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
二十分钟后,苏小米站在康桥花园门口。似乎清醒了些,苏小米愣愣地瞅着蓝轻舟所在的十二楼。阳台上挂着轻舟白色的衬衫,在风中荡来荡去,也让她的眼睛随之晃动。
“轻舟……”喃喃着,她想要个肩头靠靠,却不知道自己会下意识朝这里走。
轻舟这时还在上班,别说上班,就是他下班又怎么样呢?她早就告诉他,她爱风皓天,难道现在来和轻舟诉苦,说她失恋了……
她坐在康桥花园门口的小石礅上,目光无焦距。
坐了好久好久。
终于,马路上的车流多了起来。说明下班时间到了。看着一批又一批出入花园的人,苏小米心中一颤——她不能让轻舟看到,不让轻舟操心,他好不容易放下她找女朋友了,虽然他的女朋友实在让她喜欢不起来。
想到这儿,苏小米飞快起身。正要离开,一辆棕色小别克正朝花园门口开来。
八成是轻舟的小别克……
苏小米小跑起来,可小别克也跟上来。
苏小米神智逐渐清醒,四周打量,竟拐进旁边的咖啡厅。
现在应该甩掉小别克了吧?
不能在咖啡厅光坐着,点了杯咖啡。她一口喝光。重重地将空杯放在桌上,沉默着。迷糊了半下午的苏小米渐渐清醒过来。
她在做什么?
她已经准备了好久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还是这么不淡定。既然爱,会深爱。
“为什么不早点订婚呢?”抓着空空的咖啡杯,苏小米喃喃着, “为什么呢?”非要她陷入爱情他才做这个举动。
忽然面容一凝,咖啡厅外停下辆棕色小别克。
她要离开。
可已来不及了,车门大开,一只高跟鞋从车门里露出来。
不是轻舟!心头一松,苏小米捂着胸口的手轻轻放下。
出来的是个浑身充满着能干俐落气息美女。
苏玉虹?
苏小米淡淡笑了,原来苏玉虹是她命里的霉运,她最伤心的两次都遇上她。
不对,是她最伤心的时候都能被这个优越的女人找到。
苏小米没有动,平静地瞅着苏玉虹朝她走近。
苏玉虹大大方方在她对面坐下,要了杯咖啡,轻抿一口,悠闲自得地笑:“米儿,你怎么来喝咖啡,不应该借酒消愁吗?”
深呼吸,苏小米笑了:“你们苏家现在才应该比谁都愁才对。苏玉露呢,出来了没有?你呢,算尽机关太聪明,有没有得到你的爱情?”
“你……”苏玉虹显然没想到明明一脸苍白的苏小米还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对上她,一下子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
浅浅一笑,苏小米没事般盯着苏玉虹。这女人以为能打击到她。孰不知能打击到她苏小米的绝非是苏家人。
恩怨两清,无爱无恨,苏家所有人对她苏小米而言已与路人般没有什么特别,他们谁也休想打击到她。
“我早就提醒你了,豪门情人不好当。这不,这可比离婚更难下台。”苏玉虹也算见过世面的人,恢复力极强,不过数秒又恢复如常,一张包青天的脸隐隐有着得意,“唉,脚踏两只船,倒在水中央。女人啊,还是从一而终的好。轻舟真是爱错你了。”
“啪”地一声,苏小米一掌快如流星,毫不客气地落在苏玉虹的脸上。不等苏玉虹发彪,苏小米搬着胳膊轻轻笑了,“你回去问问苏一雄,去问他,六年前他是如何设计逼迫我苏小米成为一个代孕母亲?你问他,为什么不给我苏小米机会从一而终?因为世上有苏一雄,所以有我苏小米。可因为世上有苏一雄,也毁了我苏小米。这算不算‘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你别不尊重爸爸。”苏玉虹终于不再淡定,站起,涨红了脸。
“你回去问完他,再来教训我不迟。”苏小米算是找到发泄途径了,毫不客气地扛上苏玉虹。
“小米你疯了……”虽然还在摆大姐的样子,可苏玉虹是个聪明人,隐隐察觉到也许事情真的不单纯,反而有些缩手缩脚,竟让苏小米大大占了便宜。
“我没疯,是你们一个个疯了。”眸子越来越清澈,苏小米眸中隐隐有着灼灼火焰,“以为我苏小米是唐僧,都来咬一口才幸福是不是?”胸脯剧烈起伏,苏小米忽然一倾身,一把端起苏玉虹的咖啡,没头没脑朝苏玉虹倒去。
“疯子……”苏玉虹一闪,可没闪开,咖啡湿了头发。苏玉虹恼怒,急了,要扛上,可她堂堂省委秘书,实在不适合大吵大闹。
“我现在确实疯了。”苏小米眸光晶莹,却卷起衣袖,“我现在很想打架,苏玉虹,你陪不陪妹妹我打一场?”
“天!”苏玉虹大惊,瞄瞄四周的人正瞅着她们两个,一肚子怨气的苏玉虹为了息事宁人竟忍气吞声狼狈离去。
咖啡色小别克像醉汉般摇摇晃晃向大马路上拐去。显而易见苏玉虹被一个巴掌一杯咖啡逼疯了。
苏小米浅浅笑了,一下午没落泪,可此时泪珠洒落。
很好,终于把搔扰她清静的坏心女人赶跑了。真不错,早知道这样有用,她在第一次看到苏玉虹就应该这样做。
“苏小姐这面貌只怕没被风总见识过。否则只怕不会这样无视苏小姐的存在。”沉稳的声音在苏小米背后响起。伟岸的身躯从她身边经过,落在她对面座位上。
国字脸,诚恳的模样,语气温和。是可以嫁的那种男人。
司徒谦?
