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一句‘扛得住吗’?你别欺人太甚!”
眼角噙着的那滴泪终于滚落下来,顷刻间滑进她的黑发里,消失无踪。
秦帅偏头专注地望着她,心里翻江倒海。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用心地正视眼前的女人,眼里满满的倔强和不屈,尽情发泄着心里的苦涩。良久欠起身子缓缓吻上她的眼角,将泪痕吸干,然后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朝洗手间走去。
“你整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小心地将她安置在卫生间洗漱池前,他忽略范蓁蓁敌视的目光,静静地给她关上门。
他说不清楚到底怎么了,范蓁蓁不堪一击的脆弱模样像有一只手爪在他的心口,拽得他心疼。颓然闭上眼那滴泪孤单坠落的一瞬间就会不期然地撞进他脑海,提醒他有多残忍。
她说的没错,他可以不爱她,但没有资格践踏她。
正文 秦帅的改变
秦帅贴在门上听了很久,才断断续续传来水流的声响。他放下心,准备给她找替换的衣服。睡衣被撕成几段,肯定是不能穿了,他不知道范蓁蓁穿衣习惯,有数的几次见她,好像都不是平日该有的装扮。
凭着对自己公寓的熟悉,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她的卧室。门是虚掩着的,第一次进有些尴尬,不过眼前的样子倒让他顾不得了。他心里记挂着盥洗室的她,径直推门找到件类似睡衣的东西,便急切地走了出去。
站回洗手间门口,一手拿着衣服安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还好,水声没停。
轻叩两声,里面的水声立时止住,门上的磨砂玻璃处能模糊地看到一抹身影靠了过来。
他将衣服提起来,贴在门上解释:“我给你拿了件衣服,你先换上。”
门开了一条手掌宽的缝隙,他赶紧将裙子递了进去。“啪嗒”一声,马上关了起来,不久水声接着响起。
秦帅倚在门上,侧脸望着穿衣镜前的自己,衬衫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只象征地扣了两粒纽扣,胸口的镂空处还沾在白色的乳状物质,不用猜就是范蓁蓁撞上自己留下的奶渍。镜子里的男人神情疲惫,眼神黯淡,望着镜中的一点默默地出着神。
这一场对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范蓁蓁洗完出来,她便当某人完全不存在,自顾自地做着出门准备。于婷跟她约得七点,她打车到电视台少说也要近四十分钟,遇上堵车说不定时间得加倍。一边盘算着一边暗自加快手上的动作,毕竟墙上走着的表针已经指到了接近五点。
此时秦帅安分了很多,总算有了在别人家里的自觉,坐在软垫上一声不响的等着。范蓁蓁不打算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等什么,可是迈了几次步子也下不了决心离开这间房子。
好像他一旦迈出去,她就再也不会允许他进来了。
五点二十五分,范蓁蓁身穿铅笔裤,上身配一件开衫针织毛线衫,拿起手袋准备离开。起身时她淡淡地扫了某人一眼,秦帅马上起身,手里握着车钥匙,等在一旁。
如果没有之前的不愉快,这样的场景还算和谐愉快。
两人依旧没有交流,一前一后走出楼栋。先前秦帅飙车过来的跑车仍旧骚包地停在显眼位置,他张了张口,半天才装作自然地说:“去哪,我送你吧?这会儿不好打车。”
何止这会儿不好打车,这样偏远的位置,住得又都非富即贵,像她照样出门全靠双腿的百姓恐怕打着灯笼都不好找出第二位。范蓁蓁心里明白,她也不对他扭捏,一声不响地坐进副驾驶座,静静地等他开车。
秦帅原本还准备了一火车劝服的话,谁知一句都没用上,她就自动做了上去。关车门时他忍不住撇嘴,倒挺识时务,一点也不跟他客气。
其实照他那别扭性子,就算范蓁蓁跟他扭捏推辞一番,他还是会背地里腹诽人家虚伪,明明时间紧迫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利落地挂档打方向旁,惹眼的跑车冲着小区口就冲了过去。开上环山公路,范蓁蓁才若无其事地捋着吹进嘴里的头发,偏头告诉他去电视台。
至此,距离秦帅同学离开电视台飙车回去,整整过去四个小时。
路上还算顺利,车子停在电视台停车场时,离她跟于婷约好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范蓁蓁不打算跟他说谢谢,推门下来就打算扬长而去。谁知秦帅天生有受虐体质,人家巴着他时,他仰着一张牛逼哄哄的脸,下巴都不愿意对别人低一寸,如今十年河东转河西,别人不爱搭理他偏偏喜欢舔着脸跟在人家屁股后面溜达。
“范……蓁蓁。”乍喊她名字,他十分别扭。
虽然不打算理他,还是停了下来,至少听听他想说什么。于是定在原地静静地等着,用挺直的脊梁对着欲言又止的某人,丝毫没有回身看他一眼的意思。
须臾,身后传来略带急促的脚步声,他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双手掰过她的肩膀,强迫某人对上他有些焦躁的目光,然后俯身吻在了女人光洁饱满的额上。
