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重生。王某得她几番相救,出发前,曾扬言要顾她周全,此番在金苇荡却险些连累她丢了性命。去了隋云之后,王某出于私人事务,不能再妥善照料那孩子,只求能从神沐大人处讨得一两杀招,能保护那孩子的性命周全,”王抱石一改平常的奸商口吻,言语间,几度唏嘘。
话到了最后,王抱石生出了几分怅然。
他平素不喜欠人人情,金苇荡逃生后,他亦卧病在床调养了几日,亏了夜殊用了灵粟原浆替他调养,在他榻前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如此的人情,王抱石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还了。
“他?”神沐迟疑了片刻,“不急,先回了客栈,待我探清了她的资质再说也不迟。”
神沐对夜殊的印象还不错,况且他年龄尚轻,只需教导他一两招浅显的剑招,就足以他在隋云那样地方保命了。
王抱石深知神沐的来历,知道他胸怀了万千剑招,夜殊真要是能学得一招半式,她此行去隋云,必是如虎添翼。
两人回了客栈,才刚入了客栈侧院,就听到了阵低喝声。
夕色满院,夜殊站在了院中,手中执着一根棒槌大小的圆木棍,手腕抖动,木棍劈空而下。
接连挥了数下,夜殊的眼里多了几分不解,她没有发现身后已经站了两人。
王抱石无奈地看了神沐一眼,他对这样的情形可不陌生,自他能正常出摊后,夜殊独自留在了客栈里,每日傍晚清晨,王抱石都能见了一样的情形。
夜殊没习过剑,就连看人用剑,她也只看过神沐用剑。
所以她所用的招式也很简单,只有一招,也就是那一日,在金苇江上时,神沐的临江一剑。
劈开了江面,将浪直接劈成了水汽的那一招。一招就让百图身死,让多人受伤,整个江面几乎一分为二的那一招。
简单明了,却是威力无穷的一招。
那一日之后,接连数日,每每到了深夜,无论是入睡还是入定,夜殊都会猛然睁开了眼,那股逼仄的剑气,森然而又凝重的剑气,似乎还在她的身旁,吹嘘出一道道的阴冷之气。
夜殊连做梦,都像学会那一招。
她没有剑,连唯一一把趁手的兵器蝗十刃也已经损毁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以树枝为剑,她又接连用树枝和木棒甚至是圆木棍练习。
她自诩记忆力不错,能清晰地回想起神沐的剑招的每一处细节,若说真有什么不同,那就在于神沐用的是那把重剑。
剑体厚重无刃,遍布着古纹,看着就很沉手的重剑,若说她能手握那把剑,若是她能……
菩提仙府里,妖猴翻了个结结实实的白眼:“异想天开的人族,就她那副骨架子,还想握重剑,她是不是忘记了个事实,她是个女人,有女人拿重剑的嘛?”
王抱石看了数日,实在是按耐不住了,才向神沐提出了学习剑招的请求。
话虽如此,王抱石心里也没多少底。
夜殊的脸被太阳晒了一日,已经开始发红,手臂也在反复的劈砍中,酸麻肿胀。
“夜……”王抱石想叫停她无谓的举动。
神沐示意他不要出声。王抱石奇着,这两人都是怪人,一个无师自通,在那反复练习着同一个劈“剑”的动作。一个确实在旁看着津津有味,他摇摇头,也不理会两人,自顾自进屋去清点他今日的所得了。
“什么都没发生,莫非是他的那一招里还蕴含了其他什么,不对,那一剑并没有运用五行的气力,也不是武者的使唤招式,”夜殊气馁地看着院子正中的泥地,她劈砍了几天,别说是让地面一分为二,就是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激起来。
尽管接触修真不久,可夜殊自带五灵盘,她对五行的敏锐性比一般修者要强上数倍。神沐那一剑,不含五行之力,再或者说他超脱了五行之外。
那一剑也绝不是寻常武者炼化出来的罡气,夜殊和刘厨娘交过手,她也见过铁囚铸铁。罡气至刚至阳,猛烈无比,就如火炉中的猛火,一处既燃,而神沐身上亦没有如此外露的外焰。
既不是五行灵气,又不是武者罡气,那一剑里,蕴含的又会是什么。
夜殊哭闹着,心口犹如堵了股闷气,不疏不快。
“你在琢磨那一剑的奥义?”神沐观察了夜殊从劈砍到停止再是劳神苦思着。
似被踩住了尾巴的猫,那名少年急忙将那根比他手臂还要粗几分的木棒藏了起来。
目光之中,神沐留意到少年的耳根染成了红色,也不知是因为夕光抑或是羞赧。
夜殊尴尬着,她哪里懂什么奥义。她本以为,随着时间的过去,那一剑给她带来的震撼感会消散些。
哪知事情并非如此,她这几日连修炼都受了影响,满脑子都是一分为二的江面,还有无处躲避的灰色大鸟,死不瞑目的怪人,为此还受了妖猴的几次责骂。
见她支吾着不语,神沐也不再追问,“你若是能撼动这把剑,我就将剑中蕴含的奥义告诉你,并且还会教导你一招杀招,”对于神沐突然而至的慷慨,夜殊自然不会放过。
神沐的剑从不离身,他轻轻一抛,不带鞘的重剑“哧”声入了地。客栈的地面是长石铺砌,坚硬无比,刃口宽而钝的重剑入地后,却如刺入了豆腐般。
剑刺入了地面后,长石也没有碎裂,那一剑的力量出奇的集中。
夜殊没有迟疑,她也不询问,生怕多一句话,神沐就变了主意,丢了木棒,立刻上前尝试着拔起剑来。
凝气,拔!
