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那仲子队长本来也不忍心,现在见大家众口一词要救这个女子,也就顺着大家的意思同意了,白玉阙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连连道谢,直把这群年轻士兵说的仿佛个个英雄盖世天神下凡似的,这群年轻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决定之后,白玉阙被小吉扶着,一瘸一拐的跟着这百来人的侦查小分队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停在了一片地势极为开阔的平野之地,也仿若妖族那般,这里搭建了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帐篷。在晨光熹微中,白玉阙清楚的看见,到处都有身着战甲的士兵在认真的巡逻。
这时,走过来一个身着战甲的中年男子看见了他们这群人,便大踏步的走了过来,对着最前方的仲子道:“仲子,不是让你们这一队往西边去巡视了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那仲子队长忙走到近前,对着那个将军模样的男人解释了事情的经过。
人群分开,慢慢现出了东倒西歪的站在最后的白玉阙,她面上泪痕狼藉,右脚那里的衣裙鞋袜都沾着鲜血,极是狼狈。
那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白玉阙几遍,一双犀利的鹰目中有着一丝明显的疑虑,顿了顿,他厉声叱道:“仲子,你们好大的胆子,军营重地,竟敢自作主张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回来,一个个嫌命长了不是!在这儿老实等着!我这就进去禀报,你们一个个给我仔细着!”
那男子说完,急匆匆的走进了帐篷群中,他一路大踏步的走着,不多时停在了一个面积稍大些的帐篷面前,弯下腰恭敬的道:“启禀太师,属下李尚有急事求见。”
帐篷内传来一个低沉冰冷的男子声音道:“进来!”
李尚恭恭敬敬的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只见帐篷最里边的卧榻上,正做着一个埋头在桌案上阅读文书的年轻男子,那人身着盔甲,相貌冷峻,目光幽深,不是闻仲又是哪位!
李尚恭敬的道:“太师,刚才仲子他们去西边巡视,从异族一小股军队里救出来一个年轻女子,这女子父母都被夷族杀了,无家可归,仲子他们就大胆把她带回来了,太师,您看……?”
闻仲“啪”的一声放下文书,面无表情的看着李尚,重复道:“带回来一个女子?”
李尚的额头上顷刻间渗出了冰凉的冷汗,他更低的弯下腰道:“是的,太师,可要属下去处理了这个女子?”
第27章 狗急跳墙之下的表白
闻仲没有立刻说话,幽深的冷目虚虚的盯着前方,似是想起了什么,向来冰冷的面容上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之色。
李尚悄悄地揉了揉眼睛,心中暗自嘀咕:怪了,我才四十一岁呀,怎么就老眼昏花了呢,竟能从太师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唉,这回打完仗回去,不知道能不能靠着军功,请求大王,将宫里的御医请出来为自己看看眼疾……
他正漫无边际的想着,突听得闻仲淡淡道:“去把那女子带过来。”
李尚倏地回神,掩下眼中的惊奇之色,不敢多问,弓着身子迅速的退了出去。
大帐之内,闻仲岿然而坐,修长的手指缓缓地叩击着桌面,俊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幽深的眼底飞快的划过一道冷芒:妖族最近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他们究竟要做什么?竟敢不怕死的派妖怪频频前来接近自己,这真是数百年来闻所未闻的奇事一桩……而这女子,被救的时机却有些巧合……
片刻功夫,大帐外面,传来李尚恭敬的声音:“启禀太师大人,人已经带过来了。”闻仲收起思绪,冷凝的道:“带进来。”
一两秒的功夫,帘帐一掀,李尚率先走了进来,在他身后,还有两个人,一个长相很是柔弱的年轻士兵,正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
闻仲还没看清楚那个女子的脸,先被那个醒目的、熟悉的颜色晃到了眼睛,他倏地一震,猛的从简榻上站起来,抬起眼,紧紧地朝着那个女子看去!
入目的就是一双熟悉的,明亮有神,却总是略透出几分无辜之色的大眼睛!闻仲的额角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向来八风不动的冷眸里面,现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不过,闻仲是何许人!他立刻就回过神来了,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个此刻看上去惨兮兮的小妖怪,她脏脏的小脸上布满了狼藉的泪痕,白衣凌乱,右脚的脚踝那里,一大片鲜艳的血迹,此刻,这小妖怪正软绵绵的紧紧倚靠在旁边的年轻士兵身上,这姿势,几乎就是被抱着了!
闻仲峻挺的眉峰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他绕过桌案,一步步走了过来,似有一阵强大的冷气压袭来,白玉阙忍不住小小的后退了半步。闻仲压抑住怒火,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此言一出,李尚和小吉都是震惊的张大了眼睛:天哪!原来……这女子,竟是和太师认得的!
