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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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观音-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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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下,他开始了十个手指头弹钢琴,革委会里的干部都被他安排得好好的。于是,他就再也不会无聊了。

这天早上,革委会一帮子人闲了没事,就在二楼值班室打扑克牌。人武部的陆齐、宣传部的李威还有后勤部的张敏都是打牌的好手,这几个人都是吴蜡从战斗队里一手提拔上来的知己,在非正式的场合,他们都是称兄道弟的,说话、办事彼此间都是心照不宣的。平时上头布置的宣传、民兵等的事情,他们各自都有一条线,自然都会应付得过去。如碰到有突击的任务时,大家就一蜂窝扑上去,三下五除二,利利索索地解决掉,譬如,上星期,县里布置要在崖壁上刷写农业学大寨的特大标语,李威找到了吴蜡,吴蜡一声令下,陆齐拉了两个大队的民兵,半天就齐刷刷地完成了任务,听说别的公社还动都没动呢!县宣传部牛部长见他们任务完成得这么出色,马上就发了个全县的通报表扬。还号召全县宣传干部来参观取经呢!

二楼本没有值班室,只是他们觉着平时闲着无事,都这么困着,也不是个计。于是,他们在楼上辟出了一个房间,放了一张小方桌,旁边铺了一张两头端起的单人床,美其名曰“值班室”,几个人就白天也在里边“值班”,没有人来找的时候,就打打牌,有人来找,楼下自然有人回话——那个人才真的是个值班的。这样一来,吴蜡就再也不会无聊了!

吴蜡:“今天老厉哪去了?”

李威:“好象到县里开会去了。听说还要他介绍经验呢!”

吴蜡:“哦,好么,你们每一条线都要像老厉和李威一样,多给咱公社争光才好呢!”

李威:“哪里哪里,这还不是你主任领导有方啊!没有你一句话,我还想调得动民兵吗?”李威当然还在为刷大标语的事感激吴蜡呢!

陆齐:“司令一声令下,敢不冲向哪里吗?”陆齐知道吴司令对他前天的表现是很满意的。

张敏:“就是。”

吴蜡:“老厉中饭回来吃吗?”

李威:“不回来了。他到了县农业局还不在那里吃午饭啊,那里有他的朋友”大家都知道农业局里那几个技术员都很看好老厉。

陆齐:“司令,你让他抓农业,那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了。什么化肥、除虫、插秧、水利、农田……这可是农民实实在在的事情,让他辛苦点算了。”

吴蜡:“他不是一向说自己是个认‘干’的人吗?”

陆齐:“对,只要我们不说他‘小资产阶级思想意识,对贫下中农没有感情’他就知足了,哪还敢讲‘辛苦’那两个字啊!”

张敏:“是啊,到年终给他点精神鼓励,他呀,准保高兴得见到狗都要作揖了。”

陆齐:“这就是咱们司令的‘政治’嘛。”

几个人一阵哈哈大笑。

吴蜡:“我让他下下乡,这叫做‘人尽其才’,知道吗?这就是‘十个手指头弹钢琴’的技巧么。”

李威:“对极了!知识分子么,就讲究一个虚名!”

张敏:“来来来,我们讲实惠的,先把中饭赢下来再说!”

正说着,突然一个人头在门口闪了一下,陆齐眼快,对吴蜡一撅嘴,吴蜡马上把手中的牌塞到躺在床上的民兵连长陈兴手中:“来来来,先替我出几张牌,输了吃我的。”说完,马上出去了。

陆齐对李威一眨眼,两人会心地一笑。陈兴起了床,四个人继续打牌。

陆齐:“上次她姑爷的事没办好?”

李威:“早办好了。别是还有个小叔子吧?”

张敏:“说不准,她可给她老公家和娘家办了不少事了。”

陈兴:“反正不给她办,也得给别人办,我们的事,蜡哥也是从不含糊的。”

李威:“对对对,这点面子还是应该给司令的。只是今天中午这一餐可不能便宜了他!”说完,大家都哈哈地笑了!

过了许久,吴蜡回来了。陈兴忙把手中的牌递给了吴蜡:“来,还给你,你自己打!”对面的李威不肯了:“不行,不行,他的手不净,输了吃谁的?”

陆齐:“司令,又啃番薯了,对吧?”

吴蜡笑道:“天天啃,有什么味道!”

李威:“我说吧,不能让他打。”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陆齐:“又对直了?”

吴蜡也不翻脸,倒反而笑道:“阿爸我没有别的嗜好,就是作兴这一桩,而且天天都想弄,阿爸要是一天不找个人弄两下子,就不好过,昨天、前天让刷标语参观的事耽搁了,今天她来了,还能不痛痛快快的来两下子!哈哈。”说完,拍拍陈兴的肩膀:“后生,你还没尝过这种味道,等你尝到了,也是天天想要的!去,快去弄一个来。宣传队里有的是漂亮姑娘,告诉我,你看中那一个了,我去把她弄来给你!我们造反派是革命的功臣,现在是我们的天下,还不快尽情享受!”

李威:“对了,陈兴,快去相一个来。司令,那中饭吃你的,啊。”

吴蜡:“一句话,只要你给我把事情办好了!”

