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东西。连最基本的走位都不懂,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怎麽拿到这角色的吗?”
“前两天还敢跟大家使脸色。我干这行这麽多年,还没见过这麽不知好歹的人,还没怎麽样呢尾巴就先翘起来了,也不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
“那模样倒是好模样啦,不然他一个小新人怎麽当上主角的呢……”
元牧天知道他们在说什麽,虽然他没有年华那样深厚的功力,却也比一般人耳聪目明得多。那些人自以为小声的议论他全部都听在耳中,无非在用嘲弄暧昧的口吻说著他以无名小卒的身分抢上这部电影主角的“内幕”。
不怀好意的轻贱目光射在背上,如同芒刺一般扎人。可这跟年华曾经承受过的流言扉语比起来,也许根本不算什麽。
晚上收工的时候,王导也不像一开始那样殷勤带著元牧天回酒店。他今天是真被元牧天气坏了,怎麽会有这种不知好歹的人。
他性子恶劣耍大牌,王导认为自己大人大量就不计较了。可是没想到他不知道是真不会演戏还是专门捣乱来了,这头一场只有五六句话的戏,他愣是拍了将近一天都没过去。再好的脾气,王导也受不了元牧天了。
小纪看著王导跑远了的车屁股,走到元牧天身边,叹了一声道:“走吧,我带你回酒店。”
“可以带我去那天买衣物的店铺去看一看吗?”元牧天却突然道。
小纪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麽突发奇想要去那里。
“你想买衣服?”小纪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道,“那个店太贵了,你现在也没什麽钱,要买衣服也不要去那里吧……”
“不,我只是想去看看。”元牧天坚持道,片刻後又生硬地补上一句:“我请求你。”
小纪被他的态度弄得也很不自在。他一开始也觉得这个家夥脾气臭耍大牌,相处这些天来,小纪也算是看出来,这个人纯粹就是个生活白痴。不只是不会坐公交,不会打出租,出门了要是没人带他回去,他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不会演戏就罢了,最头疼是似乎连基本的社交礼貌都欠缺,颐指气使的态度像是天生的,并非刻意装模作样。
“好,走吧。”小纪看著元牧天面无表情,却紧盯著他的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去开车。
元牧天坐在车里,忍著晕车的不适,眼睛看著车窗外光怪陆离的夜景。车子速度飞快,不多时就到了那家店的前面。
元牧天让小纪停下车来,自己也不下车,只静静地坐著,眼睛看向外面。
他敢肯定上一次看到的人是年华。既然他会路过这里一次,就有可能路过第二次……
“牧天,你是不是在找什麽人?”小纪好奇地道,“上一次你大呼小叫地乱闯马路,好像就是要追人吧。”
元牧天点了点头,却未作声。
小纪长舒了一口气,随手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道:“还好还好,你还有认识的人,不然我会以为你是什麽老古董穿越过来的……”
元牧天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来回看著过路的行人,一直呆了一个小时。小纪实在等不了了,只说了一句明天还有事,便开车带著元牧天走了。
他看著元牧天不断向後转去的脸,如果不是後视镜里照出的那张脸仍旧冷酷著面无表情,小纪还真以为他在依恋在不舍呢。
戏还在一天天地拍下去,王导对元牧天却越来越冷淡。
完全不会演戏就算了,他早先一眼相中的他身上那股子气质却也似乎萎靡了许多,虽然仍旧冷冷酷酷的,可是那令人不敢逼视的气场却日渐衰弱。如果元牧天再这样下去,那此人除了一张脸之外简直就一无是处了。他王导如果想找个美人来演,演艺圈里多的就是各色俊男帅哥,何必非要这个什麽都不会的元牧天呢?!
王导越来越不满意元牧天的事实,剧组的人都看在眼里。小纪有点为元牧天可惜,万一把他换了下去,小纪真不敢想象这个家夥要靠什麽活下去,卖身麽?
只是元牧天自己倒是完全状况外,他现在学会了坐公交这样一项伟大的技能。每天下了工元牧天必定要到特定的那路车站,乘上特定的那路车,去往名牌店的那条马路。不知道他会在那里呆多久,小纪感到自己已经很久没在酒店里见过他了,只是第二天上工的时候会见到他在摄影棚里呆著。虽然基本上也没他什麽事,他就只是在一边默默地看著别人演戏。
他不会一直都没回来住过吧?!小纪有点疑虑地向王导提起,王导正在赶拍摄影棚里的戏分,根本没空搭理他。
“中路站,到了。请您提前坐好下车的准备。上车的乘客请往里走,下一站是……”
元牧天刷了公交卡,在群众们带著惊豔的目光围观下下了车,径直走向老地方。
这条线路他已经铭记在心,绝对不会行差踏错。
今天下工比较早,天色还亮著。元牧天在路边的咖啡馆里买了那种口味怪异的饮品,便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看著来来往往的行人。
经过半个月来的一无所获,元牧天几乎已经不抱什麽希望了。每天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麽,他自己都已经说不清楚。也许只是生活在这个陌生世界的一点点念想,可以支撑他继续伪装下去,不至於彻底暴发。
所以当街角处那抹熟悉得令他心痛的身影慢慢地走过来的时候,元牧天手中一抖,差一点将杯中黑褐色的液体打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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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虎目含泪了= =
(8鲜币)160 相遇了
160
元牧天拎起外套飞快地向外跑去,一个眼疾手快的服务员一把抓住他的外套叫道:“这位先生,你还没有买单呢!”
