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夜……”易轻寒哽咽住了,“你怎么会对我这么好……”
“好吗?”泣夜有些自嘲的笑了,“我若真的对你好,为什么又要你留在别人身边?我若真的对你好,又怎么会让你们……”
泣夜突然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温柔而悲悯的看着她。
易轻寒也在看着他,并且,极其敏感的抓住了他的话尾:“你们?你是说……”
泣夜有一丝慌乱,却还是坚决的,固执的摇了摇头,并且岔开了话题:“我已经请准皇上,娘娘可以在此待到醒来为止,娘娘,我现在就去……”
他没能再说下去。
易轻寒的手,柔若无骨,此刻却已经牢牢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愣了愣,未及反应,易轻寒已经快若闪电般出手,揭下了他的银色面具。
与此同时,易轻寒的另一只手已经飞出一支明珠璀璨的宝华金簪,流星般闪过,划出一道明净的光弧,就着这道光弧,易轻寒看到了泣夜的脸。
这一看之下,易轻寒大失所望:泣夜的脸上,居然还有一副薄薄的银白面具!
易轻寒一击不中,偷袭不成,想要第二次出手,泣夜又岂会给她机会,他那么轻易的化掉了易轻寒的招式,并且将那双纤纤柔荑握入自己的大手之中,将那对粉拳紧紧裹住,有些无奈,有些气苦:“娘娘,不要闹了。”
“我要看你的脸。”易轻寒声音很轻,却很坚决。
“娘娘,历代国师都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娘娘何必强人所难?”泣夜也很坚决。
易轻寒眨了眨眼睛,“不看也可以,你不许告诉他们我醒了,我要在你这里呆几天。”
泣夜怔怔苦笑:“原来娘娘是打的这个主意。”
“没错!”易轻寒痛快承认,并且又追加一句:“我要看你师父玄焰的遗物,你,负责帮我。”
“不可以,娘娘。”泣夜一口回绝。
“为什么?”易轻寒慢慢靠近他,温软的唇已经快要贴到泣夜的耳廓上,若即若离,但口中如兰的气息已经滑过泣夜耳廓,带过一阵颤栗酉禾麻……
泣夜下意识别开脸,易轻寒却亦步亦趋凑上去,口中软语呢哝,却隐隐透出绝然剽悍之势:“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让我看你的脸;二,让我看玄焰的遗物,当然,你也可以有第三个选择……”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软软的唇已然贴在泣夜耳廓上,泣夜身子一僵,仍是动也不动,耳根却已经发烫。
易轻寒对泣夜的反应很满意,她的唇在泣夜的耳廓轻轻的来回摩擦,好似温柔的折磨……
泣夜的气息终于有些紊乱,心跳亦开始杂乱无章。
不知何时,他已经松开了易轻寒的手,那双得到自由的手便如俏皮的小鱼儿,在他胸口来回游走,泛起阵阵情波涟漪……
这时,她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先前那股狠厉决绝瞬间化作绕指柔情,丝丝缕缕,脉脉依依,自口中缓缓吐出了撩拨心弦的一句:“三……让你看我的身子……如何……”
“娘娘!”泣夜的声音,隐忍而痛苦,“何苦如此糟践自己?”
易轻寒嘻嘻一笑,却是叫人心疼的凉薄:“你若不肯,我就去找流云,想来,他是会给我看看那些遗物的,只是,不知道流云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你!”泣夜为之气结,却无可奈何。
易轻寒眉头轻蹙,楚楚可怜:“泣夜……你是不是真的会选三?”
说着,易轻寒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服,罗衫轻轻褪下,一寸寸如雪月几月夫缓缓露出,饶是黑暗之中,那片雪&白依旧动人。
泣夜却在此时按住易轻寒的手,声音凝满痛苦与纠结:“好了!我答应你就是!”
“嗯?”易轻寒无辜至极,“答应我什么?三?还是二?还是一?”
泣夜按住易轻寒的那只手渐渐用力,隐忍而淡漠的说道:“我让你看师父的遗物。”
“如此多谢了!”易轻寒嫣然一笑,转瞬却又提出要求:“有几件事,你要依我才行。”
泣夜喘了口粗气,硬生生挤出一点笑容:“娘娘请讲。”
易轻寒又笑了:“泣夜,你不要这么紧张,都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情,不多难为你的。”
“是。”
“第一,不许叫我娘娘;第二,不许对我凶;第三,要对我有求必应;第四,叫断锋来陪我;第五,你出宫去看看简睿扬;第六,把流云也叫回来,让他和断锋一起陪我;第七,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不许去告诉别人我醒了,嗯……暂时先这么多,有没有问题?”
泣夜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头躁动,一一回道:“前两条没有问题,第三条,我对合理要求有求必应,不合理的我不予理会,第四条绝对不可以,因为寒樱殿外臣不可擅入,第五条可以省略,因为六王爷简睿扬已经大安无碍了;第六,流云自有重任在身,如今人在江湖不便相见;第七,我不会去告诉别人你醒了,但是,你也要适可而止,如何?”
易轻寒扑哧一声乐了,她难得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说来说去,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留在这里陪我就对了?”
泣夜心中一动,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冷声道:“没错!”
