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前往的是一个茶乡小城,与Q市相邻,下了高速,就有人在高速外等着。我只道他要带我来的地方,是只有我们两人,却不料,除了公司里西装革履的下属之外,还有扛着摄影机的电视台和报社记者。
君长谦停了车,我也跟着下车。便见那辆坐满了人的大巴车身上,贴着爱心字样,巨大的标幅显示着此行的目的并不单纯。
金秘书引着一名穿着夹克的四十岁戴眼镜的男人上前来,介绍道:“这位是君氏的君长谦总经理,这位是XX报的刘主编。”
刘主编与君长谦握手道:“得知君总将亲自前往,我们报社的同事和山里的孩子都很高兴。”
君长谦虚应道:“原本行程排满了,但什么都比不得做这样的公益事业,所以一早还是让金秘书给做了安排。”
我站在他的身后,心里竟微微好笑起来,君长谦是真的想要来呢?还是早上知道我没有地方想去才带我来的?居然冠冕堂皇的说,什么都比不上公益事业。果然是人在江湖,必须虚虚伪。
“时间不早,我们即刻出发吧。”刘主编请我们上车,君长谦回身看了眼他的车子,对金秘书道:“你先回公司。”说着回了头来牵我的手,上了那辆大巴。
车上坐满了人,除了君氏的同事,还有别的联系了报社的企业,此时见了君长谦,纷纷点头。
君长谦也一一应了,走到车厢最后面,恰好剩了两个座位,拉着我坐下了。
大巴车比不得君长谦的车子,又是最后的座位,山路不好走,颇为颠簸,好在昨晚睡得好,此刻精神还好,下了高速进入县城,便能望见一畦畦的茶叶,山都被修成了阶梯状,在每一个阶梯上都种满了茶叶。
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茶树并不高,大约到膝盖上来几公分处,此时茶叶也还没有抽新芽,往近了看,着实就如最普通的茶叶一般。可往远了看,却是满山遍野,可谓壮观。
随着车子的颠簸,我的身子也摇摇晃晃。便见他伸臂过来,将我揽在怀里,随我一同观赏着窗外的景色。
“我们喝的铁观音便产自这里。”他揽了我,将我带向他的怀抱,调整了姿势,温软的嗓音响在我的耳畔。
对于这样的姿势,我微微愣怔,车上不仅有报社的人,还有电视台的人,随便拍几张我们状似亲密的照片,再大肆添油加醋一番,他会不会被推到风口浪尖?如若有人把之前我们在一起的照片也挖出来,他和纪敏恩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会相差无几吧。
我动了动,借着要喝水的动作,脱离出了他的怀抱。便觉他的手臂僵了一下,随即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倒是嗓音依然如故。
“这里的茶农会把茶叶采下来,批发给制茶商,要经过很多道工序才能制成……”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低沉动听。车子渐渐进了乡里,刘主编一面给车上的人分发面包和水一面说:“我们要去的地方,叫华远乡,离县城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且多为山路。我们的午餐,估计得等到下午一点左右,大家还是吃点东西。”
君长谦接过我的那份,低低的道了一声谢,便见刘主编扶着椅背站在君长谦的身侧道:“我们XX报一直希望能约君总做一篇人物专访,不知道您是否愿意?”
这种话题在这样的环境下问起来,多少显得不够慎重。但报社的人很难在平时见到君长谦,大多时候,公司都会有对外公关部,一切的发言都由对外公关部去策划组织,包括新闻发布会。
或许是看着君长谦今天的气色不错,刘主编才敢大力邀约。果然,君长谦道:“目前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行程安排,近半个月看来是不行的了,这样吧,回头你联系金秘书。”
能得他这样的一句话,也相当于给了一张门卡,刘主编估计没有料到做这样的一场公益活动,竟然约到了君长谦,脸上立即就展现了笑意,连连点着头走开。只是最后一眼却是掠过我的身上。
那种略带八卦的感觉让我微有些不安,只得望向窗外,现在已经走在了盘山路上,估计是到了华远乡,这里的路还没有铺水泥,我们的车子开过,回头看去,满眼飞扬的尘土。
而往低了看,就在山窝里,零落的分布着数户人家,我想这里的夜晚仰着头看星星,一定分外的美丽与宁静吧。而远处,山与天相连,天上的云朵像软软的棉花糖,便又想起最初的最初,君长谦答应要陪我去春游的那次,我第一次主动的凑近他,亲在他的脸上,就像亲到了棉花糖的甜意。
“在想什么?”他问,却像是知道了我方才借着喝水躲过他拥抱的小心思了,并未靠得太近,而是保持着一些距离。
我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想。却听他道:“你看,如果晚上住在这里,抬头就能看到璀璨的星空,一定安宁又美好。”
他竟然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我惊讶的侧头看他。就见他笑了一下,眸子里闪动着神采:“我会读心术,信不信?”
