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华听得正有所触动之时,又听燕长寂言道,“毕竟,迫来的儿子不乖。”云华叹一口气,果然是无法按常理出牌之人。
“你最近可是常常病倒?”燕长寂突地问道。却是探视云华体内之时,觉出云华体虚气薄。而那禁制,却还在……
云华微一颔首,“怎了?”燕长寂却不答,似是陷入了沉思。半晌,燕长寂道,“你还记得多少以往之事?”
云华一听,只得扯谎答了,“我后来经历一些变故,先前之事多是记不得了。”
“看来亦是。你方才见得我这张面孔,并无该有的反应。”燕长寂点点头,言道。
云华闻言却是一惊。这燕长寂可会因着这副身体里换了一副灵魂,便怒起杀之?可看着他又不似那般人。
云华正想着转移开话题,以免燕长寂问起些过去往事。谁知燕长寂又道,“你与那几人,是何关系?”
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道,“不过是认识之人。”
燕长寂点点头,“如此你为何要与那几人一道?”
“说来却是话长了。原先并为我所愿。”云华想及前事,便不由心泛苦涩。那人……
“那么现下?”
“他们说要前往枢城。而我本无他事,便想着四处走走瞧瞧,就打算一道前往了。”
燕长寂却突地问道,“你是枢城之人此事,亦是记不得了?”
云华又是一惊,才道,“却是当真不记得了。”燕长寂亦未再追问,转而道,“如此我与你同去。”
一愣,这岂不是极易漏得马脚?一路同行如何能不被他识出破绽?即道,“如此岂不耽搁你缘由行程?你该本有要事,不需因我误事。”
“无妨。我本就是要回枢城。”
却是推开不得了?只得应了,“好罢。”燕长寂点点头。
“那以后,我该如何唤你?”云华转而言道。
“自是‘父亲’。”燕长寂答道。
“可我还未接受……”云华回道。
“那便唤我‘爹爹’?”燕长寂歪了歪脑袋,言道。
“可还有别的选择?”云华本想着可否唤他之名,可这人看起来来历甚是特殊,若是直接唤其名该会给他引来麻烦罢?
“有,唤我‘亲爹’。”
“……父亲。”云华妥协唤道。幸而先前对着那云执唤过“父亲大人”,这才能顺利唤出口来。只是,这人瞧着当真不像是名父亲。
燕长寂面无表情地一点头。云华却瞧见他眼中的满意之色。
将手上抓着的假面皮覆在脸上,细细贴好了,便一只手抓上云华,又是一阵斗气卷着他二人而去了。
落了地,燕长寂便对剑花道,“要一辆马车。”
“这不现成有吗?”剑花看看旁处的马车,问道。主子怎的突然要起马车来?
“这辆睡得不舒服。”燕长寂看着马车,摇首言道。
不理会云锦几人的反应,“快去快回。回了城赏你梅花糕。”
“是!主子!”剑花闻言眼睛一亮,便敛去身形,借着斗气而去了。
不消一会儿,却是消失许久的楼向率先回来。当下便道,“出发赶路。”
燕长寂却是转向他道,“楼首席,等上一时半刻,我们二人与你们一道。”
楼向眼神微动,后便轻一点头。取来了自己的黑色斗笠,复又盖住自己的面容。
“作何要戴斗笠盖住你的假面皮?”却是燕长寂出声言道。
在场之人闻言皆看向楼向。楼向言道,“不盖住假的,便有人能认出。比如你。”
燕长寂点点头,言道,“辛苦你了。”
楼向气息顿时一滞。在场之人除开云华外,皆有所察觉。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向楼向投去一抹同情的眼光。
剑花驾着马车而来,“主子!属下回来了!莫忘了你答应的梅花糕!”
燕长寂亦不管剑花是听不听得见,“是‘您’。”
众人只见一辆华丽巨大的马车疾奔而来。约有两辆普通马车那般大。待得停在众人跟前,众人竟是不由自主打量起这辆马车来。
马是上好的马,精神饱满,身躯有力。整辆马车覆着上好的蓝色绸缎,上头还缀着些小巧的装饰物事。掀开那帘子一看,里头宽敞之极,竟还有一张小桌。细节之处亦是精致与舒适并全。
无怪乎那燕长寂嫌弃他们的马车。果真是区别甚大。只是,云锦几人出行一是为了躲避些人,二是为了方便行事。用普通马车便可两者皆得。而眼前这马车,显然不适合。
“这辆马车怕是不适宜罢?不怕引来麻烦?”随风出声问道。倒并非是为这二人着想,只是这二人与自己等人同行,实在不愿被这二人连累。
剑花却是得意一笑,自马车中取来极大的一张绣花麻布,罩在马车上,“如此不就可以了?”
