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呼兰达尔这时,正静静地坐在大帐边。
上身裸露着,强健的肌肉一块块突起,油光水滑的非常健美。
手中拿着一把弯刀,正细细地在磨刀石上打磨着,不时地停下来试试锋芒,双目中沉稳而耐心。
忽地,有一名亲兵奔了过来,脸色惶急:“首领,不,不好了。”
呼兰达尔不动声色地道:“慌什么,慢慢说。”
“首领,慕、慕杰回来了,不过,浑身是血,已经晕死过去了。”亲兵喘着粗气道。
“什么?”呼兰达尔脸色忽地震惊起来,手中的动作也立时停了下来。
“快,带我去看。”呼兰达尔很快回过神来,‘噌’将弯刀入鞘,然后拿起外衣向身上一披。
“首领,这边来。”亲兵连忙引起呼兰达尔向西边奔去。
一会儿功夫,来到一处营帐边,便见一大群人围在一起,亲兵大喝道:“首领来了,都让让。”
人们连忙分开一条通路,呼兰达尔进去一看,便见慕杰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躺倒在一块毛毯上,一名年老的部族祭司正紧张地用草药涂抹他的伤口,一边止血,一边包扎。
“尊敬的萨乌祭司,慕杰怎么样了?”呼兰达尔连忙来到慕杰身边,弯下腰。
“首领,情况不妙,这孩子身上受了六七处伤,流血过多,最后能不能活下来,也许要看昆仑神的意思了。”萨乌祭司怜悯地叹了口气。
呼兰达尔眉头一皱,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问慕杰,毕竟慕杰去请兀延哈部前来会盟,却为什么会这样浑身是血的回来。
“尊敬的萨乌祭司,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问慕杰,您能想办法让他现在就醒过来吗?只要喝一杯马奶的时间就行。”呼兰达尔焦急地道。
“有是有,可是,这会让这孩子活下来的风险更大。首领,您确定吗?”萨乌显得不太情愿。
“尊敬的萨乌祭司,这事关到整个部族的存亡,我必须要他现在就醒来,请看在昆仑神的份上,帮帮我吧。”呼兰达尔挥手在胸,向着在部族中地位超然的萨乌祭司弯了弯腰。
萨乌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从怀中摸索了一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盒子。
打开,盒里面有几根干枯的黄色野花,不知是什么东西。
“取火来。”萨乌祭司忽然道。
马上,有人取来一根燃着的木条,萨乌祭司拿出一根黄色野花,在火上烤了烤。
干枯的野花立时着了起来,萨乌祭司一口将明火吹灭,但残留的火星仍然在慢慢炙烤着干枯的花杆,冒出袅袅的白烟。
萨乌祭司将花杆小心翼翼地放到慕杰的鼻子下面,马上,白烟顺着鼻孔窜进了慕杰的身体里。
很快,“咳咳……”晕睡不醒的慕杰猛然咳嗽起来,眼睛渐渐睁开。
呼兰达尔大喜,连忙凑上前,大声道:“慕杰,慕杰。”
“首、首领。”慕杰吃力地说道,眼神中露出惊喜。
“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去兀延哈部的吗?”呼兰达尔知道没有时间,连忙问道。
“首领,我、我到了兀、兀延哈部以、以后,说、说服了桑、桑昆首领,前天一、一早就率整个部族前、前来会盟。但、但是在黄、黄草滩,夜、夜里我们遇、遇到了大、大批秦军的突、突袭。兀、兀延哈部完、完了,小、小人见、见机得快,拼、拼命才杀、杀出了重围。对、对不起,首领,我、我没有完成您交、交托的使命。”慕杰吃力地断断续续地说明了经过。
一下子,如同晴天霹雳,不仅是呼兰达尔,便连四周围观的长老、头领,以及所有的部族都愣了。
‘风狼’完了,兀延哈部完了,剩下来一个额尔只斤部离得最远,那么,首当其冲的便是勃勃尔部要尝尝秦军锐利的兵锋了!
