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却并未达到眼底。
过了一段时间,亨利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一闻自己的衬衫,那刺鼻的腐败味道让他忍不住蹙起双眉,把戈卿往旁边一摆之後就倏地奔下床,冲到浴室里去把一身的血腥味冲刷干净,当亨利从浴室走出来时,他原本白皙的皮肤已经被他刷得通红,隐隐还翻出一层透明的薄皮,戈卿从喉头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对亨利如此不爱惜身体表达极度的不满。
亨利朝他招招手,把戈卿拥入怀中,下巴抵著戈卿的额头,这个姿势让戈卿看不清楚亨利的表情,但他却又能贴身地感受到亨利的难过。
是谁又让你难过了?
是谁又让你不快乐了?
如果是以前的戈卿,他一定倾尽所有只为了搏得亨利一个天真的笑容,用自己的大掌为他擦干颊边的泪水,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他依靠,但现在的他……却徒留无奈的无能为力。
尽管哭吧!没有人会笑你,但哭过之後,记得要站起来,因为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戈卿以为亨利会哭,但他没有。作家的话: 迟来的更新,请尽管pia我
35 父亲
戈卿以为亨利会哭,但他没有。
亨利靠著床上失神,洁白的月光幽静地从那扇落地窗上漏了进来,偶尔几只孤单的乌鸦飞过,它们的阴影落在亨利优美的侧面上,无声地增添几分阴霾,戈卿起初以为是自己眼花,他抬起眸,双腿顶在亨利胸口前,这个角度可以明确地看见亨利眼中的深沈。
在这个平静得仿佛波澜不惊的夜晚,眼前的天使在沈默之中兑换,一种毁灭似乎正在成形……
戈卿默默地看著,一只前腿碰碰亨利,轻轻的安慰,无法形成什麽具体的抚慰,但却能确切地告诉他……无论是怎麽样的他,他都会陪在他身边。
无论是怎麽样的他,他都会陪在他身边。
这个承诺在当时许下的时候,有刻骨的坚毅,也有雷也打不动的决心,但真正实行起来却远远困难许多,原来隔开他们的,并不是身份,也并不是世俗的压力,而是他们……
亨利渐渐闭上双眸,戈卿以为他睡著了,用嘴巴把洁白的棉被拉到他胸前,动作很细心,深怕惊动小人儿一般地赔尽温柔,他的呼吸平稳,时光静谧地流动著,那是沈重的岁月无声。
忽地,他警惕地站了起来,戈卿小巧的双耳也同样竖立起,呈提防状态地往後立,背脊的毛发因为他的防御姿态而立起,枪声裂空而窜,亨利用最快的速度冲到落地窗旁,隐约可见楼下零碎的火星正在激烈地爆发著。
楼下正发生枪战。
戈卿站在落地窗下边,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首,此时他听见的并不是龙门胜利的号角,凯旋的击鼓,而是一只苍老的狼绝望的低吼,他被伤害的灵魂在暗夜中拼命挣扎著,亨利在床边盯了几分锺,冷漠地把窗帘拉上,“反正不关我的事,只要不要伤害到我们就好,蠢蠢,我们继续睡觉去。”
戈卿不舍地往窗边再望一眼,转首随著亨利的脚步回到床上。
这个表面上风起云涌的夜晚并不可怕,最可怖的是那幽幽水流底下的莫名暗涌,随时在他人不注意时,把人默默地卷下去,沈尸海底。
隔天一早,亨利就被杰克叫到庄园里顶楼的办公室。
这是亨利第一次踏入杰克的办公室,装潢高雅,每一处每一个角落的家私都使用最高档的规格,木用最好的木,灯是价值不菲的昂贵水晶灯,亨利不著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如果是他,才不会用这麽像暴发户的设计。
等他有一天拥有了这间办公室,他要把这些装修统统拆掉。
他的父亲坐在办公室正中央的酒红色真皮沙发上,右手放在膝盖上,手掌顶著自己的下颌,状似沈思,亨利安静地站在杰克身後,不敢去惊扰他,只是乖顺地站著,从他这个角度望去,只知道父亲正在玩一种棋盘游戏,但瞧不见游戏的种类。
待壁上的老时锺敲了十下,杰克才仿佛惊醒一般地抬起眸,看著亨利说道,“你来了?站了多久?”
亨利毫不在意,“不久而已。”其实他已经站了一个多小时,他才不信父亲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杰克轻拍他旁边的沙发垫,“过来陪我下棋。”他低声命令,亨利也只有默默顺从的份儿,等到端坐在他的父亲身边时,他才发觉父亲下的棋是中国的象棋,也是亨利颇为喜欢的一种棋类。
和父亲斗智,亨利知道那只是自寻死路而已,他的棋艺算得上精湛,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天份之一,可他下这盘棋下得很累,因为他在进退有度之余,却又不能赢,即也不能输得太明显,这也会扫了他父亲的雅兴。
大约十盘他只赢了一盘,不过观看他父亲略微勾的嘴角,亨利知道父亲此时的心情很好,他也放心不少。
唯一不放心的,还是父亲一大早把他唤来办公室的目的,并不是只有下棋这麽简单,更深的,但没有证据显示也没有任何迹象可以琢磨,一时之间他还想不到。
时间飞逝,他听见时锺敲了十一下,不久之後又瞧了十二下,这个古老的大壁锺似乎有一种魔力,他每一个敲响都沈重而深远,仿佛正在朗诵著岁月的绵长,让人在他规律的响声後生出一种无依无靠的不安感,渐渐的,亨利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一连赢了他父亲三盘象棋。
他渐渐明白,父亲似乎正在拖延著时间。
他到底在拖延这什麽呢?