“好,成交!”令泣夜意外的是,易轻寒居然爽快至极的答应了。
这下,泣夜更头疼了……
、106戏法
那一晚;临睡之前;易轻寒慢慢走到寒樱殿外的寒樱林深处,抓了一把樱花瓣随手一扬;花瓣飘飘洒洒落下时,易轻寒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吟唱古老的歌谣;随着歌声曼曼;整个寒樱殿到寒樱林四周乃至上空,马上出现了肉眼难觅的强大结界;不要说原本就布满奇门法阵的寒樱林;就是寒樱殿周边普通一隅;也无法靠近。
做完这一切,易轻寒长出一口气,脸上居然露出了一种狡黠的笑容。
泣夜将她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心头的那块大石更重了。
晚间就寝前,泣夜带着易轻寒去偏殿的浴池,那里已经备好了热水,他让易轻寒沐浴之后再去睡个好觉,哪知易轻寒进了偏殿,看到浴池之后就慢慢蹙起了眉头,仿佛在努力思索什么。
泣夜心里顿时莫名的发慌。
好在,易轻寒很快摇了摇头,似乎把她刚刚努力思索的事情抛诸脑后了。
但是,易轻寒很快又给他出了难题。
“泣夜,你不要走开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里好害怕。”易轻寒抱着他的胳膊,露出一种无辜可怜的神情,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你平日在九天凤凰汤泉沐浴,也要有人陪吗?”泣夜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是啊,每次都是断锋陪着我,不然我一个人真的好怕的……”易轻寒的嘴角已经微微向下撇,眼看就要放声大哭了。
“难怪要让断锋来陪你,原来是陪的习惯了……”泣夜悠悠说道,明明是极为轻柔平和的语调,却让易轻寒有了一种不敢说下去的念头。
不敢说归不敢说,泣夜还是老老实实的留下来陪她,只是背对池水,一动不动。
“泣夜……”易轻寒怯生生的叫他。
“唔?”他轻轻应她。
“你回过头来好不好?”易轻寒听的他并无愠怒之意,原本怯生生的语气顿时变得明快,“我变个戏法给你看啊!”
“不必了,还是快些洗出来,免得水冷了会着凉。”
易轻寒在他身后撇了撇嘴巴,突然又笑了。
她掬起一捧清水,开始默默念动咒语,依旧是吟唱歌谣一般,而后双手一扬,双臂一振,那捧清水便化成细密的雨雾,洒落于室内,淋了泣夜一身,泣夜下意识回头看时,却发现易轻寒身边居然舞动着无数道细小的喷泉!
那些喷泉水线,仿佛有了灵性一般,随着易轻寒口中越来越清晰的旋律,忽而似孔雀开屏般缓缓舒展,忽而一边倒的倾向池畔,忽而又倾向池中,忽而又随着节奏欢快轻盈的舞动,柔软起伏,绵绵不绝……
这时,易轻寒口中吟唱的已经不再是类似咒语的歌谣,而是她自己喜欢的一首歌《你》。
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
如玉的模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你,头也不回的你,展开你一双翅膀
寻觅着方向 方向在前方
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那万丈荣光
看不见你的眼睛是否会藏着泪光
我没有那种力量想忘也终不能忘
只等到漆黑夜晚梦一回那曾经心爱的姑娘!!!
这是一首英雄美人的悲歌,那个英雄一世的男人,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去爱那个女人,他以为,只要他为她挣来万里江山,他以为,只要他位高权重,他以为……
岂知,他赢了天下,输给一个孩子,她的孩子。
战死沙场的那一刻,他看着天空翱翔的雄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颤抖的手,将她送的那只荷包捂在胸口,微笑着,安详离去……
他穷尽一生,得到的,只有这个荷包,而那个曾经的她,活在了他心里,陪伴他到生命的最后一秒……
易轻寒在看这部电视剧时,曾经对简苍穹说过,她若是那女人,便在男人离世的那一刻,一起随他去了,简苍穹却说,只怕那男人已经不稀罕了,那女人已经变了,她已经不是男人曾经爱过的那个,对那个男人来说,他爱的,只是那份曾经的回忆罢了……
苍穹哥,我也不是你曾经爱过的那个了,你……你大概也不稀罕了吧……
丝丝缕缕的水线随着易轻寒情绪的波动,歌声的起伏变幻出各种形态,透过迷茫的水雾,泣夜看着几近裸裎的易轻寒,听着这首凄美的歌,眼眶渐渐红了。
一曲唱罢,易轻寒挥挥手臂,那些水线顿时奇迹般的消失了。
易轻寒在水中慢慢走到池畔,仰起脸看着泣夜,浓艳美丽的赤色长发在池中荡漾开来,好似一池鲜血化于水中……
“好看吗?”易轻寒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讨好的微笑,好似邀宠的稚童在等待大人的夸奖,实在是娇憨可爱。
“好看。”泣夜淡淡吐出两个字,又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怅然轻叹:“花容倾国倾城,智慧兴国安邦,慈悲容载天下,这样的你,怎么会不好看呢……”
“那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易轻寒悄悄的伸出手,轻轻拉住泣夜的衣角。
泣夜摇头苦笑:“小女孩,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