牙根紧咬,从脚底到头皮,全身每一处的气力都聚集在手上。
一个字拔!两个字,再拔!三个字,拔不了。
夜殊讪讪着,松了手。
“放弃了?”神沐料定了她拔不出来。
“明个再试,”夜殊也不气馁,今个她气力短了。
那把剑,当晚就留在了院子里。
菩提仙府里,夜殊软磨硬泡着,想从妖猴那得出个拔剑的法子来。
“不自量力的人族,那把神通剑重一百五十斤,常人根本撼动不了,更何况那人狡猾的紧,他下剑力道不轻不重,如今那剑和院中的长石俨然成了一体。”妖猴被她磨叽得心烦,抛出了这句话后,就再也不肯搭理她了。
朝秦暮楚的人族,伏灵术还没学好,还想着学剑,活该被人整治,妖猴牙痒痒着,反正它已经给了提示,能不能成事,就看这个没用的人族自己开不开窍了。
剑和石头连成了一体?难怪她怎么用力,重剑都拔不出来。夜殊想起了那把重剑入地时,纹丝不动,连丁点石头屑都没有激起,真的就像是天生就与剑是一体。
夜殊再度陷入了深思中。
妖猴发现,人族入定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修炼也比以往更刻苦了。白日她琢磨剑招后,夜间在菩提仙府里,或是翻垦灵田,或是入定补足灵气,俨然成了个全日修行的修者。如此的情形,却没恩那个让妖猴生出太多的欢喜,它暗中看向夜殊的眼神,也愈发古怪了。
次日一早,神沐的房门就被拍得“砰砰”直响。
“神沐大人,我已经想出来如何拔剑了,”少年的两眼神光熠熠,还真看不出她劳神苦思了整整一晚。
“哦,只是一夜,就想出了法子?”神沐不由诧异着,不紧再多看了夜殊一眼。
要知道他那一剑,看似漫不经心,却很是巧妙,气力和入石的角度都是百里挑一。
正是如此,要想将剑拔出来,除非是先天巅峰的武师,气力达五百斤才可以做到。
“烦请大人移步到院中,”夜殊摩拳擦掌着,一脸的跃跃欲试。
79 玄品剑诀
和夕色并无多少差异的晨曦中,神沐和夜姝站在了院中。
重剑还是插在了昨日的那处位置上。
夜殊二度走到了剑旁,做了几个拔剑前的动作。
依旧是聚气,再是稳住了下盘,吐气集了气力手臂腰腹处,少年连番动作和昨日比起来,只是稍连贯了些。可是仅凭一套连贯的动作,难道就能将一把重量数倍于自身的大剑拔起来,神沐可不知此认为。
“铿铿铿,”才是清晨,客栈的院落里就传来了阵如同碎石又如墙体塌陷般的轰塌声,还在梦里会周公的王抱石翻了个身,嘴里咕哝着,“盘缠,盘缠。”
院落里,切割平整的长石霍然生出了数条老树根须状的裂纹,裂纹炸开,长石石块溅了满地。
夜殊先是集了气力在剑身上,当院中的长石飞出来时,她顺着地下涌上来的那股地刺之力,顺当地将那把重剑拔了出来。
配合了地刺之力,体重至多不过五十斤的她,拔出了重量数倍于自己的重剑。
夜殊接住了剑,剑才入手,百余斤的重量压得她的指骨一阵生疼,脚下也险些站不稳要扑在了地上。
这把剑,真的很重。夜殊不禁呲牙咧嘴着,做了个鬼脸。
神沐有了片刻的失神,脑中依稀出现了很多年前的一个画面。
身形瘦弱的小男孩,赤膊站在了练武场里,积雪没过了膝盖,他的脸被冻得青紫相间。
扎眼的大剑斜插进了雪里,男孩的对面,玄衫长髯的中年男子面目冷峻,“把剑拔出来。”
神情焦虑的美妇站在了不远处,手中捧着一件裘毛斗披,却在男子的瞪视下,不敢上前送衣。
小男孩的眉毛发梢全都被雪染白了,她的眼中只剩片执念……
居然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地刺术,神沐摇头兴着叹,只是,他的心底同时又生出了另外一份感慨。
大地之力,气力绵绵不绝,这名少年只用了一夜时间,就解决了困扰了年幼时的自己,长达半年之久的难题。
那名雪中的男孩,从六岁时即开始拔剑,致到了半年后,才成功地凭借自身之力,拔出了那把剑,那把剑,也正是从此后跟随他披靡无敌与战场的神沐重剑。
“神沐大人,剑已经出来了,”夜殊还算有自知之明,她以轻巧的方式“拔”剑,嘴上却不好意思用上“拔”字。
昨夜她在菩提仙府里反复想着妖猴的话,想了大半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干脆垦起了地来。
菩提仙府里,非灵田地块,土质大多坚硬如铁,夜殊在翻垦时,不得不动用地刺术以提高翻垦速度,在地刺术用到了一半时,一块被地刺刺碎的石块,给她了个不小的启示。
她的气力不足,那又为何不借助于大地的气力。无论是重剑的一百五十斤,抑或是成千上万斤,在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