我愣愣的看着他,就听他又笑了起来:“你一定在说不相信!”
这样的画面,像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哄骗一个小姑娘,但不可否认,他的确猜中了我心里的想法,换个说法,他的确使用了他的读心术。我莫名的就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但凡他要用点心思,估计就没有人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了。可是,眼前的他,又怎么会对别的女人用心思呢?
☆、第一五七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因为进入乡里,路不好走,车子走得极慢。中午十一时半,才到了华远乡的一所希望小学,据刘主编说,这里的孩子连热水都喝不上。
紧跟着我们的那辆货车上运来了数十台饮水机,便有君氏的员工前去搬运,安排好了之后回来向他汇报,说是已经联系了一家送水的公司,每周会将纯净水送到学校。
我和君长谦站在阳光下,亲眼看见那些穿得不算整齐的孩子们,就着水龙头,张着嘴喝生水。天气寒冷,水龙头里抽自山上的水,经过水管早已冰冷刺骨,此番喝下去,对肠胃的影响一定很大。
君长谦微微皱着眉头,但他能做的,似乎也没有更多了。看着小学五年级左右的半大孩子,君长谦的目光变得悠远:“二十年前,我在韩国,也曾过过这样的生活。”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就是在想多么遥远的过往。以前曾经听他说过一星半点,说是少时在外求学,自己掌握了很多的生活自理能力。记得那次他说到的时候,是正在给我做饭,当我问及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他便说起了少时的事情,彼时他似乎还起过一个小女生。
莫名的又笑自己的小心眼,刚刚还觉得他的那份心思不会用在旁人身上,此刻却又吃起了他少时故人的飞醋。
自希望小学出来,大巴车继续在山里穿梭,一点多的时候,在一户茶农家门前停了下来。
室内飘来淡淡茶香,茶农家围着围裙的妇人已然煮了好几桌的菜,将我们当成了村里最尊贵的客人。
我环顾着四周,并未看到孩子。就听君长谦说,孩子们都住在学校。这里的村落分布得很广,而学校又少,所以家里远的孩子们就必须住在学校,等周末才能回家。
想到那些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最小的才六七岁,这么小就要离开家,想想心里就酸酸的,不禁也在庆幸着当初我能为他所救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席间倒有人不断的过来敬茶,君长谦也都一一礼貌的回敬,只是听到有些企业想与他谈生意,便会朝我看来,或是给夹一筷子菜,或是叮嘱慢点儿,用作拒绝。
久而久之,那些人便将心思用到了我的身上,有些知道君氏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君长谦又带在身边养的,便猜出了我的身份,端着茶来敬我,说是难得见到君小姐,幸会幸会,偏要敬我一杯,弄得君长谦颇为不悦,刘主编慌忙过来打圆场。
午饭后,君长谦担心我坐太久的车会乏,和随行的下属吩咐了一句,便见下属找了茶农妇人,不多时过来说,床都铺好了,若是我觉得乏了,先休息片刻。
君长谦说要陪我,可此行的目的是为公益而来,早上他见到刘主编时说的话那般官方,此刻中途不去另外两所学校,未免落人口实,只得朝他摇头。
君长谦却不顾那些,只道我一个人在这样的乡下,不安全倒不见得,但估计会觉得寂寞,毕竟茶农家的人一口当地话很溜,普通话却是不怎么流畅了。
刘主编道:“既如此,君总便留下好了,看君小姐的脸色不是太好,后面两所学校还得有十几二十公里,且都是山路,万一君小姐出了什么状况,这里的孩子们也会过意不去的。”
既然刘主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就在农家住了下来。
近来新农村开发,这户农家算得上是村里的小康家庭,年前盖了一层红砖房。茶农好客,让着我们住到新房里去,我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才盖好的新房子,我们怎么好雀巢鸠占?
索性在红砖房旁,便是一座平房,平房还算整洁舒适,主人家说不久前才从平房搬到新房里住的,见我觉得平房好,茶农夫妇搓着手道:“那就只有委屈两位贵客了。”
便在平房里住了下来,起初我还道只是睡个午觉,着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一睡睡到了四点多,还不见刘主编他们的车来接,却听君长谦爽朗的笑声自另一侧的新房里传来。
下床朝他们走去,便见他正与主人说着制茶的工序,茶香袅袅,一个穿着名牌休闲衫,一个穿着简朴棉夹克,一个风神俊朗,一个老实忠厚,竟也能相谈甚欢。
而这个和粗野乡人也能聊得如此真挚开怀的男人,是我爱慕了近十二年,陪伴着我近十二年的男子,此情此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醒了?来,喝杯铁观音提提神。”君长谦朝我招招手,笑道。
这样纯净的氛围,他的眉头松着,脸庞越发温润和善起来。
我顾不得朝他走近,而是探首朝外面的马路上张望,想看看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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