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诸位可有意见?”
众人便是有人想要发言,见得老者脸上喜色,只得罢了。
见众人都呐呐无言,老者便道,“既如此,文会便开始罢。”又转向薛岚言道,“不如状元先提出问题罢?”
“是。”薛岚应道,却是不动声色去看旁侧的男子。男子又是食指微抬。
云华自始自终都在悄然注意两人。男子的细微动作自是被他捕捉到了。抬眼想要看看男子脸上神色,却看见了男子眼中的戏谑。
云华一愣,心里却莫名有些恼意。感觉被戏耍了一般。
于是转开眼去,不再理会。事实上,这两人有何猫腻都与他无关。
云华转回心思,便听薛岚道,“不如今儿就先谈谈现今天下趋势罢?洪噬该如何走下一步?”
文人们一听,大都一愣。随即低低的议论声四起。
薛岚坐下,一时厅堂皆是议论之声。老者一手轻抚长须,面露深思之色。近旁的少女因蒙着白色轻纱,无法观其神色。少年从始至终便毫无表情,此刻眼帘垂下,静默无言。
大约一盏茶功夫后,有人率先而答,“如今天下三分,修武族势大,洪噬应暂时休养生息,以图后进。”
随即就有人驳斥,“怕是休养生息之时,狼虎已出獠牙!”
先前发言之人怒道,“你!不知方兄有何高见?”不服之意尽显。
“愚以为当拉拢矗戮国或是狩崛国,订立友好盟约,共同对立另一国。”说完沾沾自喜之色隐约浮于面上。
“哼,方兄安的是何等心思?明知吾国乃是三国至强,受矗戮、狩崛两国针对与挑衅,如何与他们订立友好盟约?”
又有人出来做和事老,“两位兄台莫要激动。大家平心静气商量事情而已。”
上官俊坤慢条斯理言道,“如今三国鼎立,若是拉拢一国而孤立另一国,会使这种局面被打破,致使天下动乱。”
“那依上官兄之言,当如何?”
贰拾玖:自救 (1001字)
“发展商业以富民,锻炼兵力以强国。”
老者一听,又是放声一笑,“俊坤果真是国之栋梁啊。”
有人听老者夸赞上官俊坤,顿生嫉妒之心,“俊坤为官多年,自是有些许见地。不过愚以为商业乃国之末,发展此等贱业怎能富国?”
“李兄此言差矣。商者虽多为贪婪之辈,商业却是富国之捷径。”
厅堂一时热闹非凡。人人各抒己见,侃侃而谈。除了云家兄弟。
有人注意到了。却是公然挑衅,“世人向来言道云锦乃不世出之天才,乃洪噬第一公子。这兄弟血缘至亲,想必云家二公子也是才识过人,杰出之辈罢?”
云华转眼看去,说话者面白无须,眼神孤傲。他并不识此人。去看近旁的云锦,却是兀自端茶细品,似是未曾听到那话。
云华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这位大哥是不打算伸出援手了。罢,自救吧。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谦虚却不卑微。
“吾乃王家子弟,王申已。”眼角眉梢皆是傲然。
云华却是无动于衷,只道,“王兄,在下失礼了。因着在下头次参与此等盛会,如有冒犯,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你如此言道,莫不是无话可答?”王申已绽出笑容,自得不饶人。
“若是诸位愿听在下一言,亦可谈之一二。如是答得不好,还请诸位见谅。”云华一拱手,端的是谦逊有礼。
倒是愈发衬得王申已自负其位,欺负新人了。却偏偏还无自知,只斜眼看着云华。“如此你便谈谈罢。”却丝毫未有认真以待的模样。只怕于他心中,云华不过是草包一个。
“天下之势,不外乎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虽现如今三国鼎立,呈稳定之势,不过只是暂时之象。”云华说着,顿了一顿,四周却是议论泛起。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话妙啊!观之古今,确如此言!”有人如此言道,四周皆是附和之声。
连老者都不禁多看了云华两眼。
云华有些许无奈。来了此处,倒真是不得不借些他人智慧了。
王申已脸色有些难看,他未曾想到这不过十四五的少年,却是一开篇便引发众人兴趣和关注。“哼,此等言语,何人不会?还请云弟快快进入正题罢。”
老者听闻此言,不着痕迹微微摇了摇头。不成大器啊。
云华接着缓缓言道,“广纳贤才能将,减税兴修以利民,与两国友好往来,通商通文化,练兵练武,拉拢修武族。从古至今,皆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因而其中最重者,却是民生。”
叁拾:渗透 (1017字)
此言一出。满场静默。众人皆似有所思。
最后却是上官俊坤出言道,“可否请云弟细细阐述?”他一听云华之言,便是眼睛一亮,为官经年,也大概有些许想法,却总是有所欠缺,不够全面。
“自然可以。广纳贤才能将,可使洪噬文武俱进,国力渐增;减税兴修,使百姓生活转好,百姓生活安乐,自然拥护为君者,他国百姓听闻也自会向往;与两国通商通文化,却是进行经济渗透与文化渗透,长此以往,使其余两国对吾国商品与文化形成依赖,且不知不觉;暗中锻炼兵力,研发武器,保持备战状态,使吾国兵力不致怠懒;拉拢修武族必要且困难,修武族有武力至强之人,就像是超强战队,最好是拉拢并加以控制,若是任其发展,只怕不仅凌驾皇权,日后还会于国难中袖手旁观。”云华的语速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安定却吸引人。
在座的人皆仔细倾听,一时间除了云华之声,再无余音。
待得云华停下言语,众人才开始悄声议论。
竹老前辈听毕朗声一笑,丝毫不见老态,“这位小兄弟可真是了得!其余不需多言,只这通商通文化一条,老头子甘拜下风!”说完却是郑重一拱手。
云华一愣,赶紧站起身,还了一礼,“老前辈可真是折煞晚辈了。晚辈不过是小儿妄谈,远远不及前辈之才识。”
“唉,小兄弟,可莫要谦言。如今各国固守自封,可从未有人想过还可使此种方法,以图国强。这渗透一词,果真奇妙啊!”竹老说完又是抚掌一笑。
王申已的脸色亦是一片青黑,眼中火光灼灼,似要烧及云华,“说来倒是轻巧,云弟倒是说说,如何使两国依赖吾国商品及文化?”
