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马车,一辆放礼品,一辆载人,两个仆人赶车。
陆夫人拉着陆意秋的手细细叮咛了一番,陆意秋方钻进车中,瑕尘则一脸兴奋跟着钻进去。
陆意秋手掌抵住他的额头,不让他钻进来,低声问道:“你告诉黎大人没有?”
“他不在府衙,我托衙役见到黎大人回来后,告诉他一声。”
“哦。”陆意秋放下手,神色微微有些失望。
马车出了京城向北而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陆意秋猛地掀开帘子,伸头出去一看,正是司空离纵马赶来。
“快停下!”陆意秋对赶车仆人吩咐。
马车还未停稳陆意秋便急急跳下来,司空离也从马上一跃而下,捞住陆意秋还未站稳的身体按在怀中。
等了一会,陆意秋见司空离还没有放开的意思,想到旁边还有瑕尘和仆人在,急急推了两下,司空离才放开他。
“陆小爷要独当一面代表陆府去顺州为兄长贺喜了。”司空离笑着戳戳他的脸颊,“可不能再任性闹事了。”
陆意秋扭头,学司空离的样子,一挑眉扬声道:“小爷行事谦和稳重,进退有度,何时任性闹事了。”
陆意秋失笑,又戳戳他的面颊。
瑕尘坐在马车边看着二人,有一种眼睛瞎了的感觉,拼命地睁着眼睛,连眨动都忘了。
司空离大手将他拍回神,沉声道:“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是。”瑕尘被拍回神,立即拍胸保证。
“他会点拳脚功夫,这一路就让他跟着随行吧。”司空离指着后面马上一个面沉如水的男子对陆意秋道。
陆意秋才发现还有一个人也跟着司空离来了。
“他是谁”
“我府里的一个仆人,薜行。”
陆意秋啧啧叹道:“怎么你随随便便买个仆人都是会武的能人?”
司空离自然不能明说这些人都是血屠堂的门人,狡黠一笑,回道:“我家祖坟葬的风水好。”
陆意秋哼哼明显不信。
瑕尘见二人你言我语,你笑我哼,没完没了,看看天色,忍不住提醒道:“公子,再不上路,今天晚上就找不到打尖的地方了。”
司空离牵着陆意秋将他扶上马车。
陆意秋回身看他。
司空离眸深如海,过了一会,低语道:“好好照顾自己。”
陆意秋点头,觉得自己也应该向他交待两句,想了想,司空离好像没什么不能让自己放心的。
“记得我的三个不准。”陆意秋终于想起一个事。
司空离笑,“你昨晚已亲自补偿,我自然会守诺。”
陆意秋经他一提醒,方记起身体还不适着。恨恼顿起,一摔车帘,冲口道:“走!”
离别的伤感,被最后一句话气得荡然无存。
其实陆意秋不知道的是林婍早在几天前就已许配给了太理寺卿李坚,成亲的日子也正陆谷序是同一天。当然,司空离也不会告诉他,林婍曾意属的人是陆意秋,而他不过单纯是一个懂她的酒之人罢了了。
马车一直走到戌时方行到一处镇子,找了家客栈歇息。
客栈看起来有些年月了,楼梯踏得嘎嘎作响。
店伙计将几人引到客房中,立即去准备饭菜了。
陆意秋几人稍稍休息过,便下楼用晚饭。
估计没什么食材,上的几个菜很简单,鸡丝茭白、鸡片莴笋、清炖鸡块大白菜,几个菜全是鸡,连汤也是碧绿江鸡汤。
瑕尘眼睛随着伙计端过来的盘子来回转动,见摆放在桌上的全部都是鸡,忍不住道:“怎么全是鸡?”
伙计带着歉意解释道:“晚上没什么其他食材了,小镇地又偏,没处立即去购新鲜的,只好将客栈后面院子养的几只鸡杀了,为几为客官做几道菜,客官请多多包涵了。”
陆意秋倒不介意,反正他喜欢吃肉食,当下从清炖鸡块大白菜里夹了块鸡肉放到嘴里。
瑕尘见陆意秋没说什么,自然也就作罢。
“客官,要上酒吗?”店伙计在旁问道。
“上。”陆意秋想也不想地回答。
上的酒陆意秋也品不出好坏,喝了一杯便觉得无甚滋味。
回到客房中沐浴要歇下时,陆意秋开了窗。
瑕尘快步上前将窗关了,“公子,出门在外应当小心,夜里不要开窗为好。”
陆意秋一顿,复又点头。
躺到床上却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明知即便开窗,那人也不可能会同平常一样从窗户跳进来,但还是只不住往窗户看。
翻去翻来,没有一点睡意,反而烦燥愈甚。之前与那人共眠时,自己体热,总会将粘上来的人踢开,现在终于没有人粘上来烘热自己了,却又难受得紧,全身上下没一处自在的。
这分开不过一天而已,已经这么难过了,以后的这些日子又将怎样捱下去?
第二日,陆意秋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瑕尘惊道:“公子昨晚没睡好?”
陆意秋无精打彩点头道:“我认床。”
瑕尘挠头,以前没发现公子有认床这个毛病呀。
马车到顺州时,正好是陆谷序喜事的前一天。
瑕尘长长舒了口气,满脸高兴地对陆意秋道:“公子,我们又回到顺州了!”