“对不起。”
从抱她去浴室时起,他就想对她郑重的说一声抱歉,就算不为今天的冒犯,也为之前对她产生的种种偏见而道歉。
没想过她会因为这声抱歉轻易地原谅他,至少他说完以后心不会继续钻心的痛。
范蓁蓁,对不起。希望如此单薄的道歉,能抚平你些许的无助,换回一丁点我的心安。
秦帅突如其来又郑重其事的道歉将她吓了一跳,记忆中的他是张扬而傲气的,从不曾见过对谁如此放低姿态地道歉,就算是他之前爱到宁愿为她放弃家中父母选择来到这座陌生城市的林樾,也不过是眉目间少了几许不可一世。更别提像她这样毫不相干的人,换作以往他是绝不会特意停留一刻的。
范蓁蓁低垂着眼,将眼里的惊诧悉数掩去,表情淡淡的,让秦帅猜不出她的真实想法。
秦帅握在她肩膀的手指随着她的沉默慢慢收紧,幽暗的停车场里随处飘荡着冷寂的气息。傍晚的风夹着凉气从入口灌进来,范蓁蓁冷不丁瑟缩一下,她缓缓抬头,嘴角带着一抹笑,画过妆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进秦帅略带惊慌的眼睛里,半晌挑眉:“喂,你裤子拉链开了。”
某人呆住,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牛仔裤正明目张胆地大开其门,他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深蓝色的内裤和鼓鼓囊囊的一包……
从没这般狼狈过,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她的反应。仓皇抬头正发现她双手抱胸满脸戏谑,嘲讽意味明显。
赶忙将手从她肩膀上解放下来,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的装束。幸好这里是地下停车场,周遭除了零星停靠的几部车子,并没有其他人。否则……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只顾着忌惮范蓁蓁的情绪,压根忘记了销毁自己强/暴未遂的证据。衬衫只扣了最下方的两粒扣子,松松垮垮地挂着身上,牛仔裤没有系腰带,虽然纽扣完好,可拉链根本没有拉上。
做贼心虚的他暗暗出了口气,幸亏住在那么偏远又极其保护业主隐私的高档社区,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否则像他现在的样子,即使没被八卦记者撞上,普通群众一看就知道之前干了什么勾当。
如果再碰到一两个鼻子灵敏的记者,恐怕明天整个C城的娱乐版就会铺天盖地地大肆渲染:卫视当红小生不堪事业受挫,寻花问柳毫不遮掩不惜自毁前程。
好像范蓁蓁总有这样的魔力,轻而易举地攻陷好不容易筑起的防备,暴露他的狼狈。
“做什么一个人在角落里笑得这么开心?活像一只偷到腥的猫。”于婷婷一到两人约好的演播厅,就看到她一个人窝在转为主持人准备的卡座上笑得神采飞扬。
“不过是看到某人吃瘪的样子暗爽罢了,”范蓁蓁回过神来,往旁边挪了个地方,继续以手抵唇痴痴的笑着,眉目间颇有情窦初开的意思。“不是说7点录节目吗,怎么还这么冷清?”
她从一侧的挎包里摸出手机,细白的手指轻点屏幕,马上跳出一行清亮的数字:19:08。
于婷婷意兴阑珊地歪到她身上剃着指甲,撇嘴:“被嘉宾放了鸽子,喏,看到没?那大胡子,台里导演,正发疯呢。刚扯了两个小剧务去抓人上节目,说是逮谁算谁。”
范蓁蓁惊讶:“怎么会被放鸽子?你新节目不是都筹备几个月了,嘉宾没定好吗?”
被她一问,于婷婷的脾气也上来了:“怎么可能没定好?!两个月前就已经打过招呼,当时说话多干脆啊,什么场面话都说出来了,只差拍着胸脯发誓,除非天上下刀子,今天绝不会失约!结果呢,人家现如今刚获了金熊奖的影后身价暴涨,俨然一只浴火重生的金凤凰,压根看不上咱这棵歪脖树!擦!真他妈恶心!”
于婷婷平日里虽性格泼辣,却从不曾如此不顾及场合随意编排谁的不是,大家都在职场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身,都很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如此口无遮拦的低级错误是绝对不会犯得,除非她不惜从此与这人为敌。
那么不论说什么,就无所谓了。
“你说谁呢?”范蓁蓁听她说得云里雾里,一时想不出谁能做出这样人神共愤,出尔反尔的腌臜事。
于婷婷赏她一只白眼,又靠上来:“还能有谁,白莲花呗。”
范蓁蓁想起来了,她回国那会儿国内确实正在举行电影金熊奖颁奖盛典,于婷婷口中的“白莲花”出乎所有人意料,打败连续十年斩获小金熊的白薇,荣登影后宝座。
据说从此身价暴涨,出席商业活动的日程安排已经排到了明年年末。而她更是十分婉约淡定地表示,一年之内只接拍两只广告,一只电影,至于电视剧……
影后“抱歉”地一笑:“没有档期。”
“你没给她本人打个电话问问?兴许她的经纪人不知道你俩的交情呢。”范蓁蓁收回记忆的闸门,捅一捅身边的女人。
哦,对了,这个白莲花是她们大学时期的舍友,睡在于婷婷上铺,喜欢每晚抱着一本琼瑶,倚在墙上伤春感秋,偶尔落几滴忧伤的泪水,感叹自己生不逢时,没有托生在那烟雨朦胧的春日里……
没想到现如今竟真的做了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