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一船炸药,来做自杀式袭击的话,那一旦爆炸,引燃码头上钢卸下的弹药和燃料,那半个港口都要被炸掉。
港内还泊着一艘轻巡洋舰五十铃号和两艘驱逐舰。大东沟港本身不大,现在已经被货船和运兵船挤得满满的了。参加首日炮击的其他战舰要么回国,要么组成新的分舰队到渤海去耀武扬威了。但是,就是在港内这三艘军舰,虽然来不及解缆除去拦截,但是主炮炮塔都在原地转动起来,指向了港湾入海的方向。
日军刚从船上下码头的炮兵部队,立刻给骡子套上大炮,鞭子甩得啪啪的,把几门步兵重炮拖到船台边。然后解下牲口,日本兵们喊着号子,推转炮身,把炮口对准海上。紧接着飞快地卸下行走部,固定好支架,把大炮由行军状态快速转为战斗状态。这时候,后面一个基数的炮弹也扛过来了。
整个码头虽然警报大作,但慌而不乱。官兵协调一致,训练有素。几分钟内,日军就为港内平添了几门岸防炮。
码头上堆积如山的货物后面,几门机枪也架起来了。钢盔压得低低的,阴影里的眼睛紧张地盯着闯进港来的驱逐舰。
……
角木蛟号在港口入海处开始减速,以入港的正常航速驶进了大东沟港。身处在“众炮环伺”之下,角木蛟号仍然显得从容无比,甚至作出了军舰进港的通常礼节——全舰水兵分列甲板两侧,主桅上飘扬国旗,前后桅缆上挂满旗——也就是把所有的信号旗都升起来。
这一方面显得明舰相当从容,另外一方面也表示我这是正常进港,不是来拼命的。要是没有这套动作,估计这时候角木蛟号已经葬身火海了。
看到明军驱逐舰举动还算正常,整个港口的日本人松了一口气。立刻就有一个日本军官和一个翻译坐上小舢板,让水兵划着靠进角木蛟号。翻译高声喊着:
“你舰是什么任务?是代表官方访问我港的吗?”
两个陆军尉官出现在船舷上,其中一人扶着栏杆,俯身傲慢地喊道:
“我舰是来视察的!我们是大明政府派遣的视察员,代表女皇陛下、大明政府和大明军方,前来视察奉天省在战争中的受损情况!”
然后,他扬起一只手,指了指下面的海水,喊道:
“奉天以及奉天的沿海水域,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大明帝国的合法领土!我们是在自己的国土上视察!引我们靠码头吧!”
下面小舢板上的日本翻译官一愣,有些犹豫,慢慢脸憋得通红,不知道是该当场反驳,还是先翻译过去。
旁边的几个日本水兵大眼瞪小眼,一边吃力地划着小舢板,努力跟上还在缓缓前进的驱逐舰。
翻译官还是转过脸,翻译给了那个军官听。那个军官也愣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几个年轻的日本水兵都憋得满脸通红,咬着牙,一下一下地划着桨。突然,一个日本水兵仰起头,悲愤地对驱逐舰喊道:
“胡说!奉天是我们的!奉天是我们流血牺牲打下来的!奉天属于日本!!!”
其他几个日本水兵也边努力划桨,边抬起头对自己的长官大声喊道:
“对,少佐阁下,奉天是我们大日本皇军流血牺牲打下来的,为什么要给明国?”
“少佐阁下!”
“少佐阁下,请下命令,让我们把这艘明军军舰打沉吧!”
“对,少佐阁下,请下命令吧!!!”
“明国想要奉天,就要凭鲜血来拿!!!”
“少佐阁下,我们绝不能让他们上岸!”
“对,为了日本的将来考虑,一定要把他们打沉在海里!!!”
“少佐阁下!”
一通震耳欲聋的叫嚷,舢板上的少佐也是脸色涨得通红,胸口起伏着。但他毕竟是个军官,知道不能这么由着性子胡来。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吼道:
“混蛋!都把嘴巴闭上!是否和明国开战,要内阁和统帅部大本营决定!我等军人,只要服从命令就可以了!”
“可是少佐阁下,”又有一个年轻水兵悲愤地喊道,“指望那些腐败政客,我们日本就完了!奉天就是他们出卖给明国的!现在日本只能靠我们军人了!为了日本好,现在就应该把明国军舰干掉!”
“混蛋!啪!”少佐怒吼一声,一个大嘴巴子扇上去了,“住口!!!”
