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托庞统转赠于我的荆钗,我已收到……”我想我姑且可以将其称为幸运,得夫如此。
“嗯?”他却是依旧含笑,等待着我接下来的话语。
“当日,我本欲让庞统替我寄书予你,可是彼时庞统骗我言你收不到,我便由此作罢。”我娓娓道来,“不过礼尚往来,我自是也有一件物什想要赠予你。”
他随即放开我的手,对我作揖施礼,道:“如此,亮多谢有礼阿硕相赠。”
我含笑,仰首望天,日上三竿时分,夏日炎炎,岂不正是相赠那份礼物最好的时候?提起裙摆,我言:“你且等我片刻。”随后,悠然转身,信步离去。不过,他并不知晓此时背对着他的我已是满满的愉悦。
……
把锦盒递交到他手中的时候,我补充着说了句:“其实这份礼,与此今的气候还是较为契合的。”
他闻言审视了片刻那锦盒,笑起却未将其打开。
“咳咳。”而就在我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略带不悦的轻咳,随即老爹熟悉的声音幽幽地传来,“你这姑娘近来倒是闲得紧。”
我回首,谄媚地笑起,借着老爹的话茬说道:“自从不久前庞士元不再教授女儿琴艺,女儿委实无趣得紧,不禁想起前些年在酒肆中的日子。”算来,老爹将我关在家中已有两年,再大的气也是该消了。
瞪了我一眼,老爹更是不悦,他坚决道:“在你出嫁前不要妄想踏出黄府半步。”随后,他又瞧了瞧孔明,言:“若是日后孔明允你离开隆中,那我倒是不会多管。”
看来我是低估了老爹的怒气,十五岁那年的事,纵使老爹并不清楚地知晓发生过什么,但他还是对我的任性妄为心有余悸。
“女儿知晓了。”无奈地应声,我弯腰抱起地上的木犬,自觉地对着老爹道:“女儿就不打扰你同孔明议事了。”话毕,我抬步欲走。
“等等。”老爹却是将我唤住,但他并未看我,而是对着孔明说道:“我向来没有将阿硕当做寻常姑娘教养,如今你我商议婚期若是留她旁听,不知可否?”
孔明浅笑,颔首,“自是可以。这婚事到底是阿硕同亮两人的事,她旁听也算是应当的。”
我愣愣地看着那二人,想说其实我并不想留下来旁听。但是,素来不敢忤逆老爹意思的我,犹豫了片刻之后选择默然,默然地跟着他们去了老爹的书房。
老爹和孔明虽是名士,不拘礼数,但是在说到某些问题之前也难免要抛砖引玉一番。因而,待孔明落座之后,老爹询问他:“三年来天下动乱,你一路可顺利?”
“还好。”他携笑作答却未隐瞒分毫,“途中倒也遇过几番动乱,所幸保住了性命。”
“乱世天下,以你的才智足够保全自己,但是老朽想知晓若是老朽将阿硕托付于你,你可能保她亦是无虞?”面色严肃,老爹问得认真。
而我想,娘亲说得是对的,老爹远比我思绪中还要疼我得多。“爱之切,责之深”,纵使老爹待我永远都是一副严厉的模样,但是无可辩驳,他待我是真心真意的,是只有作为一个父亲才能付出的真心真意。
“亮向来不喜说假话。”扬唇,孔明笑答:“因而亮唯一能给出的诺言便是‘生同衾,死同穴’,只要亮活着便会尽力护住阿硕。”
生同衾,死同穴……我听罢摆弄起自己的衣角来,忽略掉老爹望向我的目光。而事实上,我如此作为并非是由于我羞怯或是感动。孔明的这番话更多的是对我的责任,我听得出来也分得清楚。有些事急不得,所以我避开了老爹的目光,愿意全然听从他的安排。
良久,老爹锁在我身上的目光缓缓挪开,转而对着孔明道:“生死相随也是不错了。老朽作为父亲求得倒也不多,只盼你能好好待她便可。”
随后,孔明的眸光亦是投了过来,那浅浅的笑意中带着温暖,声音似是变得空旷缥缈起来,说着动人的话语:“此前,亮需用心对待之人只有阿均,此后便是多了阿硕。”
闻言,老爹终是露出了些许笑意,他满意地捋着胡须,说道:“老朽福薄,如此年岁却只有阿硕一女,难免不舍。但因你我早已有约,所以老朽想这婚期便就定于年末,一来也好让阿硕再陪陪我同她娘亲,二来也好让你我准备的齐全些,不知你可愿意?”
