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简直想马上把那瓶子拿起来,拿牙咬上两咬才好。一会儿一定要记得提醒连嵘把瓶子带走,能换不少钱呢。单忠孝暗暗下定决心。
连嵘不时的瞥着易理的三号台,只见易理温柔的将一串水晶项链戴在身边的女伴脖子上,又低低的在她耳边说着情话,女人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是连嵘却能猜想到那是怎样幸福羞涩的甜美笑容。
易理再也没有向他的方向看过一眼,连嵘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清香的味道蔓延开,品到的却是无尽的苦涩。
他微微眩晕着,冲正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裴勇俊笑笑,举杯挑眉道:“好酒。”
“呵呵,别喝醉了。”裴勇俊拿掉他手中的杯子,仍然笑吟吟的看着他。
连嵘嘟嘴:“喝醉不好么……”
裴勇俊曾经追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他嫌他老,嫌他心思深沉。可是今天,他突然有一股想要出台的冲动。眼前的老狐狸看上去也没那么讨厌了,细看起来五官周正英俊,眉眼间反倒有几分成熟干练,年轻的时候应该还是很帅的吧。
也或者,他并不是想和裴勇俊出去,和任何一个人都好,只要有人肯全心全意的看着他,抱抱他……
这个想法一旦在脑中形成,冲动就破茧而出,他心绪浮躁起来,捏捏裴勇俊的手,眯着眼睛问道:“呐,你说你最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嗯……与众不同吧。”裴勇俊略一沉吟,开口道:“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像是属于这里的人,长得虽不是顶漂亮,但是却看着很舒服。和这里这些笑闹的公关不同,你的眼睛里……有故事。之前你应该做过别的工作吧?看起来比那些年轻浮躁的公关们成熟稳重很多。”
连嵘呆了呆,觉得和之前听到的那些夸赞自己长得漂亮的溢美之词完全不同,随即才想起他现在身在单忠孝的身体中,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完美的皮囊了。怪不得,这样的自己,易理更加不会多看一眼了啊。
他自嘲的笑笑,慵懒的对裴勇俊说:“裴总眼光真是老辣。我之前一直在学校教书来着。”
对呀,他现在早就不是连嵘了。他是第二个庸庸碌碌、默默无闻的单忠孝。
“哦,竟然是做教师的啊。”裴勇俊的眼神流露出几分欣赏,继续攀谈道:“怎么想到要转行呢?”
“……遇人不淑吧。”先是那个混账学生裴天天,后来又是他这个狂妄自恋的连嵘,送给单忠孝这个倒霉蛋这四个字,真是当之无愧。
“这样啊……”显然阿笑不想再继续,于是裴勇俊很体贴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连嵘,你不是醉了吧?”单忠孝察觉连嵘情绪不对,不禁有些担心。他醉了事小,醉后耍酒疯事大,万一他一时冲动,用他的身体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不太妙。
“我没醉,裴总我们再喝一杯。”连嵘笑眯眯的又和裴俊勇推杯换盏起来。
这时,裴俊勇手机响起,他侧身接了电话,露出笑容温和的说:“课结束了?你现在哪里呢?……那你过来吧,对,就是一品皇朝这边,八楼,我在十号台。”
他放下电话,心情显得不错的对连嵘说:“我儿子,他一会儿过来。”
连嵘眨眨眼睛,和单忠孝一起莫名其妙。
“你儿子?”
“嗯,是啊。我儿子还在上大学,不过马上就要上研究生了,学习是不用我 操心的,在学校的学生工作做的成绩也不错。我打算以后把公司都慢慢移交给他打理。”裴勇俊说起自己的儿子,脸上泛着红光,满是自豪的神采。
“嗯……有这样的儿子的确很省心。”连嵘顺着裴勇俊夸奖道。
“等到他公司的业务上了手,获得了其他股东的认可,我就可以退居二线,过两年轻松日子了。所以,我现在也很想安定下来,找个贴心的人能陪陪我……”
裴勇俊看着连嵘,眼神温和,反倒让连嵘觉得这话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似的。这也太夸张了吧,刚见过一两面的人,说的好像要确定关系似的,用不用这么急切啊?
连嵘故意不去接裴勇俊的话,反过来问:“我一直以为裴先生是独身,常来是为消磨时间,原来儿子都这么大了啊。那您的太太呢?”
