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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周末,杨宥趁着午后阳光明媚,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茶,杨泽之前出来晃过一圈,瞧他哥没搭理自己就又回去了,没想到五分钟后他又晃了出来,在杨宥身旁走过来走过去又走过来走过去。
杨大少爷照旧当他空气,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小本子研究,杨泽离他有些距离,想看清那本子上到底写了什么,奈何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也看不清。
终于在杨泽再晃到某个偷窥最佳角度时,杨宥手一动,将小本子盖在自己的膝盖上,抬头看向杨泽,轻笑着打趣,“你是长颈鹿么?脖子伸那么长!”
杨泽自知他的心思已被杨宥看穿,便不跟他装糊涂,谄媚地凑上前问道:“哥,你看的那是什么呀?”
杨宥指尖轻轻抚过书皮,顺手将本子合上了,“你想知道?”他尾音微微上挑,带着些许蛊惑,杨泽点头如捣蒜,紧接着却换来杨宥一句,“我不告诉你。”
杨泽嘴角抽搐着,整张脸都扭曲了,最终从牙缝间挤出三个字,“小气鬼!”
杨宥大笑起来,觉得杨泽逗起来实在是太有趣,又忍不住在他头顶揉了一通,哪知杨泽却跟他怄上了,把头一扭,对他不理不睬。
“哟!这还跟哥哥闹上脾气了?”杨宥笑眯眯地把脸凑过去,看杨泽还不理他,这才放软了口气道:“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我就给你看。”
果然杨宥擅长放饵,而杨泽也容易上钩,只见他眼睛一亮,刚才的别扭这会儿全不见了,只留下满脸的期待,“真的?”
杨宥得意地将那小本子在杨泽面前晃了下,又收回来,“当然。”他扬起唇,翘着二郎腿,“不过前提条件是你要帮我筹备一场假面舞会。”
事后杨泽才发现,自己完全是栽进了他哥布的局里。
必须承认杨宥的确是个擅于玩弄心术的好手,他一开始故意挑起杨泽对那本子的好奇心,然后又故弄玄虚放出诱饵算计他上钩,等到杨泽小朋友终于看到了那本小本子里的内容,才发现这不过是个简略的舞会方案。
杨宥从最初就打定主意要办这么一场舞会,但是他还需要帮手,故而才将目标锁定在了自己弟弟身上。
杨泽倒也没太计较,想着就当自己办一场舞会来玩好了,而且假面舞会,听着还蛮有意思。
晚饭的时候,他问杨宥怎么突然想起要办舞会,对此杨宥并无隐瞒之意,十分洒脱地回道:“为了追人。”
杨泽先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叫起来,“哇!哥你好用心,难不成纪年真要成我嫂子了?”
杨宥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必须的,这只是刚开始,之后还有许多精彩的节目等着他。”
杨泽瞧他哥神情诡异,也猜不透这家伙又在盘算什么,只隐隐觉得纪年要倒霉了。他支着下巴长叹了一口气,“嫂子真可怜,竟遇上了你这只狡猾的狐狸。”
11、好大的一盘棋
艾伦在调查沈纪年的时候发现了对方也在调查杨宥,他将这件事告诉给大少爷听,杨宥却表现得十分淡定,耸耸肩无所谓地道:“不用管,随他们去。”
想来他也是有十成的把握,知道无论纪年怎么查,也肯定查不出他与苏云庭之间的联系。
事实证明,纪年派出去的人都快把杨家的家底儿给捣碎了,却还是没查到一丁点有用的信息,对此纪年很是失落,同时却越发置疑起杨宥的身份。
而另一边,艾伦在调查中也没能讨得多少好处,那晚在书房,他将一只文件袋递给杨宥,“这里是我能查到的全部内容,沈纪年当年的离开是因为在北京那座城市里,有他不想去面对的回忆。”
杨宥闻言愣了愣,将一叠资料从文件袋里取出来,“他在北京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
艾伦摇摇头,无力地表示,“我尝试了很多方法去调查,却不知道为什么,沈纪年的资料中就是有那么一段空白,我觉得很可能是人为的,也许他想要掩盖什么。”
杨宥认同艾伦的看法,可是,纪年到底想要掩盖什么呢?
他翻阅着手头的资料,这里面只提到了一些表面的东西,而且都是杨宥本来就知道的,那究竟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却被纪年刻意隐藏起来了?
假如按照时间来推算,纪年的离开在两年前,那时候苏云庭应该刚死没多久,但这份资料根本就没有提到苏云庭的名字。
——也许他的死正是纪年离开的导火索?
杨宥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忽又抬头对上艾伦的眸子,“除了纪年资料里的这段空白,还有没有其他比较奇怪的地方?”