陆意秋点头,也有几分高兴的样子,指着红袅的鸟店道:“我还在那骗过红老头的一对红樱鸽,不过最后还是让小然得去了。”
瑕尘道:“我觉得鸽子没什么好的,我喜欢八哥,没事还能逗它说说话。”
“鸽子能送信传讯,还……”陆意秋突然指着前面一个人的背影,略有些迟疑道:“那个是,是孟夏邑?”
瑕尘跟着望去,只看到那个背影进了一条巷道。
“看背影好像是孟小侯爷。他怎么会来顺州?还是我们看错了?”
陆意秋跳下马车,“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才下马车,陆谷序从对面骑马过来。
到了陆意秋面前,陆谷序跃下马,走到陆意秋面前,两兄弟拥抱在一起。
抱了好一会才松开,瑕尘和另外两个仆人上来向陆谷序见礼。
“我接到爹的信说你已在来顺州的路上了,我算日子,今天你该到了。”陆谷序看起来过得不错,也可能是要成亲了,整个人满脸神彩。
陆意秋被陆谷序情绪感染,扫了一路的抑郁,亲亲热热地抱着陆谷序的胳膊,“大嫂漂不漂亮?”
陆谷序笑道:“明天你就看到了。走,随我回府,咱们好好说说话。”
“好。”陆意秋点头。
“公子,孟小侯爷……”瑕尘提醒。
陆意秋这才想起,扔了陆谷序跑去巷子口,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怎么了,小秋?”陆谷序跟上来。
“刚才好像看到一个在京城认识的人,不过不见了。”
“没关系,说不定还会碰上的。”
、相守一生的决心(四)
第二日,热闹喜气的婚事开始了。锁呐、锣鼓、鞭炮漫天齐鸣,前来贺喜的宾客挤满了整个院子。
陆谷序一身红色的新郎喜服牵着新娘拜天地。
因陆暨和陆夫人没参礼,所以堂上坐的是新娘的父母。
陆意秋真心替陆谷序高兴,同时心中也有些失落,他不知自己与司空离是否也能这样光明正大地办一场喜事。
两个男子光明正大办喜事,明知是不可能的,但心中仍旧抑不住幻想,自己就是穿着一身红衣的陆谷序,司空离就是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堂上坐着的是陆暨与陆夫人,旁边坐的是陆谷序,全家人都满脸含笑地祝福他与司空离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陆谷序亲事后的两天,陆意秋要回京城。
陆谷序劝阻,“难得回来一次,再多留些日子。见见你以前在学堂的那些同窗旧友也好。”
漂亮温柔的陆大嫂也在旁帮声,“小秋,京城与顺州相隔行里,你与你大哥见一次面不容易,多留些日子,陪陪你大哥好不好?”
“……好。”
不论多么地归心似箭,陆意秋还是又留了几天。
这几天和瑕尘将顺州城逛了个遍。以前觉得好玩又有趣的地方,现在都像浸到水里全失了味。
连陆谷序也看出陆意秋的心不在焉,不禁叹气。连带陆暨派人送来的这封信也沉重了不少。
“公子不喜欢顺州了吗?”瑕尘小心看着陆意秋的脸色,“老爷调去京城时,你还舍不得离开顺州,怎么现在……”
陆意秋也皱眉思索,那时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情?与现在简直是两重天。
顺州还是同以前一样好,可纵使顺州千万般好,也抵不过那人一个勾嘴的笑。
这样无时无刻不缠心的想念,让他恨不得立时回到京城,与他在一起,一同办事,一同理案,一同偷酒喝,一同枕榻而眠,永远都不要像现在这样分开,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是的,就想一生一世在一起。
分开了就想长远了,甚至有了回京就向家人坦白的念头。
就在陆意秋好好考虑自己与司空离相守一生的时候,陆谷序将陆暨的信交给了他。
“爹要我留在顺州做你的从事?”陆意秋惊讶至极,心中也隐隐有些忐忑。父亲这样的安排,是不是已发现了他与司空离的事?陆意秋忍不住多想,心中禁不住担忧起来。
陆谷序点头,“爹说你比以前性子收敛许多,再多磨炼几年,会大有出息。”
“谁要什么出息了。”陆意秋啪地将信按在桌上,“爹怎么也不问问我的意思,就擅作主张了呢。”
“难道小秋不想跟大哥在一起吗?”陆谷序问道。
“不想。”陆意秋老实摇头。
“你……”陆谷序失笑,“你怎么跟小然一样,一点客套也不讲了,爹还说你长进内敛了。”
“大哥,你替我写信给爹。就说你不需要我在身边做从事好不好?”陆意秋搂着陆谷序的胳膊乞求。
陆谷序摇头,如果没收到陆暨的另外一封信,看到陆暨在信中的担心,他或许不会强留陆意秋。
“爹说的话,什么时候是你我能反驳?”陆谷序揉揉陆意秋的头发,心中止不住叹气。
就这样,陆意秋被留在了顺州。
说是陆谷序的从事,还不是无所事事,浪荡子弟一个。
不像做司空离的从事那样天天准时上衙点卯,五天去两天,三天漫无目的游荡。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