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陆万劫笑着打圆场,对无心说:“快去洗洗手,要吃饭了。”
无心扁着嘴洗了手,刚坐上饭桌,林铁衣往他的碗里夹了一块鸡腿。无心把饭碗一推:“油腻腻的,谁吃呀。”
林铁衣目不斜视,自顾自地往碗里盛汤,声音低低软软的:“乖,多少吃一点。”
无心张嘴咬了一大口,吃药似的咽进肚子,把剩下的那块全拨拉到林铁衣的碗里。林铁衣又趁机往他的嘴里塞了一块西兰花。
无心抗议地推他的胳膊,林铁衣半哄半骗地,喂他吃了许多胡萝卜和西兰花。旁边的无忧和陆万劫表情复杂,低头默默吃菜,装作没有看见。
无心饭量浅,吃饱后,终于找到了说话的空隙,就把今天白天的经历给他们讲了一遍,又把自己的纪念品拿出来,高高兴兴地说:“他们都叫我林医师,林先生呢。”
其他三人反应淡淡的,哦了一声,继续吃菜。
无心面容严肃地说:“顾清说,我是一名学者,他们都很尊重我。”言下之意的你们也要尊重我,不准随便骂我了。
他们三个人依旧吃菜,过了一会儿,无忧说:“你的笔记本看起来不错,一会儿咱们玩联机游戏吧。”
无心绷着脸不说话,林铁衣开口道:“傻孩子,那些人是看着顾清的面子上才对你客气的。”
无心忙说:“不是的,我、我会做很多事情,顾清的好多试验产品都是我帮他完成的呢。他说,我以后会比他还厉害。”
三人只是微微一笑。
无心被伤害了自尊,转而看向陆万劫,严厉地说:“陆叔叔,你也不相信我吗?”
陆万劫很敷衍地说:“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去给叔叔切个西瓜过来。”
无心又急又怒,觉得这三个人不可理喻,便赌气不再理睬他们了。
吃过饭后,饭碗被堆放在水槽里,依照惯例,是由无心洗碗。他自己既不会做饭,又不会打扫房间,唯一能做的就是洗碗了。
无心一肚子怨气,站在厨房的水槽边,把碗筷弄得哗啦哗啦响,客厅里不断传来欢声笑语,他自己则越发地愤怒了。
忽然厨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个人影闪进来。
无心还没回头,周身就落入了林铁衣的怀抱。
两人燕尔新婚,在外人面前淡淡的,独自相处时便有数不尽的柔情蜜语。
“一个人骨朵着嘴巴,干嘛呢?嗯?”林铁衣从后面抱着他的腰,一面说,一面亲吻着他的耳朵和脖颈。
无心绷着小脸:“我不要理你了,你都不相信……”最后一个字没有说完,膝盖一软,就往地上滑,林铁衣忙笑着把他捞起来,抱他坐在流理台上。
林铁衣个子很高,即使无心坐在流理台上,依然比他高出一点。两人一个低头,一个仰起脸,安安静静地接吻。
过了一会儿,林铁衣松开他,将他环抱在自己怀里,无心身量柔软娇小,在高壮的林铁衣面前,宛如一个洋娃娃似的。
“你不需要多么聪明能干。”林铁衣柔声说:“你呀,就是我的小宝贝,乖乖呆在我身边,被我照顾就好了。”
无心是个很缺爱的孩子,一直很享受被林铁衣关爱的待遇。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顾清的那句话:“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你是一名学者,他们会尊重你的。”
无心喜欢林铁衣,也喜欢被当成一个成年人对待,喜欢被人尊重的感觉。
、轮回之债
北方的活尸潮一直没有停止脚步,因为前段时间暴雨的关系,活尸的速度大大减缓,如今大雨停歇。那些活尸的前进势头更加迅猛了。
南北双方议和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联手共同抵御活尸。虽然十字军在南方地区,但是如果放任那些活尸不管,北方李深的军队覆灭之后,就轮到自己了。
十字军这边,出乎众人的意料,陆万劫主动请缨与北方组成联军。议员们讨论过后,就同意了,因为除了陆万劫,其他军事将领对打活尸这种事情不怎么热心。
他们在卫星图片上见过活尸的规模,连绵几千公里的陆地上,黑黄一片,是被活尸们啃食所造成的。跟这种怪物打仗,是凶多吉少。
对于陆万劫这种慷慨赴死的行为,十字军的人唯有敬佩、嘉许,慨然同意。陆万劫手下的那几万人,原本就生于北方,长于北方,彼时思念故土,听说要回去打仗了,并不以为苦,反而十分开心。
大军临行前,陆万劫将这件事情轻轻地告诉给了无忧。
夜深人静时,两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正要沉沉睡去,陆万劫随口说:“我明天要外出一段时间。”
“干嘛呀?”无忧声音懒懒的,有点不高兴。
“嗯……”陆万劫想了想,微笑道:“我呀,我去打怪兽。”
无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坐起来,摇着陆万劫的手臂说:“我跟你一起去好吗?”