“真……”被司徒谦看到,苏小米微赦,默默别开眸眼。
“苏大才女不会看脸色呵。”轻轻打趣,司徒谦尽力营造轻松的气氛。
“你也不会。”苏小米喃喃着。她现在脸上八成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可司徒谦居然不识时务地和她搭讪。
“我是想送苏小姐回家。”司徒谦眸间闪过一抹精光,“苏小姐伤心,风皓天却在和云可晴快活。苏小姐你说……”
点到为止,司徒谦含笑瞅着苏小米自己想明白。
脸儿转过,苏小米默默瞅着司徒谦,忽然漾开浅浅笑容:“司徒先生你一定和他有仇。”
“你说对了。”司徒谦哈哈大笑,起身,伸出手来,“来,我们有了共同讨厌的人。来,可以相信我了,我送你回家。”
久久瞅着司徒谦的手,掌心略为粗糙的手。苏小米离开座位:“谢谢!”
司徒谦的车是奔驰。苏小米凝着奔驰的标志有片刻怔愣,但她没有发表意见!所有的愤怒在泼给苏玉虹一杯咖啡后渐渐消散。
如今的她虽然心乱如麻,但不会冲动。
想安静。自然只能回龙潭,订婚的男人今天一定会陪着未婚妻,那里是她的地狱,又何尝不是她寂静的天堂。
送到门口,苏小米跳下奔驰:“谢谢司徒先生。”
司徒谦瞄着她,月光下的女人清新纯美。此时长发飘飘,遮住半边脸,也遮住她今天复杂的心思。不得不说,风皓天的小情人看上去娇弱,却极有韧性。
脸色苍白胜雪,清澈眸子总似要落泪,可腰挺得笔直。
“不谢!”下车,司徒谦朝她一挥手。
苏小米转身开门,脚步一顿,侧脸对着司徒谦:“司徒先生为什么要送我回家?“
片刻的沉默,司徒谦扬起淡淡笑容:“因为我喜欢苏小姐。”
苏小米勾唇笑了:“司徒先生,安慰人不是这样安慰的。你未婚妻若知道会生气。”
“不是安慰。是真心。”月光下的司徒谦温和如昔,“苏小姐一片冰心,出淤泥而不染。看似散漫天真却有自己的坚持,在下欣赏。在下不相信苏小姐没有感觉到我司徒谦对苏小姐的特别。”
微微恍然,苏小米欲说还休,最后推开门,进去。男人的话,应该听听就丢到脑后去才对。
风皓天今天狠狠地给她上了一课。
“如果风皓天懂你,他今天不会订婚。”司徒谦温和的声音穿透夜空传进她耳朵。婚机可就裁。
错了。苏小米淡淡一笑。司徒谦,你不懂风皓天。
当然,她也不是太懂那个男人。
越看越不懂。
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坐在青青草地上好一会,最后仰躺着。看着天上的星星。
想哭。
昨晚,他还陪着她在这儿看星星,捏着她的鼻子调侃她不可爱,却将不可爱的她紧紧搂入腋窝中,轻噬着她敏感的耳根,纵是不欲也动人。今天他却成了陌生人,既狠又快,灭掉她一切企盼。
苏小米起身,谁知刚刚一放松,整个身子竟如灌了铅般沉重,再提不起来。从门外爬到三楼,苏小米居然发了二十分钟。
瞅着手纹密码门,她轻轻按上拇指,却似按在他的纹路上。这里只有风皓天和她两人进去过。
懒懒趴进浴缸,苏小米抬不起胳膊清洗。想着,她明天该去哪里。
还上班么?
她为什么要上班?那是他的公司,她得离开他。
不行,她要上班,才不会被风氏员工看扁。
可是她似乎要死了,全身乏力,整个人提不起半点精神来。她明天一定无法活着起床……
手机铃声狂响。
苏小米不想动,明明就放在架子上,可以碰到的地方,她却不想拿。不想说话。
可手机一直响着,响着,似乎她不接它就不停,看谁更能坚持。
很吵。
苏小米妥协了。懒洋洋地拿起电话:“喂——”
“小米儿……”风皓天的声音。
“哦?”她轻轻地笑了,泪水掉落浴缸,“风总……”
“米儿,我现在过来。”风皓天的声音。
苏小米唇角翘高,风皓天这是什么意思?摇头,她低语:“我不在家。”
挂掉电话。
他电话马上又过来:“米儿,回龙潭。你今晚是我的。”
“哦?”苏小米微微恍神,小脑袋实在有点短路,凭什么一个订婚的男人可以这么天经地义地说她是他的。摇头:“风皓天,我不回龙潭。我今晚是我自己的。”
关机。
哭了,放声大哭,记忆里她没有这么哭过。心里憋得难受,吃粽子粘心的感觉。
不对,她为什么要哭,她应该挺起胸脯问风皓天,他到底是什么的打算?她动了心,动了情,有权知道这一团乱局的结局……
忽然有了力气。苏小米胡乱洗完,套了件长袍下一楼。
张伯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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