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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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观音-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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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年秋天,袁之斌脚上长了一个碗大的疖子,腿肿得不能走路,是袁之庆陪他上医院动的手术,袁之庆还买了一年的木柴给他家烧,他给袁之庆钱,袁之庆死活不收,一来,袁之庆知道乡下的农民,你叫他出几升米,没问题,可是,你要叫他拿几块钱出来,别说几块钱,就是几毛钱,也难。二来,他来到乡下,之斌父母对他胜过自家儿女,三来,他毕竟还是个华侨,在经济上,有父亲这个后台,到底方便。加上袁之庆禀性就比较豪爽,帮助别人,更是经常的事,有时乡亲们要买点日用品什么的,袁之庆和周凤就到省城为他们带来,就为这些,乡亲们都很记他的情的。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这本是人之常情。那次,袁之庆被叫进收审所时,就有好多乡亲到县公安局保他。

袁之斌的母亲见了袁之庆好象见到了救星,忙拉住袁之庆的手说道:“之庆,你来了就好了!快劝劝他吧。”

袁之斌正和父亲赌气,见袁之庆来了,气先消了一半。

袁之庆:“怎么,今天要上山啊?”

袁之斌知道袁之庆的来意,加上刚才父亲、母亲一番话,说得也在理上,他本是个圆通的人,正好趁势借这个梯子下了。

袁之斌:“之庆,我本也不是非去不可的,只是昨天,之飞他们几个说叫我一起去,我想,不去倒显得我胆小啊,到时候我当心点就是了。”

袁之斌的父亲插话了:“当心!说的好听!只怕是当你入了那个场面,你就当心不了了!这样的事见过多了!”

之斌:“又翻你那老皇历了。”

袁之庆:“之斌啊,那不是老皇历。大叔是过来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这是经验之谈,我们都是有血气的人,那喊声一起,我们能不热血沸腾吗?到那个时候,就身不由己了,真叫做‘头杀了不过碗大个疤’,想歇也歇不下来了。”

袁之斌父亲:“就是!”

袁之斌:“不去不就是了。”

袁之庆:“那好,我就放心了。”

随后,袁之庆又走了好几家,劝了几个人,人家倒还给他面子,也有像之斌家的,家里人本来就不赞成上山的,都答应不上山了。当袁之庆回到大队时,已经八、九点钟了。他和大队长一起梳理了一下,有一半的人都给劝下了。

后岭大队的会计室里,大队会计吴永正和一帮人商量上山的事。

吴永:“东边望夫崖这里早先是我们后岭的山冈,后来建公社被他们状元牌楼划了去了,今天我们上去,先割望夫崖边上的草,这里的草最茂盛。”

“行,他们要是来的话,正好,阿爸我手正痒痒呢!”一个叫吴正康的小伙子马上接腔了。

另一个叫吴学刚的小伙子也忍不住了:“去年他妈的没把那个叫之斌的家伙打趴下,他还笑我们后岭没人呢!今天,只要他上来,你们都别插手,让我跟他个对个干,拼个你死我活!”

吴永:“不,我们不能硬攻,要智取,那个之斌也是有几斤蛮力的,个子也高,你一个人恐怕不行,再说,你就算准了他是一个人上山?”

一直站在旁边不吱声的吴学刚的弟弟吴学权插话了:“对,蛮干不行,咱听吴永哥安排。”他是怕哥哥吃亏。

吴永:“这样,弄两个人绊一根绳子在路口,这种手段都是以前故事里用用的,现在的人做梦也不会想到这里去的,咱们来个出其不意,等把人绊倒了,我们只要打死老虎就是了……”

吴学权:“好,这个办法好!”

吴学刚:“好?好什么好!死老虎要打你打去,我不干!”

吴学权:“我打就我打!你以为我不敢?”

吴永:“俗话说‘打仗父子兵,上阵亲兄弟’,你们倒好,没上阵自己先打起来了!这里话还没说完呢。”

吴正康:“对,让吴永叔先说完吧。”

吴永:“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来,你两兄弟都不用插手了,那两个拉绳的兄弟就可以解决了。问题是恐怕他不会是一个人上来的,之斌这个人是个有脑子的人,今天这样的阵势他不是不知道,而且,他要来就是替他兄弟报仇来了,他兄弟先前就是咱们大队的吴正西打伤的,这几年,只要有械斗,他都要来的,可是,到现在,还没有把吴正西这个仇给报了。”

吴正康:“正西这个胆小鬼,现在连山都不敢上了!”

吴学权:“你也不能说他就是胆小鬼,他和之斌的哥哥无冤无仇,也是失手打伤了他,结果害得人家家破人亡,到现在,他还觉得不好过呢!”

吴学刚:“你这个人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雨伞骨子往外戳’吗?”

吴学权:“怎么就往外戳啦?打的时候热闹,出了事就要你自己担着了。”

吴正康:“我说学权你是怎么啦?还没上山呢,你就先打退堂鼓了?你不想去就别去,也没有人逼着你啊。地方上的事你不管我不管,谁管?”