“别闹了。”
“我说认真的。”无忧正色道:“我也可以参军的。我明天就跟你一起回军营。”
陆万劫也坐起来,直截了当地说:“不可能!”他推了推无忧的肩膀:“睡觉。”
无忧攥紧了拳头,大声说:“我想去。”他拽着陆万劫的手,柔柔地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陆万劫只觉得很头疼,说道:“不是那样,宝贝,我是去打仗,不是度假,战场上很苦的。我自己指挥千军万马,还要分心保护你。”
“我不用你保护啊。”无忧气的拍了拍床单:“我是去保护你的。”
陆万劫用一种复杂的眼神,上下打量无忧,过了半晌,才说:“你只会拖累我。”
无忧勃然大怒,蹭地一下站起来,对陆万劫一阵拳打脚踢,大声说:“我没有那么没用。”
陆万劫说的是事实,无论无忧多么强大,只要他在自己身边,自己总要分出一些心神去担心他。而无忧也不是无理取闹,他知道陆万劫此行凶多吉少,他不愿意陆万劫在前线冲锋陷阵时,自己在庭院里喝茶浇花,等候陆万劫或生或死的消息。
两人吵闹了一会儿,陆万劫不耐烦,顺手将手里的毛毯握成一束,开口道:“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要是能迈出这张床,我就让你去,好不好?”
这句话没有说完,无忧就地一滚,往床下跳。这是一张超大规格的圆形床,直径约有三米,陆万劫胳膊再长,也不至于隔那么长抓到他。
无忧左脚还没迈出去,身下的床单一滑,他茫茫然地跟着床单,一起滚到了陆万劫的腿边,陆万劫微微一笑,松开床单,鼓励道:“再来。”
无忧一鼓作气地爬起来,这会儿床上光溜溜地没有布料了,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即将跑出床沿时,陆万劫出手,以床单做绳,一把打在无忧的脚踝上。无忧啊呀一声,跪在床上。
这次陆万劫没有使太多的力气,不然他的脚腕就废了。饶是如此,也够他疼一段时间了。
无忧不甘心地在床上左突右扑,垂死挣扎,他发现陆万劫仿佛有一万条手臂,自己无论处于哪个角落,都被陆万劫堵得死死的。
他累的气喘吁吁,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陆万劫微微一笑,挑眉问他:“还来不来了?”
无忧擦了一把汗,恨恨道:“你很厉害哦。”
陆万劫并不是自吹自擂的人,不过他出身是特种兵,又常年带兵打仗,深谙谋略,若是连无忧都对付不了,干脆不要混了。他把无忧拉到自己身边,坏坏一笑:“我别的地方也很厉害。”
无忧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说:“这不公平,我原本就在你的控制范围内,当然不好脱离你的掌控啦,不如换一个规则,你来守这张床,我要是能迈进来一步,就算赢,好不好?”
陆万劫见他面颊绯红,香汗淋淋的,就很好脾气地说:“随便你啦。”
无忧踌躇满志,噗通一声地跳下床,微微转身,桀然一笑,扬眉道:“我赢了。”
陆万劫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笑骂道:“你这个小滑头。”
无忧扑上来搂着他的脖子,软软地说:“你答应我吧。”
陆万劫低头看他:“答应你,我有什么好处?”
无忧想了一会儿,脸颊通红,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今天晚上可以……这样……那样……”
陆万劫眼神一亮,促狭地看着他,很爽快地答应了:“成交。”
彼时已经是深夜,陆万劫抓紧时间,把他这样那样了一番,天快亮的时候,他跳下床,去外面冲了一杯牛奶,加了半片安眠药,端给无忧。
无忧打了个哈欠,搭在陆万劫的肩膀上,闭着眼慢慢地喝牛奶,然后又问:“我今天乖不乖?”
陆万劫温柔地说:“忧今天特别乖。”
无忧擦了擦嘴,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嘴里嘟囔道:“天亮了记得叫我哦,咱俩一块儿走。”他的语气好像是一起上学似的。
陆万劫有一刻,忽然觉得心酸。
前途大业,权利功名,全都不重要了。他这会儿只想守在心爱的人身边,睡一个安稳的觉。
陆万劫守在无忧身边,天亮的时候才起身穿衣服,梳洗一番,关上门离开了。
无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光着脚跑到院子里,满庭院都是开败的藤萝花和木槿花。林铁衣和无心坐在小凳子上,叮叮当当地修水管。
无忧满头冷汗,深吸了一口气,才知道陆万劫又走了。
林铁衣和无心担心无忧情绪失控,很小心地陪在他身边。不过无忧只在刚醒来的时候有些难过,后来洗脸后,又吃了很多东西,情绪又转圜过来。他换上衣服,带了一把零钱,去军队里打听陆万劫的军队的行程。
林宅的院子最近排水设施坏掉,导致院子里寄存了很多水,小鱼塘里的水也漫出来了。林铁衣去邻居家借了工具箱,叮叮咚咚地修理排水道。
无心像一只小狗似的蹲在他身边,给他拿锤子,拿铁钉,嘴巴一直问东问西的:“你怕不怕蚯蚓呀?”“池塘的水脏了,小鱼会不会拉肚子?”“隔壁的小胖子上次吃麦乳精,你吃过麦乳精吗?那是什么呀?”
林铁衣埋头敲钉子,并不搭理他,因为一旦理了,他就问个没完没了。
无心见他不理自己,就起身趴在他后背上,复读机似的说:“爸爸,爸爸,你怎么不理我?”
林铁衣“啧”地一声,皱眉看他。
无心讪讪地改口:“林先生。”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