燕长寂点点头,“不错。”便手脚并用地,上了马车,“出发。”帘子后头传来两字。
众人瞧着这转眼间变得如同村妇般的马车,已然无话可说了。云华正要随着云锦等人上那辆原先的马车,却听燕长寂突地道,“乖儿来这辆马车。”
云华却是有些不愿的。他与燕长寂并不熟悉,且又唯恐燕长寂有所察觉。此时楼向道,“我是带他出来之人。”说着便将人带往那辆马车。
云华亦不挣扎,随着楼向而去了。剑花见了,便悄声道,“主子,少主一事慢慢来罢。”
帘内传来一声叹息后,便再无动静了。
云华因着昨夜睡得身上酸痛,在马车上颠着愈发不适。“可是身体不适?”云锦似有所觉,问道。
“无事。”云华回道。掀开窗帘子,看看外头,“接下来可会经过市镇?”
“若能在天黑前赶至斓城,便会在斓城歇上半日。”云锦回道。
一旁的楼向摘了斗笠,闭着双眸,似在歇息,可那身姿却未有改变丝毫,依旧挺直。
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自王城后门出了来。
“主子,我们先抵达何处?”一人低声问道。
“先去凉城,再经……坞城罢。”马车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是!”
“三王子,大汗已传回信件。却是让他们改道枢城,待得事毕,方才返回狩城。”莫无隐入一残破寺庙中,禀道。
百里连祁点点头,“随意罢。”
“三王子,你先用着这副假面皮罢。”莫无掏出一件物事,递予百里连祁。
百里连祁接过,“接下来去往何处?”
“先抵达斓城,再去玩霰城。”回道。
百里连祁点点头,“一路有劳你了。”
覆云华·重生 卷二 枢城风云 玖:茶棚
“王宫那边有消息传来。”话毕,却见男子并未有听,却是瞧着南边出神。“柳影双。你若是心不在此,便回去那处罢。”
轻笑一声,“师兄说笑了,我怎么舍得师兄独身前往?”
却不理会,径自道,“现下王父唯那老匹夫是从,竟是将宫中许多武术高手借与修剑族,前去参与武术大会。”
一声冷笑,“当真是愚不可及。无怪乎师父对你王父瞧不上眼呢。”
“你对此该是欢喜罢?未曾想师父竟对哄噬国君青眼有加。说不得还有辅佐他一番的心思。”
“怎的?怕师父帮他不帮你?”邪魅一笑。
“帮与不帮,于我来说并无区别。我志不在天下。”
“你倒真是个怪胎。现下是能人四起,野心遍地。你倒好,只为着你那冷血愚蠢的萧氏家族卖命。你觉得可值你所费的一番心力?既然不图天下,那你倒是说说,你究竟所图为何?”
“一心,一人。于安稳盛世中,闲谈和乐,携手一世。”
话落,那张扬肆意的男子僵住了身形。他心里,何尝不图这个?
“后日便是除夕了。”云锦突地出声叹道。
除夕?原来这异世亦有除夕之说?“竟又是一年过了。”如此自己来此处便当真满一年了。这一年,历经许多事情。与那人的初遇,入宫成了那人的男侍,疏离与周旋,直至后来的误解与相知,冲突与留恋。
“不若后日寻个市镇暂歇一日,就当作是贺岁罢。”云锦淡淡言道。
二人看向楼向,楼向只道一声,“亦可。”
“本是打算经斓城去往坞城。只是那坞城,冷清少人。如此不若换一处市镇,在旁处的……霰城落脚。那处繁华景美,是个好去处。”
云华点点头,楼向亦无别的异议,此事便就此定下了。
“父汗,儿臣愿与炼弓族同去枢城,以示狩崛王室之威。”百里连盛出列请道。
“不必了,孤已派遣了一王子去往了。”年迈的大汗缓慢言道。
百里连盛环视一周,却见王子俱都在场,便疑道,“不知父汗派了哪位王子?”
“你的王弟,百里连祁。”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那百里连祁不是死了?如何又冒出一个百里连祁?
“父汗莫不是糊涂了?连祁王弟不是已然身陨了?”百里连盛面有不豫之色。
“你们这些个人,一个一个,以为孤老糊涂了,没办法整治你们了。孤现下不妨昭示天下,嫡王子百里连祁,福大未死,现下代表孤,前往枢城,以示狩崛王室脸面!待得连祁归来,孤便传位于他,成为这狩崛的新大汗!”虽是有些无力,却比之先前高昂许多,尽力地朗声言道。
“请父汗三思!”百里连盛俯身长揖。面有急色,“父汗!连祁王弟失踪连连,心性必然大变,父汗如何能不明不白便将重任将至他手上?”
“三岁看老。连祁三岁时,便已会关心他的父汗。而在场的这些个!良心俱都湮灭,视年迈老父于无物,妄贪权势,狠心谋害自己的手足!这等不孝子,要来何用!”发黄褶皱的脸上俱是怒火,横眉竖目地瞧着底下之人。
“父汗息怒!”齐声唤道,接着又是,“还请父汗三思!”
百里连盛却仍旧不齐,“父汗,那百里连祁尚未及冠,稚龄少年,如何堪当重任!”
“不必多言!孤意已决!”老大汗一声令下,众人噤声。
狠戾之色自百里连盛眸中划过。既你不仁,我便无义!念你是我之生父,便勉强留你全尸!还要让那百里连祁看看,他的生父是如何死在我的手上!
斓城。不若洪京与洪城的繁华。却独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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