队原先屯守的步兵部队在城上城下摆开架势,列阵相迎,非常隆重。
李旷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些边卒,坚忍彪悍,满脸风霜,不禁暗暗点了点头:让这些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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