“有。”艾伦沉声应道,想到自己这几天在调查中屡屡碰钉,难免有些挫败感,“我有查到一个叫苏云庭的人,他跟沈纪年的关系似乎非常亲密,但我还不能肯定,只是觉得这人太神秘了,除了名字和知道他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外,别的都查不到。”
杨宥一听这话竟是乐了,苏云庭这名字他虽然用了很多年,却并非他本名,当初为了报仇他精心伪造出来这样一个假身份,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人挖出来。
杨宥暗自得瑟了一番,方才故作正经地对艾伦道:“好的,我知道了,最近辛苦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大少爷也早点睡。”
艾伦走后,杨宥又把那份资料从头看了一遍,依然毫无收获。研究了半天无果,他也累了,索性便回房睡觉去了。
第二天,杨泽开始帮他筹划舞会事宜,杨宥的意思是,他需要还原一个场景,所以他负责拟定策划案和绘制场景图,然后再由杨泽去付诸实践。
兄弟俩一起办事,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很快计划便接近尾声,邀请函也都已经发出去,那天杨泽在会场转了一圈,忽然转过头问身后的杨宥,“哥,你是怎么想到这样布置的?这风格挺别致啊!”
杨宥莞尔一笑,没有回答,他目光扫过四周,感觉自己就仿佛回到了那一年,他与纪年最初的相见,彼此都带着假面,周围杯盏交错,谁都看不清谁的脸,但纪年就是一眼认出了那时候还素未蒙面的他。
记得有一回,他问纪年当时怎么就知道他是苏云庭,纪年的回答只有两个字,“感觉。”所以他想,也许上天早就注定了他们要在一起,即便生命燃尽,也要他重生来找回自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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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纪年查杨宥查了好一阵,杂七杂八的资料到手一堆,偏偏没有他想要的。
而自从上回在酒店,两人闹得有些不愉快后,杨宥就再没出现在他面前,纪年偶尔想起那晚自己喝醉酒后的事,隐约记得确实有个人在他每次喊着云庭的名字时,一遍遍重复着回应他,“我在。”
纪年知道,那个人只可能是杨宥。
这日纪年正好清闲,便又把杨宥的资料拿出来琢磨,他瞧着手里的照片,怎么看都觉得这人的五官没一点是跟云庭像的,偏偏就是这样一张完全不一样的脸,莫名地给人一种云庭的感觉。
这是在他与杨宥接触过几回之后切身的感受,事情过去了好几天,可现在纪年回想起来,仍会觉得那个微醺的夜就仿佛一个梦。
杨宥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纪年曾以为那种气质是云庭独有的,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从言行到举止都跟云庭像极了,他们除了脸长得不同,就连习惯和气息也都是极其相似的。
纪年自己也觉得很奇怪,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云庭离开了太久,他已经渐渐淡忘了当初的感觉,才会将两人混淆,又或者是因为思念太深,才迫切地希望能找到一个替身呢?
而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却意外地接到了杨宥的电话。
他看着来电显示上杨宥的名字,想了想,终于还是接了起来,“喂?”
“纪年。”杨宥的声音依然如记忆中一般富有磁性,“今晚有空吗?我想约你。”
纪年看都没看自己的行程表,他此刻正急着想摸清杨宥的底细,这会儿人家撞他枪口,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好啊,你说在哪里,几点?”
杨宥听他答应得这么爽气,心情瞬间大好,“今晚八点,Young Hotel三号馆,假面舞会,我等你。”
纪年捕捉到“假面舞会”这关键词,眉梢不禁往上一挑,试探性地问道:“你该不会是真的查到什么了吧?”
杨宥嗓音里带了几分笑意,“哦?比如说?”
纪年却没回答,沉默着眯起眼,倒是杨宥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反应,则自顾自地又跟上一句,“晚上见面再说吧,为了今天的舞会我花了不少心思,纪年,你一定会喜欢的。”
Young Hotel是杨家金色花园旗下的一个子品牌,与其说是个酒店,倒更像是会馆。
但由于店开在郊外,交通不是很方便,纪年以前只去过一次,还是被他那群狐朋狗友硬拉过去的,说是那里的设施很棒,保准能玩得过瘾。
纪年这人玩心大,也就近两年才稍稍收敛些,当时他还不像现在工作这么忙,想着反正有时间,便随朋友一道去玩了一趟,没想到时隔一年,竟又回到了这里,只不过这次约他的人,变成Young Hotel的小老板。
纪年不是很清楚三号馆具体在哪里,他停完车顺着通道走进店内,刚打算找个服务员问问,便有人主动迎了上来,“请问您是沈纪年先生吗?”
纪年隐隐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微笑着向面前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点点头,“我是。”
“请跟我来,大少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纪年跟着那男人坐电梯到了六楼,又拐过两个弯,才总算来到三号馆门口。
门前已有人等着,见到他俩连忙将手里事先准备好的假面递过去,“沈先生,这是您的面具。”
纪年看了一眼那张面具,不由得愣了愣,而后才缓慢地接过,可他并未立即戴上,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是巧合吗?这假面跟他第一次见云庭时带着的那张一模一样,都是金色的主色调,上有黑色羽毛,零星镶着几颗水钻。
他拿着面具在眼前比了比,感觉大小也差不多,仿佛就是他那时候戴着的那张。
“沈先生,请戴上假面进去吧。”伴着催促,纪年迅速戴上面具,也不多想了,不管心里有多少困惑,能给他解释的却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此刻正在门后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