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过弯弯曲曲的游廊,在一座假山旁被童公公拦住。
“童公公,下官正要找您。”端木淳看看左右无人,悄声说,“速去禀报娘娘,大皇子殿下就要进京了。”他说完便走,须知朝中要员与宫里太监是要避嫌的,不便太显交往密切。
童公公得到消息,一路小跑去了清宁宫。
“娘娘大喜!”他人还在殿外,便迫不及待报喜了。
端木云姬正在软榻上小憩,听他报喜,忙坐起来问:“火儿进京了吗?”
“即刻进京,老奴刚才从宫门过来,看到锦衣卫在为皇上备马,后来又在甘露殿外遇到尚书大人,大人告诉我大殿下就要进京了,老奴推测,皇上是要去亲迎大殿下呀!”
“真的?!你说皇上要去亲迎火儿?太好了!太好了!”端木云姬激动得声音颤抖。
“千真万确!娘娘大喜了!”童公公谄谀地笑着。
“那位有消息吗?”端木云姬突然沉下脸。
“我们派去的人下去山崖寻找,看到悬崖下面是一池深不见底的湖水,太子和那东陵郡主多半是沉入湖底给鱼吃了,娘娘请放心,那么高的地方坠落下去,除非有神仙相助,任谁也不可能活着回来。”童公公道。
“嗯,甚好。”端木云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来人,快给本宫换装,本宫要亲自去宫门迎接大皇子殿下。”她吩咐宫女。
一会之后,她已换上一袭金色广绣九凤礼服,发髻以皇凤御钗衬托,以碎珠流苏点缀,臂上挽柔色金纱。她对镜自赏,花容月貌依旧,却无欣赏之人,眉间眼底,不由又有了几分黯然。
“娘娘请吧!”童公公尖着嗓门躬身站在她旁边。
“皇上启程了吗?”她转过身来问。
“应该启程了。”童公公回。
“唉,走吧。”她叹息一声,伸出手让童公公扶着。
一行人途径前殿祥龙桥时,正遇皇帝一行匆匆从游廊过来,端木云姬忙站住,面露喜色。
“臣妾参见皇上。”她万福参拜。
“免礼。”琉宏景却连脚步也没停,一挥手已大步从她身边而过。
“皇上!臣妾与您一起去迎接火儿回宫。”端木云姬慌忙转身,顾不得身份风度,追在琉宏景身后大声说。
琉宏景停下脚步,回头淡淡说:“朕不是去接火儿,朕是去接太子回宫。”
“太子?!”端木云姬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哼,失望了吗?”琉宏景冷冷一笑,在侍卫们的簇拥下,大步走了。
端木云姬看着他走远,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娘娘。”童公公战战兢兢地在旁边叫了一句。
“啪!”端木云姬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童公公脸上,他没有血色的老脸上,登时出现五条血痕。
游廊内鸦雀无声,端木云姬身边的太监宫女全都屏气凝声,低眉垂首。
“走!本宫还是要去迎接火儿回宫!”端木云姬厉声大吼。
“娘娘请。”童公公脸上肿胀,却不敢露半分委屈,他躬身过来,扶住端木云姬的手臂,一行人继续走往宫门。
他们到达宫门时,皇帝浩浩荡荡的队伍已逶迤出宫,而端木淳带领的另一支队伍等皇帝走远,才整队准备出行。他只略微点了两百人马,皇帝走在前头,他哪里还敢出风头大张旗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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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横竖是死
太傅府中,太傅出去之后,几个姑娘便烦恼了。“无忧姐,我们还是去跟小筑姐姐报个信吧,看小筑姐姐怎么说。”
“我们一齐离开太傅府,太傅必定疑心,我们只能派一个人悄悄去送信。”无忧沉思之后说。
小咕咚这时从外面游玩进来,听说太傅要杀他的郡主姐姐,顿时急得乱跳:“不行!郡主姐姐聪明美丽,她又没有犯罪,为什么要杀她?我要去找太傅爷爷理论!”他抱着紫貂就往外冲。
“小咕咚!别乱来!”无忧一把抓住他,“我们来商议,怎么救你郡主姐姐。”
“我去报信!我是个小孩,不会引人注意,太傅不见我,你们就说我顽劣,不知跑哪玩去了便可敷衍过去。”小咕咚说。
无忧与云裳她们对望一眼,看着他说:“能行吗?”
“能的!太子殿下离京城已不远,我万一有事,还可以放火箭与你们联络,再说,我还有紫貂呢。”小咕咚摸摸紫貂的头说。
“那好!你先混出太傅府,火速去报信给太子殿下和小筑姐姐。”无忧郑重地按着他的肩膀吩咐。
小咕咚点头,他把手里的紫貂放出,“嘘嘘”几声,紫貂朝外跑去,他跟着跑出,一边追赶一边叫嚷:“貂儿!貂儿!不要乱跑!等等我!”
无忧从房间出来,假意斥责:“小咕咚!不要这么喧哗!”