……
船舷上,分列站的整整齐齐的明军水兵们,靠这一侧的都看到了这一幕。虽然他们听不懂日语,但是大致怎么回事,也都猜个八九不离十。这些明军水兵们看着下面的日本水兵,差不多都有些发怵,有种看到传说中“虎狼之师”的感觉。
两个人民卫队尉官,虽然趴在船舷上显得从容不迫,但心中多少也有些后怕。
领航小舢板引着角木蛟号停靠在一个泊位上,抛下缆绳系住船桩,放下舷梯。
紧接着,一阵沉重的大皮靴声,一个连的日本宪兵跑过来,先在站台上列队。这些日本宪兵都没有拿枪,只是在腰里挂着一根棍子,还有一副手铐。
连长一吹哨子,这一连日本宪兵立刻冲上舷梯,一窝蜂地直接冲上角木蛟号,每两个日本兵扑向一个明军水兵。一旦放倒,就死死第按在甲板上,用手铐反剪铐住双手。
甲板上的明军水兵毫无思想准备,一下子就有几十个水兵被日本宪兵按到铐住了。明军水兵反应过来,又惊又怒,都纷纷吼叫着反扑过去。明军水兵个子都比日本宪兵高一头半头,胳膊长腿长,人又比日本兵多。只听得“扑通扑通”几声水花,立刻就有好几个日本兵被扔到水里去了。
日本宪兵们见状,知道自己体格上吃亏,而且也早有准备,就都把腰里的木棒抄在手里,对着明军水兵就抡。一时间,甲板上惨叫连连,鲜血横飞。连下面轮机舱里的士兵也都冲上来,舰桥上的通讯嘹望兵也都抱着铁梯溜下来,加入战团,增援自己的弟兄。
明军人多,日军武器好,双方势均力敌。四面“扑通扑通”水声,不断有人被扔下去。一时间甲板上一片混战,直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第136章 水上陈真
角木蛟号的甲板成了群殴的战场。
经过几分钟的战斗,持棍棒的日本兵渐渐占了上风,被放倒铐起来的明军水兵越来越多。而明军水兵一旦被铐起来,即使两腿还自由,却也不敢再加入战团了。倒不是怕吃亏,而是怕在混战中被人扔下水,那样双手不能动,可能都得淹死。再加上这里是日军控制的港,日本兵源源不断地登舰增援,明军水兵就这么点人,打一个少一个。
渐渐的,驱逐舰甲板上各处的混战都停息了,被铐起来的明军士兵也被日本人押送下船,甲板上基本上都剩下日本兵了。可是还有一处,打得分外激烈。日本宪兵、水兵,围的里三层外三层,都挽着袖子、嚎叫着往里冲,却接二连三地被打出来。人堆最里面,不断传出凄厉的怪叫声:
“我捣……我打……呜……哇……”
伴随着怪叫的,是日本兵不断的惨叫声,以及钝器猛击在人身体上的闷响。
被日本兵围在中间的,正是那两个明军的“观察员”。两人背靠背站着,每人手里拿一根木棒,警戒着周围的日本兵,每有一个扑上来,就将其击倒。两人的军服都被撕得破烂不堪,也索性将军服脱了,在大冬天里赤裸着上身,露着一身肌肉,但却显得满不在乎。
那个矮壮的黑脸上尉右棒子上刺了好大的一条龙,左膀子上刺了一只下山猛虎,胸前黑毛浓密,加上满脸的血污,眼珠子里放出阴森森的杀气,着实吓人。
那个高瘦的白脸少尉也是光着膀子,不过他是另一种风格了。他一看就是那种“玉树临风型”的,典型的白面文武书生。虽然没有胸毛,但是一身白煞煞的精炼肌肉,倒有几分“浪里白条”的感觉。他也没有那么凶悍的刺青,不过只是右臂上纹了一只不大的、很精致的朱雀。
周围的日本兵一看他们的纹身,顿时多生出了几分畏惧,但也多生出了几分痛恨。在日本的传统社会里,正常人是不纹身的。纹身的都是流氓黑帮,是“坏人”的标志。
……
最喜欢纹身的是西方人,尤其是水手和水兵中间。一般民众只要愿意彰显个性,也可以纹身。纹了别人也不会多看你一眼。再正常不过。
在中国,纹身虽不像西方那样普遍,但是也不见得有纹身就一定是坏人。“纹身”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更多的是代表着“英雄”、“江湖好汉”的意思。比如九纹龙史进、花和尚鲁智深一类的。
但是在日本,“纹身”可完完全全就是“坏人”、“人渣”的标志,代表着这个人一定是黑帮的,或者曾经是黑帮的。在日本只要看到一个人有纹身,那不用问了,一定不是好人。
现在在周围的日本兵眼里,这两个明军观察员已经即是“敌人”,又是“坏人”了。攻击他们的正当性顿时增强了一倍。日本兵们被木棒砸的头破血流的,却瞪着眼珠子,从肺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叫,前赴后继的向中间扑。
黑脸上尉阴沉着脸,也不瞎叫唤,手中的木棒稳狠准,扎扎实实的一下是一下,每一下都能见血。
而白脸的少尉就不一样了。他一看就是身上有武功的,而且是高手。他拉开架势,长拳短腿,像李小龙一样,口中大声怪叫着,手里的棒子抡起来出神入化,把自己整个都给包起来了,简直连一滴水也泼不进。周围的日本兵不断冲向他,却被他以一秒钟两到三人的速度放倒。
本来的一场群殴,现在已经变成了擂台赛,不同的是,不是一对一,而是两个人对很多人。外围挤不进去的日本兵,都爬上炮塔,站在炮塔上、坐在炮管上,高喊助阵,看得也是热血沸腾。
……
角木蛟号上的下级军官们大都也参加混战,现在已经被打到押下去了。舰长和几个中级军官都在上层建筑里,关上几个舱门,日本兵也只能在甲板上,进不来。明军军官们也很时突然,不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刚才混战刚开始的时候,就有个军官建议用舰桥上的12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