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解释,蒋茹茵理解了一点,可她看看手中已经忙乎了大半个月的东西,现在要她服软,她,拉不下这个脸。
“小姐,您这么可是要累坏身子的。”孙嬷嬷见她神情犹豫,开口提醒。
蒋茹茵不吱声。
孙嬷嬷看着哀叹了一声,得,真给拧上了,在蒋家的时候就知道,小姐和大少爷二少爷他们其实有个共通的脾气,那就是拧啊,说的好听点是执著,说的不好听了,那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一看小姐盯着这衣服,孙嬷嬷就知道,她这是舍不得这么多天来的功夫,指不定咬着牙也非要坚持下去。
果然,下一秒蒋茹茵就抬起头对她说道,“嬷嬷,也就几天功夫了,绣完就绣完,我不想半途而废。”
孙嬷嬷知道多说无益,“那小姐您绣着,奴婢让青冬给您把养神的汤端来。”
蒋茹茵点点头,低下头继续绣那没有绣完的金蟒。。。
生辰的前一天,苏谦阳从凤阳阁忙完出来,天色不早,有宫女在门口提灯给他引路,等他开口说去哪里。
苏谦阳抬头看了一下漆黑的夜空,“去玲珑阁。”
宫女小步走在前面,苏谦阳负手走到了玲珑阁,宫女把玲珑阁前的灯笼点亮后冲着他行礼离开了。
苏谦阳在门口站了有一会才进去。
门口的青秋眼尖看到了刚刚走进来的太子,示意了一下一旁的孙嬷嬷,孙嬷嬷却摇摇头,只是和其他人一同向太子下跪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苏谦阳走进屋子里,只看到朝着他下跪行礼的宫女,并没有见到迎出来的蒋茹茵。
再往里走两步,他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那抹身影。
烛台之下,跳跃的火苗映衬着她半边酣睡的脸颊,她一手放在桌子上,侧脸枕着手臂,另一只手还捏着放在腿间的衣服。
苏谦阳忽然觉得这场面十分的温馨。
走近看,她脸上还带着一抹疲倦,眼眶底下清晰可见青痕,苏谦阳拿起衣服的下摆,金线勾勒的金蟒像是有了灵气一般,缠绕于她绣的云朵间,傲然着身姿,凌驾之上,头微低,似俯瞰众生。
这一刻他心中前些日子产生的浮躁都没了,见她如此恬静的睡着,竟不想吵醒。
苏谦阳手下带了力,衣服从她腿上滑落,蒋茹茵忽然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着没看清楚他,只是下意识的抓了一下滑下去的衣服,一边嘟囔了一声,“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
“娘娘,戌时快过去了。”青冬看了一眼太子,在旁回答。
“这么晚了,让青秋把热着的食盒拿进来吧,我饿了。”蒋茹茵揪着衣服,愣是没有抬头看,迷迷糊糊的靠在手臂上,还想再眯一会,她实在是太困了,熬的眼睛都酸。
忽然,她的上方飘来一句问话,“你没吃晚膳?”
蒋茹茵一时半会还没醒过来,点了点头,“来不及,就先不吃了。”
回答完过了好一会她才觉得不对劲,这声音,怎么是个男的。
倏地抬起头看,只见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蒋茹茵顿时全醒了,喃喃的喊了一句,“殿下。”
苏谦阳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了,这迷糊的模样,懒懒的就是一只不听话的猫,硬气着熬着绣完了,怎么都不肯向他撒娇求饶一下。
青秋很快带着热好的食盒进来了,布好了菜,蒋茹茵和他对坐着,想起孙嬷嬷说的话,还有些心虚。
只默默地喝着汤,也不抬头看他,一副‘我好像犯了错,我还是打死不认吧’的样子。
苏谦阳也一句没说,多喝了一碗汤,看着她慢慢的吃了饭,撤走了碗碟,蒋茹茵指了指那已经放在架子上的衣服,“殿下要不要试一试。”
苏谦阳走过去,蒋茹茵取过衣服,给他脱下外套,又穿上那绣完的,到了他面前整理领口的时候,苏谦阳低声问了句,“几个晚上没睡了。”
“没有午睡而已,并没有熬夜。”蒋茹茵的手顿了顿,继而抚平肩头上的褶皱,比对了一下袖子和衣服的长度,脸上露出一抹满意,她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瞧她这会还露出自得的神情,苏谦阳低头一看,衣服大小合身,那每一处绣上去的纹路金线都很精致,微一抬脚,下摆处是那狂傲的金蟒,亦是活灵活现。
“殿下喜欢吗?”忙碌了将近一个月的东西如今穿在了太子身上,蒋茹茵还是很满足的,仰起头看他,却见他也盯着自己,神情淡若。
孙嬷嬷说的话在脑海中又是一闪而过。
怎么办呢,求情撒娇服软,现在做来不来得及。
蒋茹茵就只顿了那么片刻,脱口而出,“殿下,您还生气呢?”
说完蒋茹茵就后悔了,不对啊,说错了,于是她看着太子,无比诚挚的又补充了一句,“殿下,您别生气了,妾身知道错了。”。。。
、044。太子的生辰
衣服都做完了,穿都穿在太子身上了;蒋茹茵这道歉才是神来一笔。
苏谦阳忽然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每次来她那不舒坦的心到了现在;倒像是他小心眼故意折腾的。
他的侧妃多豁达,挑灯为他做好了衣服;末了还掂量着他的心情说自己知道错了;实则;她肯定不清楚到底做错什么了。
于是;苏谦阳敛去眼底闪过的那一抹笑,正色;“错哪了?”