此话一出,众人皆停下谈论,一副倾耳相听模样。王申已见得此景,更是咬牙暗恨。本想打落云华,却反而让他有了施展空间,怎一个后悔了得。本已有云锦压在头上,不得出头之日,谁料这弱龄少年,亦不是善茬!
“那在下便随意举例一谈:洪噬国毛料皮料上佳且数多,在两国却属稀有物品,先以较低价格售予两国,两国百姓必会热衷购买。待得两国习惯了吾国毛皮,必会源源不断前来购买,此时再渐渐调高价格,我们便可形成垄断之势。向两国销售吾国文化典籍,将融入吾国观念和思想的传说与话本传播至两国,使文人周游他国讲学,亦可使戏子前去两国演出,都可使吾国文化得以渗透入他国。”
虽然云华只是随意举例,但在场之人大都为聪透之人,举一反三都不在话下。鼓掌之声突兀响起,却是云锦带头鼓起了掌。随即,一整片的掌声响起。
叁拾壹:子逸 (1028字)
云华却无动于衷。他此刻的注意力都被对面的男子吸引而去。
并非男子的作为有多奇特。与之恰恰相反的是,男子并无多余的表情,与周遭或鼓掌或激动或深思的人们格格不入。
但是,男子投射而来的眼神使得他深思。没有过分的色彩,仿佛一切都沉淀下来。因而难以揣测。无端使人不敢轻易动弹。
无论是此人的眼神,还是身影,他都觉得似曾相识。只是不知,这人会否是那人?若是那人,又怎会出现在此处?毕竟千金之躯,坐不垂堂。
云华收回视线,只见文人们现下或高声争执,或低声而论。云锦在一旁自顾酌饮,悠然静默。
“大哥,小弟先前听闻‘子逸’一名,却是何人?”
云锦放下杯盏,挑眉看向云生,“小弟不知?”
云华一听得云锦的反问,内心便感不妙,却只得继续,“小弟模糊中似有印象,却已然记不大清了。”
“你不记得倒也是情理之中。而今世人只知凤翔宫主人,却不知主人表字了。”云锦复又拾杯而饮。
凤翔宫主人?云华此时才省起,凤翔宫不就是洪噬男后薛意的居所么?亏得先前还特地打探了些许宫内之人,也未曾想到去询问这些人的表字。
不过这个漏洞也是难以避免。毕竟前世可不时兴表字。子逸?看来这位男后倒是与这文会有些许渊源。指不定也该是这文会的常客?
云华突觉眼前打下一片阴影,抬头去看的同时,就听到:“我早前便听到消息,云家有个不成器的庶子也来参加文会。如今看来,倒像是言不符实啊。不过小子,莫以为今日出了风头便以为自个儿了不得。”
施青眼角吊起,俯视云华,似是对云华多有不满。云华正要开口,却又听,“施青!怎的总是如此无礼?云弟,谦之并非有意出此恶言,而是惯来刀子嘴豆腐心,还请云弟切莫放在心上。”
云华听得便觉着这位公孙禅大学士口才了得,刀子嘴豆腐心?说得倒似施青在关怀他。罢了,反正他向来脾气好,就借坡下驴罢,“两位大学士放心,小子虽无知不懂礼数,亦知晓施大学士乃是担忧小子骄傲自满,因而前来劝诫。小子必定铭记在心。”
施青本就白皙的面颊因着情绪微微发青,抖了抖唇,终是未发一言,甩袖而去了。公孙禅见得只急忙道,“二位多多包涵,在下先行离去。”
也等不及云锦、云华两人表态,便追着施青远去了。
云华暗自摇头,这对表兄弟倒是有些意思。不过那施青,怕是被他给气着了。转过眼神去看云锦,仍旧兀自端坐,似乎适才之事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叁拾贰:君上 (1049字)
这云锦究竟……。回想起方才施青之言,像是早有市井传言他会来这文会。蹊跷的是他从未听到过这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