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周过去,徐小小仍然了无音讯,佐父佐母曾打过两三次跨洋电话问他们过得怎样,佐林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心头酸楚,却不能说出真相,只能牵强得笑着应付几句,等把电话挂断以后,又动用家族关系派遣更多的人秘密寻找徐小小。
其实佐林大可以去寻求警方帮助,只怕事情闹大,最终也只能把这个念头压下。
又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一天,佐林在床上辗转反侧,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还是灰沉沉的一片,看了看床头的时钟,现在才不过五点。
无奈地叹了口气,佐林将旁边的床头柜拉开,拿出安眠药吃了两片。
这阵子他都是靠这个药物辅助睡眠的。
在药效没有发挥之前,佐林就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要说他对徐小小的感情,除了朋友间的友谊,更多的则是愧疚吧,如果没有许幕远的介入,他们说不定会一直这么平淡的过下去,这一切,都是许幕远的错。
想起许幕远,曾经那一丁点微弱的恨意便如同被点燃的油,散发出熊熊烈火的气势,狠狠地灼烧着佐林的胸口。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再恨他,只是许幕远却三番五次的强势侵入他的生活,扰乱他的平静,这怎能让他不恨?
——他都这样了,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他?
想着想着,药效却在这个时候起作用了,佐林的意识被淹没在浓重的睡意中。
佐林是被一串急促的门铃声吵醒的,睁开眼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见门铃像催命似的响个不停,佐林无奈,只能随意披上一件外衣,拖着软趴趴的身体去开门。
当门打开的一刹那,佐林还不是很清醒,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对着面前的人,直到彻底看清,迷蒙的意识才在瞬间转醒,接着想也没想便将门关上。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用手臂抵着门,不让他关。
“放开!”佐林怒吼。
门外的人没听进去,依旧固执地抵着门,却用乞求的语气说道:“让我进去吧,就一会儿。”
“我叫你放开!”说着,佐林又使劲将门往外压。
双方的力量悬殊似乎在这一刻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在两人持续僵持了几十秒后,门外的人占据上风,两手一用力,门板便以压倒性的力量往里推去,佐林没控制住力道,连退了好几步。
许幕远迈着步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现在的他一身清爽,哪还有一点生病的影子。
望着怒瞪着他的佐林,许幕远说道:“这几天被高烧折腾得够呛,现在才痊愈,病刚好我就跑来看你了,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佐林没有回答,只是单手指着门口,怒道:“马上给我滚出去!”
佐林怨恨的目光看得许幕远直揪心。他当然清楚自己上次的举动会带给佐林多少影响,只是他也在痛啊,他真的不愿看到佐林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这比要割他的肉还痛。
“佐林,你听我说……”
“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吗!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面对面对峙,许幕远不肯离开,佐林知道自己赶不走他,也只能僵在原地,可慢慢的,他就发现自己有点力不从心,刚睡醒的身体显然还没完全恢复力气,佐林身体一软,膝盖一弯,便向地面栽去,许幕远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他。
意识到是谁接住了他的身体,佐林先是一僵,随即怒火攻心,猛地推开了许幕远。
“滚!不需要你好心!”
怀中的躯体是如此的瘦弱,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当许幕远接住他时,着实愣了一下,随即仔细凝视着佐林的脸,这才发现他的眼底有一层淡淡的黑眼圈,恐怕很久都没睡好觉了,再加上比前段时间还要轻很多的重量,许幕远大致可以猜到佐林这阵子都过得很不好。
一想到他这样都是自己害的,许幕远便觉得愧疚万分,伸手就要将佐林抱在怀中,佐林却在这时剧烈地挣扎起来,可惜力气不多,没过多久便被许幕远紧紧束缚住。
“放开我!你他妈的放开我!”
“别闹了,我抱你去床上,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吧,你先睡一觉,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佐林根本不听劝,他对许幕远这个破坏他生活的侩子手已经恨到了极点,要不是心存最后一丝理智,他一定会把他大卸八块。
想着想着,心中的怒火便越烧越旺,再加上本身的烦躁,就更加深了佐林的恨意,他低下头,就着许幕远抱住他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骤然传来的剧痛让许幕远无法控制地大叫一声,低头一看,才知道是佐林在咬他。
佐林几乎是用尽全力在咬人,他将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全部汇集到牙齿的力道上,所以只消片刻,许幕远的皮肉已经被他的牙齿咬出了伤痕,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许幕远痛得浑身抽搐,却又不肯放手,只能咬紧牙关,忍着剧痛,半拖半抱的将佐林带回了卧室。
当佐林被强制性的压在床上的时候,许幕远的手臂已经惨不忍睹,破皮不说,还隐约可见里面的血管,然而许幕远却顾不上这些,他把佐林的双手按在头顶两侧,对上那双怒火中烧的眼睛,刚要和他讲道理,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噔噔噔的跑楼梯的声音。
许幕远这才突然想起门还没关,正猜测着是不是小偷的时候,房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还没看清来人,就猝不及防的被一股外力往旁边推,接着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妈的!佐林你这个混蛋!老子要打死你!”
