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已将事情吩咐下去的陆锦坐立不安,干枯的手指不停敲打桌案、唉声叹气,白眉拧成疙瘩。忽停住敲打,对一旁侍候的管家道:“去!把瑄儿给老夫叫来!”
管家领命而去,不一会儿,陆瑄便走进来,行礼后问:“不知祖父叫孙儿来有何要事?”
“你干的好事!”陆锦重拍桌案,“腾”的站起来,指着陆瑄的手抖动着。“你、你、你这个孽障!收留什么人不好,领个瘟神回来,你这是要把老夫活活气死。你呦,你说你傻不傻?你是真敢把她带回府!你可知她乃何人?你别见她长得倾国倾城,她可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嗜血老虎!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三言两语就能令老夫汗流浃背,不得不服从其淫威。这下好了,老夫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都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惹得祸!”
陆瑄迷惑不解的瞅着怒气冲冲的陆锦,不知他在说哪个她?一拍手,笑道:“祖父难不成在说月姑娘?她做了何事令您发这么大脾气?月姑娘风华绝代、气质高贵,怎会是什么老虎?祖父莫开玩笑。”
“老夫看你是着魔了吧!”陆锦气的脸通红。“她命老夫将你交给她,你可知其中道理?人质!亦是玩物啊,我的好孙儿呦,你这次祸事临头了。都怪老夫,不该自作主张去招惹那头母老虎,害你……唉……”
陆瑄更加迷茫。“祖父,孙儿听不懂您的意思。”
陆锦无形中又老了几岁,红润的眼瞅着陆瑄,粗糙的大手重拍在他肩上。“瑄儿啊,月姑娘想留你在她身边,你可愿意?”
“月姑娘令您生气的事儿莫非就指这个?孙儿、孙儿——自然愿意。”陆瑄俊脸酡红,心如小鹿乱撞。
陆锦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时想不出万全之策。再者,让他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孙儿出去历练历练也好。他拍了拍陆瑄的肩膀,撤回手背于身后。“如此,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便随月姑娘去吧,万事要小心啊。”
“孙儿这就去准备。”
陆瑄满脸喜色地快步回房。而陆锦,凝望着他孙儿修长的背影,老泪纵横。
[正文:第一百三十七章 意外]
“你能否老实点?不会骑马也就罢了,在马上蹭来蹭去,难不成想调戏童儿?还有,你究竟要脸红得何时?”
我嘴噘的老高,不满的看着面红耳赤的陆瑄,他似乎浑身不舒服,鬓角已被汗水沾湿。可怜我美丽的童儿被他吃尽豆腐,我同情的抽了抽鼻子。
“公子,若是您想与他共骑,童儿愿把他扔给您。”月童瞄我一眼,冷声道。
“不要!坚决不要!他待在你那儿挺好。”我绝对不要与陆瑄共骑一匹马,否则连路都不会走了。
陆瑄讪笑道:“没想到月姑——月贤弟会骑马,令人甚感意外。过了莫干山,就离杭州城不远了,山中多雨多雾、时晴时雨,但愿这碧空晴天能持续到过了山才好。”
“是啊。”我点头回应,深深吸着山中清纯的气息,周围修竹满山、绿荫环径,宛如置身绿幕之中。忽而,我脸色一沉,郁闷的问:“我们干嘛要翻山?从一侧走不行吗?这是谁出的馊主意?”
话音刚落,月童与陆瑄便齐刷刷的瞅着我,似山凉一般的眼神告诉我——是我自己!好吧,出来玩当然要逛景点喽,难得这么好的天,我喜滋滋的望向炙热燃烧的太阳。
“哗”!是谁家在倒水?!我心里低吼着,抹了一把脸,原来是雨水。这雨还真是难定,摆明是为了打击我游山玩水的好心情,我不禁朝天大喊:“我没有没得罪你啊?!”