蒋茹茵想了想;颇有几分好学生的姿态;“妾身不应该惹殿下生气。”
“孤为何生气。”
蒋茹茵又想了想;说自己走神似乎有不对,于是把孙嬷嬷说的话又拿出来仔细斟酌了一番,最后总结道,“妾身不该硬着脾气与殿下相冲,是妾身太倔强了。”
这道歉算是诚意十足了,也给太子台阶下,总得有个结果,又不能就这么不阴不阳的过下去。
安静的等了一会,苏谦阳伸手扣开了领子上的扣子,“既然做好了,就收起来。”
蒋茹茵松了一口气,这事就算完了。
替他脱了衣服,一旁的青冬接过拿到了后厢房取盒子装起来,蒋茹茵伸手想替他把刚才脱下的外套船上,苏谦阳制止她,“夜深了,该睡了。”
去了洗漱间出来,蒋茹茵看到床那困意又上来了,苏谦阳也没难为她,这一晚俩人相安无事的就这么度过去了…
第二天,太子生辰,邀请的多是皇子公主,还有和太子年纪相仿一同伴读的几个朋友,其余那些道贺的官员,都只是派人送了礼过来。
大清早苏谦阳先入了一趟宫中,回来后凤阳阁内已经放满了大大小小别人送来的生辰贺礼,一旁侍奉的嬷嬷问他要换什么衣服出去接待客人,苏谦阳看了一通,“玲珑阁的在哪。”
嬷嬷很快找出来了蒋茹茵一早就命人送过来的盒子,打开就是他昨晚试过的衣服,点了点头,“把去年玲珑阁送来的腰带取来,就穿这个。”
两个宫女很快把衣服替他穿上,系上那腰带,对镜看了一下,苏谦阳去往前厅见客。
几位皇子公主都来了,七公主正和太孙说这话,姑侄俩也不晓得低声说了什么,听闻七公主笑的开心,一面有喜欢的搂着太孙。
众人见苏谦阳进来了,撇开了平日里的礼数,喊了声大哥,纷纷把礼物都拿了出来。
倒是才八岁的五皇子眼尖,“大哥,你今天穿的这身新衣服,可真漂亮。”
紫色成套的衣服穿在苏谦阳身上更显英气,腰带上的对纹和领口袖口处的一致,最惹眼的还是下摆上那立于浮云间的金蟒,栩栩如生。
绣活不错的二公主看过来,称赞道,“这可下足了不少功夫呢,大哥,今日穿来,莫不是谁送的。”
苏谦阳笑而不语,陪着太孙的七公主开了口,“那还用说,这么了解大哥喜好的,自然是大嫂了,对吧蕊姐姐。”说完看向了太子妃。
赵蕊看向了太子,衣服是很好看,但并不是她做的,视线往下到他的脚上,赵蕊的眼神微黯了下,她送的是一双亲手纳的鞋子,但是他没穿。
“就你问题最多。”苏谦阳走过去轻轻敲了一下七公主的额头,“那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七公主自然不会过多纠结谁送了太子这身衣服,听他这么说,忙命人把自己准备的东西送上来了,只是一旁的赵蕊,心中不甚滋味,太子说了谁送的还好,她也不会去过多纠结,可就是什么都没说,让她觉得太子就是刻意瞒着不想让大家知道。
七公主命人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座品质上乘的珊瑚雕,专门打造的底座上镶刻了许多宝石,盒子里铺满了不规矩形状的石头和珠子。
“大哥,好看么。”七公主翘首以盼的看着苏谦阳。
苏谦阳点点头,逗她,“浮华了些。”
七公主嘟起嘴有些不满,“怎么浮华了。”
四皇子凑上来给她解释,“七妹,大哥说的浮华,其实是说,七妹你下的功夫不够足。”
七公主瞪了他一眼,“谁说的!这东西我派人找了好几个月,怎么没有下足功夫了!”
“我知道四哥的意思,二姐送的绣品就是二姐一针一线花功夫的,七姐你的这珊瑚雕,是别人替你花功夫去找的,不算呐。”五皇子跟着凑热闹,就连站在一旁的三皇子都露出了一抹笑意,点头附和,“这话说的在理。”
“你们!”七公主霍地站了起来,红着脸瞪着他们一群人,“好哇,个个都说我,那你们送了什么,都拿出来看看,拿出来看看!”当着哥哥姐姐的面,七公主撒起了泼,委屈着隐隐有要哭了的架势,“我倒是要看看,你们花了多少工夫了,哼,都拿出来,你先来!”
说完,指着首先开腔的四皇子。
苏谦阳看了她一眼,“大家都是开玩笑的,不许胡闹。”七公主偏不,到他身边求证,“那大哥你说,这怎么不算功夫了,我身为公主,女子针线用得着这么专研么,难道我嫁人了还需要每天做这个,自有宫人会替我做。”
七公主这一番话自然是歪理,女子三从四德,妇工就是德行之一,针线活好不好是一个很大的评定标准,你可以不做,但不能不会。
但此时此刻,众人也就只有哄着她的份,四皇子首先举了白旗,“是,七妹说的有理,四哥知错,四哥送的也是不够功夫的,也是让别人找的。”说完,拿上来的是一套文房四宝。
七公主哼了一声,非要看着大家都送上来才满意,四皇子一套文房四宝,五皇子则送了一柄宝剑,二公主自己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