、48
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给两人带来的震惊都不小;在许幕远被推到一旁的时候;佐林还是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于是生生地挨了一记拳头。
来者是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男人,面容清秀;头发往后梳,被发胶固定住,身上穿着一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黑色西装,整体感觉应该是很沉稳认真的那种人,只是现在却因为极度的愤怒显得十分狂暴,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水;一看就是一路上狂奔过来的。
究竟是什么人会突然找上他的麻烦?他并不认为有得罪过这类的人。
在看到男人的第一眼;佐林是这么认为的;可慢慢的,当他对上对方似要喷火的双眼时,那慑人的眼神让他联想到高中时期的某个人,再盯着看了几秒,佐林更加确定了。
脑子晕乎乎的,佐林断断续续的开了口:“周……树?”
被称作周树的男人怒极反笑,揪起佐林的衣领,便将动弹不得的他提了起来:“行啊,佐林,窝囊得活了这么多年总算记清了一件事,还知道我叫周树,嗯?你他妈给我记着了,这是你最后听到的名字,因为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为什么?”
“为什么?”周树哼笑,眼神狠戾,额角甚至爆出了青筋,“你他妈还敢问我为什么?!啊?!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女人的?!小小她到底有多倒霉,居然摊上你这么一个废物!还是一个同性恋废物!行啊你,有种啊佐林,为了掩人耳目,宁肯拿小小做挡箭牌是吧?!居然还骗了她整整一年!你他妈还是一个男人吗?!你他妈就是一个孬种!”
说完,周树将佐林狠狠地摔在床上,眨眼间,拳头便如雨点般砸在佐林的身上。
佐林无法防御,只能用手护住头部,身体蜷缩在一起,只是周树的拳头太狠了,才不过挨了四五下,佐林的身体就满是淤青,痛得他浑身抽搐。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佐林顾不上防备,放下保护脑袋的手,转而抓住周树的衣袖,焦急得问道:“等等!你知道小小在哪里?”
周树厌恶得甩开他的手,朝着佐林的脸又打了一拳,而后还不节解气地啐了一口:“就算知道老子也不告诉你!怎么?后悔了?想挽回小小了?你他妈的就装吧!”
周树刚才的拳头力道下得极狠,在打下去的一瞬间,佐林的眼前曾出现了短暂的黑暗,半晌,便感觉意识有些迷蒙不清,一丝温热的液体从鼻子里滑了出来。
佐林伸手一抹,居然是血。
但是此刻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找到徐小小,所以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只是一改之前面对许幕远时表现的坚毅,低声下气的说道:“……对不起,请告诉我小小在哪里……”
周树不为所动,冷笑一声,又准备握紧拳头朝佐林的身上砸,也就在这千军一发之际,一双大手猛地束缚住他的手臂,周树一时动弹不得,回头一看,正是面色铁青的许幕远。
“住手吧,小树,你惹的祸还不够多吗?”
许幕远冷冷地瞪着周树,双手却暗暗发力。刚才不过是走神了一会儿,佐林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许幕远在感到愤怒之时,也带着对佐林的愧疚,要不是念在周树是自己的晚辈,他早就冲过去把他打得半死不活了。
“放手!”
周树吃痛得皱起了眉头,两手并用想要挣脱束缚,无奈两人的力量悬殊巨大,他的个头又比许幕远矮上一截,所以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
许幕远望着正在他手中做着无谓挣扎的周树,沉声警告道:“小树,你可别忘了,我的手里还握着你的把柄,如果不想让那个秘密公之于众的话,我劝你还是安分点。”
周树浑身一震,蓦地停止挣扎,良久,咬着牙不甘心地别过头去。
确定周树不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后,许幕远这才放开对他的桎梏:“你走吧,今天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要是再有下次,我想你知道后果。”
僵持了半分钟,周树慢慢站起身朝门口走,走到半截却猛地回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一圈,接着掀起嘴角嫌恶得冷笑一声:“变态!”
说罢,又将恶狠狠的目光对准佐林,警告道:“佐林!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不甘心的留下这句话,周树在许幕远越来越危险的目光中逃也似的离开了。
只听得楼下传来房门关闭的巨响,许幕远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突然想起佐林的伤势,他转过身,床上躺着的身影令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佐林侧躺在床上,身体因疼痛紧紧地蜷缩在一起,眉头紧蹙,嘴唇紧抿,却隐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