吴永:“正康,你别这么讲嘛,他又没说不管,只是提醒大家要考虑后果,这话也没错,上山的人是应该想好,有个万一,可不能怨天忧人。学权啊,我看这样吧,你两兄弟不用都去,要不,你留在家里守坦吧。”

吴正康:“对,你就别去了。让学刚和我们去。”

吴学权:“谁说我不去啦?”

吴正康:“去也行,只是到时候你可别拖你哥后腿!”

吴学权:“这不叫拖后腿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到了山上也要看势头,真要是形势对我们不利,我们当然要见机行事了。”

吴正康:“去,去,去!真是胆小鬼,还未出师,你就先讲丧气的话了。我看你还是别去吧。”

吴学刚:“对,你就别去了。”

吴学权:“不行,你到哪,我也跟到哪,反正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吴学刚:“哧,真是滑稽,他怎么就是一个人了?我们不是人吗?”

吴永:“正康,你不能少说一句吗?”

旁边一个小伙子也接腔了:“对,又没人把你当哑巴。”

另一个:“他是兄弟担心也没错。”

又一个:“怎么没错,谁不是爹妈养的?就你们命值钱?”

正康见有人帮腔,腰杆子就壮起来了:“就是,没种的别去,要去后果自负!”

好几个年轻人一起叫道:“对,有种的就上山去!”

“好!古话说:‘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我们上山就要抱定必胜的信心。既然决心上了,就不要瞻前顾后,我还真不信咱们就不能把自己的山争回来,倒叫他们看咱们后岭没人呢!”大家回头一看,吴腊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门口了,经他这么一鼓动,这帮年轻人马上群情激愤起来:

“对,去把自己的山争回来!走哦!”

说完,一群人一蜂窝涌了出去。人人手中串担、档柱、镰刀碰得叮当响。吴蜡看着吴学权出来,一把拉住了他,和他并排走了出来:“看着点你哥哥,当心他的莽撞脾气!”

吴学权:“吴腊哥,谢了。”

吴腊大声叫道:“你们先走一步,我拿了串担马上来!”

吴学权:“吴腊哥,那我们先走了。”

吴腊:“留心啊!”

吴腊出了会计室直奔自己家里,他拿了串担和镰刀,没直接跟上那群人,他绕过村边的松树林子,到了三里湾村边,林新已在桥头等他了。

吴腊:“什么要紧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林新:“吴腊哥,小琴她老公要回来探亲了,小琴想趁这个机会跟他把婚离了,可是,她总不能自己提出这个事吧?”

吴腊知道林新的意思,在江北一带有约定俗成的规矩:男女双方一旦有了婚约,提出解除婚约的一方就要赔偿对方的损失——精神上的或经济上的,解除既有婚姻更是如此了。小琴如果提出离婚,夫家就可以向她索取赔偿。如果是夫家提出离婚,那么,小琴不但可以如愿离开夫家,还可以趁机敲他们一笔竹杠。吴腊并不把林新的如意算盘揭穿。

吴腊:“那你打算怎么办?”

林新:“我,我——我能怎么办?”

吴腊:“你看,现在我能走得开吗?山上要打起来了。”

林新:“你就不用去了,我替你去!”

林新是三眼井大队的人。本来,三里湾、后岭、状元牌楼三个大队如果为争山打起来,林新是局外人,但是,这里还有个关节,说起来话就长了。

我国古代有一种畸形的婚姻形式叫“典妻”。又称“承典婚”,民间干脆比较直接地称之为“借肚皮”说穿了其实就是借妻生子,它是封建社会买卖婚姻派生出来的临时婚姻形式,它与现代社会中尤其是西方一些国家有一种叫做“借腹生子”的情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早在南北朝时期,我国就有了“典妻”的现象,不过那时还不叫“典妻”,而叫做“质妻”或“雇妻”。所谓“质妻”,就是把自己妻子转让给他人为妻,以换取钱财的方式,但这笔钱财到了约定的时间是要归还的,“雇妻”则是雇主支付雇金给女子的丈夫,在约定的期限之内,让该女子作为自己的临时妻子,到期将女子送回其丈夫,雇金不收回。

旧时典妻风的盛行,是由什么原因造成的呢?“贫贱夫妻百事哀”,大多人典妻与经济的好坏有着紧密关系。

“富人典业,贫子典妻。”被典者家庭往往经济贫困,丈夫或因病或不务正业等原因而无力维持生计;而受典者往往已婚无子,家财富足,需要子嗣。于是两个男人一拍即合,满足各自需求而租典妻子。是否租典一般由丈夫决定,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征得妻子的同意。因典妻多与生儿继嗣有关,所以典妻时间的长短,还得与孩子生育的情况联系在一起。到了元代时典妻之风大盛,故统治者不得已而明文禁之。但仍未能真正革除,到了明代依然盛行。于是清代的法律也特别对此设条。

我国的典妻风俗主要流行于南方地区,特别是浙江各地,从宋元以来一直盛行。典妻虽说是一种临时性的婚姻方式,却也很是讲究仪式的,一般要经过媒证、订约、送聘、迎娶等环节。所谓“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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