白玉阙虽然心中早有猜测,但这会儿真的见到这个阔别了近一个月的男子,她心底还是有一丝雀跃的,不过……这剧本,貌似又得改了。唉,人生舞台上,还真是瞬息万变啊……
白玉阙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朝着闻仲挤了挤眼睛,凄切的道:“呜呜呜……太师,自你老人家离开朝歌之后,花婆婆担忧你在军中无人照料,便让我父母送我过来,可怜我一介弱女子,千里迢迢山险水恶,被夷族抓走不说,父母还被他们……被他们……呜呜呜,太师,你老人家可定要为我做主啊……”
小吉心中恍然大悟:哦——原来,这白姑娘竟是太师大人府中的丫鬟呀……白姑娘倒是对太师大人忠心的很哪,一心照料主子,连军营重地都不怕过来……这一路上,她定是受了不少的苦吧……父母惨死,自己又落入异族士兵手里,真是历尽磨难啊,小吉抽了抽鼻子,眼睛慢慢地湿润了……
李尚却不像小吉这么单纯,他悄悄的打量着闻仲和白玉阙的神色,心中升起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太师大人对这个女子,似乎很不一般哪,自己跟着这位大人二十年,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冰冷可怕的样子,还从来没见过他老人家为什么事情有这种……动容的……神色,唔,不知道现在这时刻……太师大人会不会留下这个身份明显不一般的姑娘……
第一次被这个一向无法无天的小妖怪称作“太师大人”,还一口一个似乎极其敬畏的“你老人家”,闻仲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心中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又夹杂着几丝怒气:
真是满口胡言乱语!这总是惹是生非的小妖怪,自己临走前明明警告过,让她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怎么敢自作主张的跑到南疆来!不过……闻仲转念一想,这小妖怪要是什么时候肯乖乖的听话,那倒不是她了,闻仲在心底低低的叹了口气。
不便在属下面前询问,闻仲对着李尚道:“你们先出去练兵,我有事要单独问她。”李尚躬身称是,小吉抹了抹眼睛,担忧的看了白玉阙一眼,跟在李尚身后轻轻地出去了。
大帐中只剩下自己两个人了,白玉阙不再忍耐,三两步奔到桌案后面的简榻上,东倒西歪的坐了下来,强忍着疼痛脱了右脚的鞋子,将一只白嫩嫩的小脚丫子放到榻上,低下头仔细的检查摩挲着。
闻仲见别人一走,这小妖立刻恢复了无法无天的样子,竟大咧咧的坐到自己的床榻上去了!眯了眯眼,他冷冷的道:“起来。”
白玉阙见脚踝那里伤的血肉模糊的,更觉得疼了,这会儿听见闻仲这样说,抬起头含着两汪热泪控诉道:“喂,闻仲,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我都伤成这样了,坐一坐你的床怎么了!你这人,说起来,还是堂堂一国太师呢,怎么总是这么小气!也不怕全国人民笑话你!”
被冠上恶名的“小气鬼”闻仲,嘴角抽了抽,熟悉的无力感倏地涌了上来,他的视线划过那只白嫩的脚丫子,以及上边沾着的一片血迹……
眼神动了动,伸出修长的大手,刚想施展法术,突然想到这小妖自作主张离开皇宫跑来这里,真以为自己是妖怪,就什么都不怕了!这样的胆大包天,不吃些苦头,以后哪里能记住教训!于是,右手缓缓垂落,又静静的掩入袖中。
闻仲盯着毫无形象的摊在自己简榻上的白玉阙,放弃了叫她起来的打算,缓缓地道:“玉琵琶,你来南疆,要做什么?”
来了来了!白玉阙心中登时一阵狂跳,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战当中:要不要把自己的处境说给闻仲听?要不要老老实实的交代出一切,让闻仲去救出自己的爹娘……?白玉阙悄悄地看了闻仲一眼,那张冷峻的面容依然刀刻般俊美,只是,这个人,白玉阙很清楚,他向来对妖族没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妖怪。
听苏妲己说,自己恐怕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个从闻仲手底活下来的妖怪,也许正是看出了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凡人的性命,他才对自己另眼相待的。可是……求他去就自己的父母?想想就知道不可能,闻仲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良善之辈……
心底飞速的闪过许多的念头,最终,白玉阙还是不敢贸然拿那一家四口的性命来冒险,狼王可不是好相与的,一个不慎,他恐怕会残忍的撕碎那四条人命,尤其是想到白小珏那纯良可爱的模样,白玉阙瞬间下定了要隐藏真相徐徐图之的决心。
她抬起头,无辜眨了眨眼睛,看着闻仲道:“额,你不要这样严肃好么,我也不想来的,可是,呆在宫里,杨戬那个坏蛋老来找我麻烦,我又打不过他,只好溜出来了。”
闻仲直接拆穿被白玉阙含糊带过的部分,道:“你并不是非来南疆不可。”
白玉阙一下子噎住了,心底泪流满面:以为长得帅就可以说话不留情面嘛……这样不给别人面子,闻仲,你怎么就没有一点点风度呢……我我我,该怎么接着编呢……
见白玉阙低着头不说话,闻仲冷下声音道:“你怎么混进夷族军队中去的?”
听听!是“混”啊,而不是“抓”,也不是“遇”啊……说明这人压根就不相信自己刚刚扯得那个谎,这事情,真是越来越难办了……
白玉阙咬了咬牙,抵死不认帐:“我我……我为了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