可怕的寒意,在这些勃勃尔人背后升起。
“慕杰,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呼兰达尔满脸失望,呆呆地说了两句,忽然站起,对萨乌祭司道:“尊敬的萨乌祭司,请照顾好慕杰,现在,我必须为勃勃尔的生存做下考虑了。”
“首领请放心,我们尽力保住这孩子的生命。”萨乌祭司郑重地点了点头。
呼兰达尔大声道:“全部长老和头领到大帐集会,其余人保持警惕。”
一下子,人们都惴惴不安地散去了,只有几个长老和头顶脚步沉重地跟着呼兰达尔向大帐走去。
进了大帐,众人神色灰败的坐下,一时没有人说话。不过,脸上那种焦虑和恐惧的表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
良久,呼兰达尔咳嗽了一声,有些沮丧地道:“各位长老,各位部族的兄弟,本来我想请兀延哈和额尔只斤部前来会盟,共抗秦人。但没想到,兀延哈部中途即遇不测,额尔只斤部的额尔赛思黑老奸巨滑,却又胆小如鼠,听到这消息,那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来的。这么一来,就只有我们勃勃尔人单独对抗秦军了,情况不容乐观啊。”
众人做声不得,其实,这点谁都想到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先说出来。
忽地,垂垂的默古长老站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道:“首领,那多还没有回来,不要太悲观了,再等等看吧。或许,那额尔赛思黑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会来会盟的。这样,我们多少也有了跟秦人搏一搏的本钱。”
众人听了微微苦笑,依众人对额尔赛思黑的了解,十有八九是不敢来的。
呼兰达尔苦笑道:“默古长老,我看额尔赛思黑不会来了,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想想办法,怎样为部族谋个生路。”
“首领,以前,额尔赛思黑胆小、狡诈,那是有原因的。因为秦人当初并没有逼我们太紧,他们部族相对来说又比较富裕一点,自然用不着太冒险。不过,秦人先后灭了‘风狼’,还有兀延哈部,迟早会轮到他们额尔只斤部的。如果坐看我们完了,他们的日子也就不多了。所以,我觉得额尔赛思黑即使知道路途危险,也还是可能会考虑前来会盟的。不过,或许我们为了安安额尔赛思黑的心,可以主动靠拢过去,这样也减少他们被秦人趁路突袭的风险。”默古到底年长,慢慢地说出了一番与众不同的见解。
一下子,呼兰达尔和众人又有些犹豫起来:可能吗?那个胆小如鼠的老家伙真会来?
正不定间,忽然,帐帘一掀,有人一头撞了进来,口中大呼:“首领,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大惊,回头一看,竟然是派往额尔只斤部的那多,心不禁就是一凉。
“那多,你怎么回来了,额尔只斤部呢?”呼兰达尔霍地站起,焦急地问道。
那多一脸的沮丧和风尘,苦笑道:“小人到得额尔只斤部,将首领的唇亡齿寒的良言告诉了他们的额尔赛思黑首领,额尔赛思黑首领考虑良久,终于答应会盟。第二天,小人正等着领他们上路时,忽然,那额尔赛思黑变了卦,率部向青铜峡那边去了。听说,是他们的族人宁愿去横渡千里黄沙折向河湟地区,也不愿再与可怕的秦人作战。额尔赛思黑首领没有办法,只好率族人们冒死西迁了。”
一下子,众人心里冰冷。
考虑来考虑去,都以为额尔赛思黑不肯来的,没想到,他是肯了,他们的族人却胆怯了。
呼兰达尔忽地苦笑着大吼一声:“昆仑神啊,您看看吧,这就是您曾经英勇的子民吗!?竟然连跟敌军一战的勇气都没有,而宁愿九死一生的去横渡千里黄沙。我们大匈奴,何时沦落到这等可悲的地步!”
呼兰达尔的这一番怒吼,顿时让众人悲从中来,帐中一片拉泣之声。
一个民族的兴起,必然要踏着别的民族的尸骨,对失败者,胜利者没有眼泪。
“首领,完了,额尔只斤部走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一名头顶绝望地道,神色间一片死灰。
是啊,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勃勃尔的部的前途到底在何方?
“首领,没有希望了,打是打不赢的。我们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我们也学额尔只斤部,或西渡千里黄沙去秦人和月氏人都管不到的河湟地区,或北越万般险碍迁回漠北;二、只有投降,无论是卑膝屈节,还是舍尽家财,只要秦人能够准许我们投降,任何代价都可以承受,这样,多多少少能给我们勃勃尔部留点种子。”默古哀伤地道。
呼兰达尔惨笑:“默古长老,凭我们勃勃尔部的实力,无论是西迁河湟,或北返漠北,如果额尔只斤部是九死一生,那么,我们就是百死一生。缺了劫掠商贾、秦人、盐井的所得,我们恐怕连一个月都活不下去。怎么熬得过那漫长、艰苦的旅途!?”
听呼兰达尔这样一说,众人也沉默了,知道这是事实!
在秦与匈奴的几次大决战中,勃勃尔部的牧群绝大部分都损失了,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去秦人嘴里虎口掏食的地步。
毕竟,他们和纯粹为匪的‘风狼’不同。
兀延哈部,也是如此。
只有额尔只斤部,因为部族比较小,不引人注意,额尔赛思黑又狡猾、机警,这才躲避在偏僻的贺兰山附近逃过了秦人和月氏人的多次扫荡,保存了大部分元气。
也正因为有着比较丰厚的家底,额尔只斤部才敢冒险九死一生地横渡千里沙海,远迁河湟。
想明白这一切的众人面面相觑:如果不能战,又不能走,那么,便只有投降一条路了。
但是,这话一时却没有人愿意说出来,毕竟这并不光彩,而且秦人肯与不肯那还是非常难说的事。
沉默了许久,还是默古咳嗽了一声,苍老地道:“既然大家都不愿开口,还是我老头子说了吧。首领,派人向银川的秦军官长投降吧。这是我们勃勃尔部延续下去的唯一出路了。”
呼兰达尔苦笑:“默古长老,您以为秦人会接受我们的投降么!?他们对敌人的凶残甚至胜过我们匈奴人!”
默古长老缓缓地道:“首领说得对。但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成呢!?但凡是人,总有弱点,我们可以送金银、送美女,送一切可以送的东西,只要他可以接受我们的投降,什么都好谈。即便是再屈辱的条件,也好过我们举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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