“知道了!无忧姐姐,我和貂儿玩呢。”小咕咚回答着,已经和貂儿从游廊出去,绕过太傅府里的假山花园,到了后门口,貂儿嗦地从后门跑出,守着后门的家丁还没反应过来,貂儿已爬到了对面的一颗大树上面。
“貂儿!下来!你知道我爬不上树的,快下来!”小咕咚装模作样地在树下跳了几下,守院的家丁看着他可爱,笑着给他去找梯子捉紫貂,等到他们把梯子搬来,小咕咚和紫貂都已不见了影子。
等到太傅回来,果然问起小咕咚,无忧只答“小咕咚顽劣爱热闹,可能是追赶紫貂出府,见京中热闹,游玩去了。”太傅也就没深究了。
“本官已派人抢先皇上一步去杀东陵郡主,万万不可让皇上与她见面。”太傅说道。
无忧她们默然无语,太傅见她们情绪不对,叹息道:“只怪她命中注定,不该生一颗朱砂痣,如果只是个普通女子,没入宫中也成不了气候,本官也不会无缘无故伤人性命。”
“是。”无忧点头,太傅一心只为国家大义,她们又能说什么是非对错呢。
小咕咚出了府以后,抱着紫貂一溜烟跑出城,在城外的马市买了一匹马,操近路飞奔而去。
城门口,琉凡身边的侍卫队伍像一支落难的难民一般进了城,没走多远,便迎面碰上了皇帝的龙辇,大家全都跳下马来,跪伏在地参拜。
琉宏景端坐龙辇传话:“平身!你们都先行回宫吧。”
为首的侍卫统领却跪在地上说:“我们要随皇上迎接太子,与太子一齐进宫。”
琉宏景点头应允,太监传下话来,大家从地上爬起,站立道路两边,等皇帝的队伍过去后,全都打起精神跟随在后。
而风林和一众宫女太监们也继续坐在马车里,跟着队伍去接琉凡。
“阿弥陀佛!这位皇帝看上去威武英明,若是能看上我家涟漪,我家涟漪这辈子也算有靠了,比东陵那位强。”风林一个人默默祈祷。他却不知,洛涟漪此刻性命堪忧。
琉凡和洛涟漪,小筑坐着江峰赶着的马车,这几日行走平安,此时已到达离城十里之外的一条官道。但离京都越近,洛涟漪和琉凡的心越沉重,两人不时对视,未知的命运让两人的目光不自觉地交织缠绵,仿佛随时都将面临生离死别。
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小筑警惕地打开一点窗帘,一匹枣红马疾驰而来,马背上的小黑点越来越清晰,那一头典型的锅盖型黑发不是小咕咚是谁!
“小咕咚!”小筑拉开帘子挥手大叫。洛涟漪听她叫小咕咚,忙开心地凑过去。琉凡也站起身来,打开了马车的门帘,让江峰停车。
“太子殿下!小筑姐姐!郡主姐姐!”小咕咚从马背上跳下,跪地拜见。
“快起来。”琉凡跳下马车扶起他,问道:“小咕咚,你怎么一个人跑来了?她们呢?”
“太子殿下!”小咕咚看一眼江峰,不知道可不可以说话。
“这位是江大哥,无需回避,你尽管说。”小筑下来马车说。洛涟漪也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亲昵地揽住小咕咚的肩膀。
“太傅大人要杀涟漪姐姐,皇上也已下了口谕要杀涟漪姐姐,怎么办?”小咕咚抱住洛涟漪,哭了起来。
“什么?父皇和太傅都要杀郡主?”琉凡大惊,目光投向小筑。
“太子殿下,小筑已命无忧禀报太傅,关于郡主被东陵毒控以及郡主眉间红痣的事。”小筑低头道。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琉凡震怒,顿时像是不认识小筑了一般,颤抖着手指着她。
“太子殿下,对不起,实在是郡主的事直接关乎大西陵的命运,小筑不得不如实禀报太傅。”小筑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说。
“你竟然不与我商量!你就这样置她于死地?!”琉凡浑身发抖,眼眶发红。
“殿下,对不起,我没想到太傅会要杀了郡主,我只是想让太傅想个万全之策,安排郡主进宫,又不与皇上见面,殿下难道没有想过皇上与郡主见面的后果吗?若是没有毒控还好,可郡主已经被控制了!皇上会以为郡主是曦贵妃转世,会为她不顾一切的!”小筑流着泪解释。
洛涟漪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争吵,想着自己身中剧毒,被人操控,很可能会给一个国家带来难以预测的灾难,黯然说:“我的确会成为你们西陵的祸水,小筑没错,她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们西陵,我想进宫横竖可能也是一死,既然逃不脱一个死字,不如早点解脱。”她从靴子里拔出匕首,猛然刺向自己的心脏,她想着,也许只是疼一下就回去现代了吧,她的眼睛望向琉凡,有丝丝不舍,她要在最后一刻记住他的样子。
☆、第48章 诈死逃生
“哐当!”琉凡抬脚一踢,匕首跌落在道路上,他拉住洛涟漪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抚摸着她苍白的脸低语:“别怕,有我。”
“我只会连累你了。”洛涟漪看着他。
琉凡没说话,只握住她的手,将他的温暖传递给她。洛涟漪感受着他的手心的温度,情绪逐渐平静,她静静地依靠在他的身边,等待风雨来临。
“太子殿下,如今只有一计可以救郡主不死。”小筑还跪在地上。
“你说。”琉凡的语气里透着寒意。
小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