李威:“行!一句话!事情么,不吃饭也得办!中饭么,是喝你的交杯酒!”大家一阵哄笑。继续打牌。

正打着,突然林新来了。吴蜡放又下牌,和林新一起出去了。

林新:“吴蜡哥,事情办妥了!”

吴蜡惊奇地:“什么事情?”

林新:“美蒋特务。”

吴蜡一时没有领会进去:“什么美蒋特务?”

林新:“哎,你的冤家对头——袁之庆!”

吴蜡迅速地环视了一下周围。

林新:“没人!我早看过了。”

吴蜡面有愠色:“真是猪头!跟你说过了,不要乱讲话,怎么就记不住呢?我跟谁是冤家对头了?”

林新:“没有,没有,没有!我说错了。”

吴蜡:“怎么办妥了?”

林新得意地:“看!”说完,把一个信封递给了吴蜡。吴蜡打开看时,是一张报告,抬头写着“

关于要求与周凤解除婚姻关系的报告”吴蜡看到“周凤”两字,浑身的血一下子涌到了头上,忙望下一看,报告底下压脚的人是“袁之庆”。

吴蜡:“怎么回事?”

林新:“那小子让陈武交给我的。”

吴蜡:“是他自己写的?”

林新:“是啊,我可没逼他啊。”

吴蜡:“哼,算他聪明!”

林新:“就是,这小子不知怎么一下子想开了。”

吴蜡:“讲讲看,你是怎么让他想通的?”

林新:“我也没有跟他讲什么呀,也不知道他那根筋碰牢了。”

吴蜡:“行,你先走吧。”

却说那天晚上陈武放走袁之庆以后,并没有马上把这件事告诉林新,一来,袁之庆要离开南江需要时间;二来,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后事”。

第二天一早,陈武就来到了双峰山观音洞,找到了表哥刘强。

刘强:“陈武,你来了就好,我正好要让人去找你呢。”

陈武:“怎么,出丧的时间定了?”

刘强:“定了,明天下午申时。”

陈武:“几点?”

刘强:“三点多。”

陈武:“衣服给他了?”

刘强:“还没有。”

陈武:“干吗不先给他呀?就这身衣服最能说明问题了!”

刘强:“不是,你听我说,下午我就带你过去,跟他们说你是他家阿丐的战友,你把衣服给他们,再帮他换好,再跟那几个脚儿套套近乎,他们以为你是他们的自家人,不会提防你的。”

陈武:“好的。”陈武知道刘强讲的“脚儿”就是指那几个专门负责抬丧的人,相当于古代的仵作一类的角色,乡下称这种专司丧葬的人为“棺材脚儿”。

刘强:“那个人大约一米七高。”

陈武:“差不多。”

刘强:“他病了十几年了,家里本来就不怎么好,给他这一拖,更是拖垮了。”

陈武:“我知道了。”

两人来到了死者家里,见过了死者的妻子。

刘强:“伯母,这是阿丐部队里的战友,他正好探亲在家,晓得你们家的事,一定要来帮帮忙。”

阿丐娘:“那真是难为你了!本来要告诉阿丐的,可又不知道他爹到底那一天断气,就没敢告诉他,这几天,我看看他爹好象又好转了,以为还有几天好拖呢,谁知突然就……”说着就“呜呜”地哭起来了。

刘强:“那是‘回光返照’。”

陈武:“伯母,我来了不也一样的吗?有什么事你就吩咐我吧,阿丐跟我是好兄弟,什么话您只管讲吧。”

其实,陈武和刘强都知道,此刻,他们家是穷得连阿丐回来探亲的钱都拿不出了。

陈武:“要不,我去拍个电报,再到邮局把路费给阿丐汇去。”

阿丐娘:“不用了吧,过年时,阿丐回来看过他爹了,他爹也说过了,叫他到时候不用赶回来了。唉,‘久病床前无孝子,’啊。其实,阿丐也不是一个不孝敬他爹的人啊,只是他爹自己没有福气啊,穷人家却偏偏得了个富贵病,阿丐把自己在部队的几块钱补贴都寄回来给家里了。这个大兄弟既然把阿丐看作兄弟,我也就不怕你们笑话了,阿丐是真的没钱回来了。”说完,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陈武连忙从兜里取出50元钱,塞到了阿丐娘的手中,阿丐娘一看,双手哆嗦着推开了:“不能要,不能要!这么多钱,是你一年的补贴了!”那时侯,一个现役军人每月的补贴只有六、七元钱,所以,阿丐娘不敢要。

刘强:“伯母,既然陈武给你,你就收了吧,这样,他回部队向阿丐也好有个交代。都是自家人么,你就别推脱了,拿着吧!”阿丐娘一下子跪到了地上:“大兄弟,救命恩人哪!”

陈武连忙扶起了阿丐娘:“伯母快别这样,我受不起的。”

刘强:“伯母,陈武还有事,要先走了,这个钱你先用着,不要弄得太寒酸了,好坏也是一世人啊,在世上病苦了,下世可不要苦了他了。多买点香烛纸钱什么的,好好送了他吧。”

阿丐娘听刘强讲得这么通情理,心中酸酸的,又“呜呜”地哭开了:“走了也好啊,总算脱离苦海了。像他这样拖着,也是受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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