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那边也是气狠了,从瀛台回宫之后又是连着一个月的不理乌那希,当然乌那希本来是不在乎他怎么看自己的,就只是经过恭悫的事情,就算不想承认,却也深刻认识到了这里是封建社会宫廷,她没有办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命运,她所能做的,只有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地位。
所以,即使看不惯康熙的坏脾气,到底也只能她先服软。
回宫之后,乌那希吩咐坤宁宫的膳房每天做一种糕点,在康熙每日晌午得空闲的时候派人送去给他,连着一个月日日如此,起初几天乾清宫那边人都不让进门就被轰了回来,后来点心送进去了又被原封不动地送回来,再到一个月之后,她叫人送过去的点心康熙也肯收下了,但就是依旧不给半点表示。
伺候乌那希的几个替她抱不平,乌那希总是笑着摇头,康熙的脾气她已经能摸到几分,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还死要面子,让他出了这口气,气消了,满意了,自然事情就好说了。
如此过了三个月,从夏天都到了快要入了冬,康熙那边点心照常收,却依旧没有半点表示,膳房的太监苦着脸来跟乌那希禀报:“主子娘娘,厨子让奴才替他向您请罪,这每日一种点心不带重样的,他真的翻不出新花样来了……”
乌那希想了想,吩咐王安:“今日不用去给皇上送点心了。”
李氏以为她是打算放弃了,开口劝道:“主子娘娘……”
乌那希打断她的话:“没事的,本宫说不送了就不送了。”
既然她坚持,下头的人也不好说什么,也就算了。
如此又过了三天,这日傍晚,乌那希用过膳坐上炕打算看一会儿书就去睡觉,有小太监兴匆匆地跑进门来禀报:“主子娘娘,皇上来坤宁宫了,就快到了。”
李氏和林兰都有些惊讶,倒是乌那希半点不意外,喂了他三个月,也该有点回报了。
于是淡定地放了手里的书,起了身出去迎驾。
半刻钟之后,康熙进门来,瞥一眼跪在地上的乌那希,径直走进了里头去,爬上炕,随手翻起了她方才看的书,是前朝话本,在康熙看来不怎么入流的东西。
“你平日里就看这些?”康熙蹙着眉一边翻一边问话。
乌那希也已经进了里头来,再次在他面前跪了下去,低声回话:“奴才用来消磨时日的而已。”
康熙轻哼了一声,把书扔到一旁,看着她,不悦问道:“你膳房里的厨子可是病了?”
敢情是来质问她为什么不再继续给送糕点的,乌那希微撇了撇嘴,反问他:“皇上何时开始关心一个下人了?还是个膳房人?”
被她这么一呛,康熙愣了一下,脸上一时有些挂不住,脸色也就越发不好,喝道:“放肆!你这是跟朕说话的态度?!”
“皇上要奴才端正态度诚恳向您赔罪,奴才这几个月日日都在做,可惜皇上并不领情,也便就算了,而今日皇上来奴才这里,可是要再教训奴才一顿?”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跟朕说话!”
康熙气得脸都红了,平日里太皇太后与他说话都是温言细语,也只有这乌那希,一而再地这般顶撞他,让他下不了台面来。
当然其实在康熙进来的时候,乌那希就已经示意屋子里的奴才都退了下去,门也阖上了,这会儿就只有他们两个在,要不当真闹崩了就不好玩了。
乌那希不以为然道:“皇上要么三个月不见人,要么一来就开始训奴才,奴才若是还强颜欢笑,您又得说奴才虚伪了。”
“你你……你……”康熙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好半晌,才脸红脖子粗的憋出来一句:“你给朕滚!”
乌那希站起来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回身去,嘴角换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在康熙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眼神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到了他跟前来。
居高临下看着炕上坐着的小皇帝,她原本个头就比他高一些,如今自己站着对方坐着,更是气势高出了一截,在康熙震惊之时,乌那希笑着慢慢开了口:“皇上,您似乎忘了,这里是我的寝宫。”
意思是,要滚你自己滚。
康熙又是一愣,然后猛地站起了身,就要再次甩袖子而去,乌那希却突然红了眼睛低下头开始低声哽咽起来。
康熙看她这样,犹豫了一下,又顿住了脚步,皱着眉不耐烦道:“你哭什么哭?”
乌那希心说自己别的本事不行,就瞬间红眼这绝活是练过的,唬你没商量。
然后帕子抹了抹眼睛,依旧哽咽着道:“恭悫长公主的事情我是做错了,但之前皇上莫名其妙地就不理了我,之后又因为长公主的事情三个月不见人,我让人去给您送东西,您也不肯收,别人看了都笑话我这个主子娘娘没用,只会惹皇上生气,我确实没用,皇上好不容易来了,连口茶都没喝,就又要走……”
这半是委屈半是抱怨的话听得康熙脸上的神色却是松动了许多,再看面前乌那希梨花带雨,跟先前夹枪带棒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一时也有些迷糊,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伸手握住了乌那希的手。
“……”呵呵……
“你别哭了,朕不走了成吗?”