元牧天看著年华的身影在窗外不疾不慢地走了过去,心急地低咒了一声,将外套扔给服务员,继续往外跑。
“唉先生你!”服务员手里抱著这一看就价值不匪的名牌衣服,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办。
元牧天飞快地跑出咖啡馆的大门,正看到年华的身影拐到了另一个街角,连忙撒足飞奔过去。
此时已近深秋,他只穿著单薄的衬衫在街道上跑过,却一丝凉意也觉察不到,只有内心的心急如焚,再加上一丝丝元牧天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胆怯,烧灼著他的五脏六腑。
这并非恐惧或者害怕的怯意,到底在担心些什麽,元牧天却完全想不清楚,只有那若有似无却无法摆脱的忧虑在困扰著他的心,在看到了年华的身影之後甚至越演越烈了。
好像独行於黑暗之中见到了惟一一丝光明和希望,诚惶诚恐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它,才能让它不至於脆弱地破灭。
这就是想要紧抓住惟一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觉麽?!元牧天心中苦笑,造化何其弄人,难道必要他亲自尝过年华曾经为他所经历过的各种凄惨滋味才能了结?!
年华走得并不快,元牧天也没有鲁莽地追到跟前,只在後面不远不近地跟著年华。
在这里万一吓跑他,以後又难找到他了,元牧天想要跟到他的家里去,让他躲无可躲。
元牧天此时再无曾经的盲目自信,认定年华绝对离不开他,绝对不会推开他。曾经任由自己搂抱的乖巧少年早已被他亲手毁灭了。
夜色渐渐降临,华灯初上。跟随著夜色一起来的还有稀稀落落的细小雨丝。
前面的年华耳朵里塞著耳机,随手从书包里拿出一把伞来撑开,像每一个普通的路人一样继续悠闲走路,全然不知身後正跟著一个衣衫单薄默默地忍著冻雨,双目却紧锁著他的男人。
“林林,我回来了!”年华刚一到家门口就大声叫道,拿出钥匙刚刚想插进锁眼里,却猛地被一道浑身散发著凉意的高大身影扑倒在墙上。
“什麽人!”年华大叫一声,手中的钥匙掉在地上。哗啦一声过後,楼道里却再无任何声响,仿佛进入了奇诡的异度空间一般。
年华瞪大了双眼,定定地看著面前这个浑身湿透的男人。
紧锁的修长剑眉,略微上挑的精亮双目此时带著冰冷的水气,高挺的鼻梁,薄情的双唇和下巴──虽然他剪著现代人的短发,穿著现代人的衣装,可这张脸,根本就是他每一次午夜噩梦醒回之时总在他眼前闪现的那张极度讨厌的脸!
“先生,你怎麽了,你喝醉了吗?你认错人了吧。你家在哪里?我帮你叫警察吧。”年华脑袋一片混乱地开口道,转动著被元牧天定在墙上的手腕,想要脱开他的胸膛。
“年华……”元牧天低唤了一声,竟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哽咽,猛地将年华抱在怀中,下狠力地将年华的身体紧紧拥住。
“年华……年华……”元牧天低低地唤著,却连一句有用的话也说不出。
他以前不明白,现在却能体会,以他对年华所施加的伤害,到了此刻道歉没有用,承诺没有用,也许语言本就已经完全失去了作去。只有紧紧地拥住他,再也不让他从自己眼前消失才是有用的。
“年华,不要再离开朕……”元牧天湿发上的水顺著额头滑落,沾到眼睫上,定定地看著年华。
“元牧天。”刚才的混乱过去,年华已然恢复了平静,此时也已无奈地认清事实。不管这个皇帝大人是怎麽过来的,他的确跟著穿越了。
元牧天听到年华再一次喊他的名字,离上一次他这样唤他简直像过了几百万年一样久远,一股怀念夹杂著激动的情绪猛地涌上。
“年华,不要再离开我……”元牧天昏头昏脑地低下头去,想要亲吻年华。
年华却猛地避开了,一脚踢在他的小腿骨上,趁元牧天震惊又吃痛的时候用力脱开他的钳制,跑到一边。
“元牧天,我跟你没有关系了。”年华扯著书包带子咬牙道,“你跟过来干什麽?这里不是你的世界!”
元牧天看著对他一脸戒备的年华,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年华却又後退了一步。
元牧天眸色黯淡下去,还未开口时,一旁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年华,刚刚就听到你的声音,你怎麽还不进来?饭都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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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星的个人志稿件都交给编编了,以後可以好好更文了,让大家久等了,MUA
161 无处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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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牧天看著那张陌生又似熟悉的脸,一股难以言说的怒火夹杂著一股酸涩滋味从心底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