亨利想不明白,怎麽也想不明白,心中不自觉地涌现一种激烈的暴躁,双手紧握,几近把手中的棋子揉成了粉末,然後指尖颤抖著,把沾满掌心汗水的棋子放在特定的位置上。
待壁锺上的时针准确地指向一,父亲薄薄的双唇紧眠著往後靠在沙发上,对瞬间神经紧绷的亨利说道,“你知道吗?当老大不容易的。”
亨利不明白为什麽父亲突然跟他说起这个,他平静地与父亲对望著,心中却有几声‘滴滴滴’作响,那警告的声音正在随著时间的流逝而加快频率。
滴……滴……滴……
“父亲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亨利很奇怪自己为什麽可以用如此镇静的话语对父亲说话,他心底现在已然充斥著满满的恐惧,但再膨胀的恐惧都被心中的执念压缩,他才知道其实佯装平静很简单,只要握紧双拳,紧咬双唇,静等时间流走,真的很简单。
他说过他要变得强大,这样才不会对不起戈卿哥哥,他说过的。他要代替戈卿哥哥,好好地照顾自己。
“大家都叫你老大老大,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暗地里捅你一刀,不不不,或许捅你一刀不够,深怕你会再爬起来,他们宁愿捅你一刀两刀三刀,就算让自己的身体都沾满了血,也要让你死无全尸,甚至还要闻到你恶心的腐臭味才会高兴。”杰克说得很平静,一字一句却是他数十年来的经历,那些入骨三分的恐惧早就随著当年的血腥味淡去了。
滴……滴滴滴……
那无声的警告频率已经来到最快的程度……
“身为老大,不能有任何让人捅你软肋的机会,你房间那只花豹我把他送走了,我会把他扔到法西大森林里面去,让你永远都找不到它。”作家的话: 这是昨天没来的更新,抱歉抱歉抱歉,昨天有点忙,所以忘了更新,抱歉抱歉抱歉》。《
今晚还会有一个更新,大家静等吧
36 失踪的血腥
“身为老大,不能有任何让人捅你软肋的机会,你房间那只花豹我把他送走了,我会把它扔到法西大森林里面去,让你永远都找不到它。”
亨利全身的血液在那瞬间冷了下来,他猛地站起,身体紧张地倾上前,与他的父亲对望,那双褐色的双眸仿佛在那一刹那涌现出凌厉的光芒,“你说什麽?!”亨利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激动,狂狼在那对佯装平静的眼睛里翻腾著。
毕竟是龙门老大,杰克倒很冷静,他轻轻推开亨利趋近的身体,漠然地说道,“我要说的已经很清楚。”
亨利重重地甩开杰克推他的手,力气之大让杰克的手顺应著他的力气不经意地推倒棋盘,导致棋盘上的棋子落了一地,发出咕噜噜的清脆声响,杰克眼中闪过刹那的错愕,但很快地就回复平静,“你这是干什麽!我是你爸,就算是要杀了那只畜生你也没得说什麽!”
虽然杰克嘴上是这麽说,但是他不会,他在十几年前曾经在法国一个偏僻的乡村里碰著一个神秘的僧侣,他面目慈祥,眉宇之中有著清淡的安然,似乎不属於那个地方,不过这是笃定的,这个僧侣绝对不可能是乡村里的人,因为这个乡村因为生产毒品而恶名昭彰。
僧侣在与他的私谈之中,做了一场不为人知的交易,他答应把那个毒品村关闭,而僧侣则用那古老而神秘的方法,帮他预测未来,位居高位的杰克比任何人更相信命理这种东西,杰克用毒品村和僧侣交换了一个预兆,动物将会给他带来一场毁灭的劫。
杰克信了,所以从此不吃肉不屠杀动物,也不是完全做到不吃肉,在应酬的时候深怕其他的老大会因为他怕死而取笑他时,他也会因为面子问题而吃几口肉,只是每一次都食不知味。
但不屠杀动物他却做到了,还每年捐给动物保护协会七位数的捐款。
杰克因为坐拥权利和富贵,所以很怕死。
亨利听了杰克的话语,冷冷地别开脸,“原来龙门老大是我爸,我现在才知道,那……父亲大人?我现在可以出去寻找我的花豹了吗?”他这话说得狠厉,一针见血,杰克最是无法忍受其他人对他的不尊敬,他大掌一挥,只感觉自己长了厚茧的掌心火辣辣地发烧,他的儿子摔在地上,趴在那一地的棋子上。
“没有人可以对我这麽说话,就算是我儿子。”他掌心的炽热告诉他他刚才的力度有多大,杰克是个矛盾的人,他喜欢孤独又喜欢热闹,他想拥有家人也不屑於肩负情感的负担,帝王的喜怒无常似乎也是这样来的,周旋於孤单的痛苦与权力的快感之间。
亨利被打的时候身形晃了一下倒在地上,只是他不惊讶,这并非他父亲第一次掌掴他,更痛,更狼狈的大有人在,但是没有一次可以让他这麽愤怒,他站起来,竭力控制自己全身的力气才不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