这样的人老婆也很凄惨,虽然有的是钱,却要容忍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而且还是玩男人。当然,也有可能他的老婆一样会玩,搞不好也是这里的常客之一呢。真是混乱的一家子。
“我的爱人去世很久了,癌症。”
“哦,对不起。”连嵘有些意外。
“呵呵,没关系。”裴勇俊不在意的笑笑,执起酒杯又啜了一口酒,眼光飘远似乎回忆起了遥远的过去:“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难过的事也该淡漠了。我其实还好,主要是我儿子当时一直很伤心,责怪我对他妈妈不够关心,才害他妈早死。”
“……”
“我也是觉得亏欠了她的,毕竟政策婚姻,我没有用心维系,才苦了孩子,他怪我也是应该的。所以这几年我很宠他,凡事都由着他,好在他没有令我失望,任何事都做得很出色。”
裴勇俊淡淡的说着,身边的人奇异的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想要让人将心事都倾吐给他,仿佛这样就能获得救赎。
“您有一个好儿子。”连嵘中肯的说。
单忠孝听着,也觉得那孩子特别的可怜,不禁起了同情之心。果然,无论贫富,每个人的背后都隐藏着些许令人心酸的故事。
“呵呵,是啊。这不,孩子大了,也该带他出来见见世面了。”
“……”连嵘和单忠孝一时无言。这思想可够先进的,带孩子来夜总会见世面啊。
“这孩子这两天不知为什么有些烦躁,阿笑一会儿陪他喝几杯,好好和他聊聊。”
“裴总,您是不是应该带着贵公子去九楼看看。那里的女公关都很漂亮,也会哄人开心。让我陪他不是太合适吧?”
连嵘无奈,这当爹的倒是挺有意思,怎么还把儿子往男人堆里推啊。他就是再左右逢源,也没有自信能同时伺候好父子两个人,想想就觉得恶心。
“呵呵,我倒是想,可惜这孩子对女人不感兴趣。”裴勇俊无奈叹息。
“您居然不管他?”连嵘大惊。
裴老爹好新潮啊,儿子是同性恋,一般当爹当妈的还不把人打的半死不活的。这倒好,他不但不反对,还领着儿子来喝花酒,找男人?
“唉……那有什么办法?我这个样子,也没有资格教育他啊。本来他就讨厌我,也就在我不管他这件事上还能得他个好脸色。”裴勇俊摇头笑笑,多了点无奈沧桑之感:“事业再有成就,钱挣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搞不定自己的孩子。现在的家长真是不容易啊。”
“您真的是很开明,贵公子还是挺幸福的。”连嵘劝道。
单忠孝默默地听着,不自觉又站在教师的角度上去思考问题。真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没有树立好榜样,才害的孩子也有样学样。
在他看来,根本不是孩子是不是同性恋的问题,搞不好只是青春期的叛逆,看不惯大人出来玩男人,所以才硬是赌气,跟父亲说自己喜欢男人,为的大概只是引起亲人的注意。
“前段时间,我偷看他的日记,这孩子就跟着了魔似的,竟然暗恋自己的班主任。喜欢男人可以,但和自己的老师在一起毕竟影响不好,我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解决这件事。然后,这两天他就和我摆着个冷脸子,不爱搭理人,要不是今天我说带他出来玩玩,他还不理我呢。”裴勇俊叹气笑道。
“啊……”连嵘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偷看自己孩子的日记……够缺德的。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成熟稳重的人也会办出这么幼稚的事啊。
裴勇俊不知是不是喝的也有点多,话匣子打开了就停不住,开始向“阿笑”牌垃 圾桶不停地倒苦水,大谈养儿不易。
连嵘的脑袋被裴勇俊搞的涨涨的,刚才那股想要发泄的冲动完全被浇灭了。他再次发现,人老了,统一都是一个毛病,就是啰嗦。
“你跟他说,偷看日记这种事是不对的!要尊重孩子的隐私权啊!”单忠孝也在暗地里义愤填膺。
连嵘不耐烦的咂咂嘴,示意单忠孝不要在他脑子里碎碎念。听裴老爹一个人念就够辛苦的了,他还来添乱,当他有几个大脑啊,能接收这么多信息。
“哦,对了,你以前也是做老师的啊。千万别和他说起这件事,我怕他又想起那个人来。”裴勇俊苦着张脸,慢悠悠的晃着杯中酒说:“你说……这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老师呢?是不是有点心理障碍啊,我正琢磨着带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但又担心他不高兴……”
连嵘在一旁偷偷打了个呵欠,心想这路易十三真不是白点的,难不成裴老爹还想让他给他儿子做心理辅导?
如果他儿子长得帅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开始一段新恋情,是忘掉旧日情怀的最好良药。他可以发扬风格,勉为其难的和裴公子谈个有时限的恋爱……
“爸……”清澈温润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均在出神的两人一致抬头望去。
裴天天穿着一身白色球衣,身上背着Nike挎包,一袭清爽的学生打扮,表情温和平淡,只身立在这一片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中,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浊世的风尘味道落在他身上也只是沾污了祖国的花朵而已。
咦?这世界未免太小了吧。这个人不正是单忠孝恨得咬牙切齿的小美男吗?
连嵘有些不敢置信的长大了嘴巴,随即抑制不住他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因子,立刻又对继续上次调戏小美男未遂的大业产生了兴趣。
单忠孝更是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就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将下来,瞬间把他震得无地自容。被自己教过的学生逮到他堕落到当公关陪酒挣钱真是衰到不能再衰的悲剧,特别是在这个人还是裴天天的情况下。
单忠孝恨不得马上夺回身体控制权,长出无数只脚然后夺路而逃,他羞得想要撞墙,垂死挣扎般对连嵘道:“捂脸,快捂脸。”
想当然尔,连嵘不可能理会单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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