“自是极好。”未曾多作思虑,孔明便欣然应道。
……
与多年前大致定下婚期不同,此番老爹和孔明正式定下了确切的时日,决定于建安九年年末腊月初八让我出嫁。不过,让我委实有些感慨的是,腊月初八乃是建安九年中最后一个吉日。老爹舍不得我,我懂。所以对于这么个日子,我虽有感慨却乐于接受。
然而,商议到最后,老爹冷不丁地同我说了句,“缝制嫁衣前,切莫忘了欠为父的披风。”
我撇嘴,无语。想来,老爹也真够记仇的。
作者有话要说:学期中,各种作业~
不过今天白天要去摘草莓,很期待~
摘得多的话,我回来会好好码字的~咳咳,相信我~
另外自荐一下我的新坑:未末棺材铺
说的是一个女老板和“狗腿”伙计之间的故事,怎么说呢?写的不好,但是是自己的孩子,所以还是想让他见人的。
、父母恩情不可忘
“三拜之礼之后是沃盥之礼,所谓‘沃盥’便是用清水洁净新人之手面,沃盥之礼之后是对席之礼……”
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婆子,我单手托腮,有些郁郁。自几月前定下婚期之后,我就被迫去为婚事做各种准备,缝制嫁衣、学习礼仪等等接踵而来。缝制嫁衣虽说工程量浩大,但好在款式、风格皆由我一人决断且无需重复缝制,我倒也乐得自在。然而,这学习礼仪之事委实无趣,除了要记下的无数的礼仪之外还需来回的复习,弄得我此今时而会梦见自己被未来的师长提问古代婚礼的仪式,然后无从应答,被赶出教室。
“姑娘……姑娘……”摇动着昏昏欲睡的我,教授礼仪的婆子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叹气,“你这般若是到成亲那日忘却了礼仪该如何是好?”
我慵懒地伸了伸手,打着呵欠摆手道:“这些礼仪我都会背了,如何还能忘记?”诚恳地盯着那婆子,我满眸认真,为了防止她不信,我还补充,“三拜、沃盥、对席、共牢、合卺、结发,这六礼我都记得,三拜之时是一拜天地、二拜尊长、三拜对方……”
“罢了罢了。”婆子无可奈何地阻止我接着说下去,“老身知晓姑娘天资聪颖,何事皆是一学就会,那么今日老身就同姑娘说些新的礼仪好了。”
“新的礼仪?”我疑惑地望望她,在看到她坚定地对我颔首之后满心绝望。这古代成亲的礼仪未免也太过繁杂了,除却先前的六礼竟然还有,待到腊月初八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我怕是要送去半条命。也不知晓,当年身子娇弱的娘亲是如何撑着和老爹行毕的。
“姑娘可知晓这结发之礼之后还有一礼,行毕这一礼,新人才算是真正的成为夫妇。”婆子笑意盈盈地看着我,然后语气暧昧地道:“待会无论我同姑娘说什么,姑娘都莫要害怕。这礼仪虽说难以启齿,但也算是极为重要的一礼。”
“结发之后不就是该休憩了吗?”一时没有想明白婆子的话,我不解地发问。但是,等我问毕,我才恍然意识到什么,随即,未经思虑便反问那婆子,“莫非你要同我说的是周公之礼?”
颔首,婆子坐得离我近了些,声音也放低了不少,她深意地道:“姑娘可知何为周公之礼?”
我迟疑了片刻,然后赶忙摇首,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若是在未来,有人询问我可知晓何为周公之礼,那我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同他说我知晓。那些事耳熏目染得多了,想不知晓都难。可是,此今是在古时,作为一个世家大族之后,我若是在未受教导之前就知晓何为周公之礼,那么势必要惹人闲话,弄得不好还会毁了自己的名声。因而,我决然不能同那婆子说我知晓何为周公之礼。
“那姑娘听我同你说说?”笑着起身,婆子前去阖上了门窗,大致确定她待会同我说的话不会为他人听闻之后,声音才缓缓地响起,“这周公之礼便是要等到新人安置之后才能行。行此礼时,姑娘同诸葛先生须得‘坦诚相对’不着寸褛……”
听着她的话,我不禁浮想联翩。想着薄帐暖衾,烛火摇曳,我同那人毫无保留的相对着,然后说不尽的云情雨意,真是好一番香艳之景。脸颊随之热得像是要烧起来,我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第一次觉得羞到无脸见人。
婆子看我这般却是笑得更为暧昧,拍拍我的背脊道:“依老身瞧着,就凭姑娘同诸葛先生的身姿,这周公之礼怕是极为醉人,堪比那合卺酒。”
我掩嘴轻咳,颤巍巍地摆手,道:“别……别说了……”胸口更是好一阵心猿意马,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不过,这礼初次于姑娘怕是极为难耐。”话锋一转,婆子颇为感同身受地说着:“但即便是疼,姑娘也得受着。唯一能求的就是希望先生那时能对姑娘轻柔些。”
咳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我弱弱地问:“万一……万一……诸葛先生他不会此礼呢?”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孔明曾流连于女子之中,若是他同我一般没有任何经验,又或者他甚至还没有见过“猪跑”,又要怎么办?虽然我心中是极度地期望着如此的。
“一般人家的公子到了年纪皆是会配上几名侍婢。但是,诸葛先生家贫,又时常辗转不定,怕是没有这个福分……”略微沉吟一番,婆子宽慰地同我道:“不过姑娘也不用担忧,这些事成婚前定然是会有人教导诸葛先生的。”
想着孔明要同我一般接受这等羞人的教导,我郁郁的心情顿时好了许些,只是脸颊上的红热未褪。感受着自己的窘迫,看着婆子的悠然,我不禁好奇地问道:“阿婆,你难道不会羞涩于言表此些事情?”
“怎么不会?”婆子扬眉,陷入到过往的回忆之中,笑得干净清澈,“当年我出嫁的时候比你还要羞涩得多,初听周公之礼四字就已是绯红满面。听完我同你说得那些后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