乌那希继续抹眼睛。
康熙无奈道:“你不也这么凶巴巴的,还敢顶撞朕,朕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像你这样的女子,也就朕受得了你。”
小皇帝,果然就是个抖M……
不凶一凶他果然是没有长进的。
当然,适当的时候服软也是十分之有必要的。
乌那希抹去眼里的眼泪,红着眼睛抬头看他:“皇上,您真的不走了?”
康熙摇了摇头,拉着她在炕上坐了下去,俩人面对面地坐着,康熙一时有些尴尬,想了想,才握紧了她的手:“朕之前不该迁怒于你,朕保证以后都不会就是了,你别往心里去。”
乌那希点头。
“恭悫姐姐的事情……”康熙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你大概也都猜到了,朕也是没有办法,原本朕是想成全她,但是玛嬷说必须要先稳住鳌拜他们,除了她,端敏又是一早定了亲事的,而且她那种跋扈的性子,朕也不能把她嫁进鳌拜家给朕闹腾出事情来,朕为了这江山社稷,就只能亏欠了恭悫了。”
“……奴才能理解。”
康熙道:“方才不还是自称‘我’的,怎么现在又喊上奴才了?”
乌那希撇了撇嘴,改了口:“皇上说的我都知道,也能理解,恭悫长公主的事情,确实是我做的不妥,坏了宫里规矩,以后我会注意的。”
“你明白就好,”康熙轻叹了一气,最后道:“那糕点……”
“皇上若是喜欢吃,我以后再叫人每日给您送就是了。”
“坤宁宫这里的点心比朕的御膳房出的似乎还好吃一些,朕喜欢。”康熙终于是笑了。
其实一样都是点心,除了有几样是乌那希照着自己口味改良过,大部分来说跟乾清宫的御膳房做出来的应当是差不多的也许还不如的,但康熙就是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乌那希心里清楚,自然也不揭穿他。
当晚,时隔几个月,康熙再次留宿在了坤宁宫。
第19章 挑事
康熙和乌那希和好了,又成了坤宁宫的常客,只是朝堂一直不太平,他的脸上也鲜见有笑容。
半个月之前,鳌拜几个以藐视上命、拨地迟误、纷更妄奏等罪名将反对他们换地提议的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联俱论处死罪。康熙心知苏纳海等三人并无大罪,只因惹怒了鳌拜而被妄加罪名而已,鳌拜坚持要将三人处以极刑,遏必隆、索尼附和,苏克萨哈也不好再反对就怕惹火烧身,只好沉默不语。康熙坚持不允鳌拜所奏,只是批准刑部拟定的将三人各鞭一百,没收家产的处罚,再之后,鳌拜公然无所顾忌,最终竟矫旨假托皇帝诏令将三人处死。
三人的死讯传回来的那一天,康熙称病没有去上朝,而是叫了乌那希去乾清宫作陪。
乌那希看着小皇帝面色难看,坐在暖炕上沉默着一言不发,轻叹了一气,也爬上了炕,与他面对面坐下,把带来的食盒里的粥点一样一样拿出来摆上了他面前的小桌子,轻声道:“我方才听人说皇上早上起来到现在都没有用过膳食,多少吃一点吧。”
康熙一动不动,只看着乌那希,沉默了半晌,突然问她:“为什么你玛法也要跟朕对着干?”
乌那希心里“咯噔”一下,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个,这本是前朝事,怎么着都不该跟她说的才对,所以也没等乌那希开口,康熙又摇了摇头:“朕知道,他不可能真正跟朕一条心,他也要顾着他的家族利益……算了。”
乌那希不敢评说,只沉默不语,给他碗里夹菜。
康熙勉强吃了两筷子,与她岔开了话题:“过两日上元节,玛嬷说要请戏班子去慈宁宫唱戏,叫大家一起去看,热闹热闹,你去把事情安排一下,弄妥当了,让她老人家高兴满意。”
“我知道,皇上放心,我会办妥的。”
和乌那希说了几句话,康熙的心情终于是好了一点。用过膳,叫了身边太监端了个锦盒来,亲手递给乌那希:“这是朕命造办处特地给你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乌那希略有些疑惑地接过,打开看了看,是一支造型别致的海棠式样的珠花,中间镶嵌着一颗质地无暇的珍珠做点缀,十分的抢眼。
“下头的人说这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这珍珠是产自长白山的贡品,”康熙说着又略有些尴尬道:“之前你生辰本来就打算送你的,后来给耽搁了……”
根本是之前乌那希入宫之后的第二个千秋俩人在冷战,康熙哪里拉得下那个脸。
“很漂亮。”乌那希笑着谢恩。
康熙拾起那珠花,亲手帮她插。进头发里,看着也很满意,道:“这个东西朕没给别人送过,特地给你定制的独一无二的,过两日上元节,你戴着这个,去给太皇太后她们瞧瞧。”
“好。”乌那希笑着点头。
到了上元节那一天,因为只是家宴,没有外人,乌那希也就只穿了平日穿的皇后常服,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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