话刚喊完,便听见雨中竹林里发出“嗖嗖”的响动,虽然大部分声音被雨声掩盖,仍能察觉到细微的变化。无风的细竹向一侧微拂过,地上的青草似被人踩踏过,我一下警觉起来。
我停住马,眯起眼环顾四周之后,压低嗓音对月童道:“童儿,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似乎有些不对头。”
“啊。”月童轻声一应,一勒缰绳,马原地踏了几步停下。“十一人,公子。”
我冷哼一声,不屑得道:“十一人?是否少了点?估计在小瞧我们呢。童儿,把匕首给我。”
月童从怀中将匕首掏出扔给我,我一手接住藏入袖中。“人也扔给我。”
“是。”月童二话不说,抓起陆瑄的衣领用力将他抛出去,在他的惊叫声中稳稳落于我身后。
陆瑄揉着腰,皱着眉问:“这是做甚?平白的把人扔来扔去。”
“闭嘴!”我低喝一声。“木头见了你也得气死!抱紧我,无论如何别松手。”
陆瑄俊脸似开的正盛的一品红,张开双臂犹犹豫豫。
“你别扭什么劲儿?快点!”我气愤道。“我数三声,你就把眼闭起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睁开,不然你会后悔。”
陆瑄抱住我,侧头疑问道:“为何?”
“你哪那么多为何?”我气得想撞墙。“我要数了!一——二——三!”
“噹”!一只银镖从竹林里飞来被月童一剑挡住,只霎那他便反剑一挥拦下背后之人刺出的剑,电光一闪将那人横斩下,潇洒的飞身下马,一甩袍,面无表情的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贼人。他们身材魁梧、虬髯浓密、眼露凶光,或提大刀、或握长剑,唇角挂着狞笑与月童对峙。
雨幕茫茫、沙沙作响,除了自然的声音,静谧的如同漆黑深夜。忽然,剑风横扫、风吹影舞,竹叶未落已碎,雨珠凝住再如冰雹一般落下、碎响清脆。月童旋转剑花,花似漫山琼花飞舞,无一遗漏。血如红枫,与琼花争奇斗艳。
围着月童的贼人渐渐分开,有两人悄悄向我靠近。我紧咬唇盯住他们,握着匕首的手已湿润。我担心他们先斩马,勒住缰绳令马向后慢慢退,顺便瞅了一眼陆瑄。他虽紧闭双目,却已知晓发生了何事,脸色惨白,咬着粉唇的贝齿下泛出血渍,浑身不停的哆嗦。我轻声一叹,能如此强忍心中的恐惧需要足够得勇气,况且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怪难为他的。
“你听着陆瑄,抓紧缰绳别乱动,我得下马。不然,你会令我心生顾虑,明白吗?”
陆瑄用力甩头。“不行!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若是不想死的话,就别说傻话!”我把缰绳硬塞入他手心欲下马。
陆瑄蹙了蹙眉,心知拦不住我,只好低声道:“你要小心。”
我笑了笑,下马上前走了两步,旋即抽出匕首,疾速奔跑,那两个大汉一愣便向我冲来。我跑到他们跟前,忽得一蹲身,其中一人长剑扑了个空,一瞬间,我将匕首狠狠刺入他腹部,又用力抽回快速跳出中心。另一人见同伴负伤,持刀大吼着向我劈来。
突然,一声恐怖的尖叫划破深沉的雨幕。我神色一恍惚,左臂忽的一疼,我立即回神,反手用匕首挡住再次要砍下的大刀,怎奈力不从心,刀一点一点朝我贴近。紧咬的牙齿“咯吱”作响,我突而松开牙齿,妩媚的一笑,那人一愣神,我趁机迅速闪开。
“血、血、血.......”
我大喘着粗气望向陆瑄。果然,那声尖叫发自于他。此时,他瞪大的黑眸中充满惊恐,仿若一只受惊的小白兔,他手指着前方不住的反复叨念着血、血,像是失掉魂魄一般。
糟糕!他受到刺激失去了意识,他的世界已染成红色。“陆瑄!把眼闭上!我命令你,快把眼睛闭上!”
没用!陆瑄听不进我的话,面色已煞白的他仍旧再喃喃自语,一眨不眨的眼中只映着月童像鬼一样的俊逸身影、和那绚丽飘舞的地狱之花。
刚才的贼人还在朝我靠近,万般紧急之下,我抓起身边的大石头朝陆瑄猛扔过去。幸好,石头打在他左肩上,他“哎呦”一声,捂着左肩面露痛苦之色。
“给我清醒一点!你这笨蛋!”我一边躲避贼人毫不留情的砍劈,一边大喊着。
陆瑄打了个激灵,看来已还魂,见到我左臂上的伤倒吸了口凉气,朝我喊道:“你还好吗?”
“你干嘛要睁眼?我不会武功,你这样会害死我的。既然眼已睁开,就给我瞪大了仔细看,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堂课!哪怕是人间炼狱,你也得给我去面对!”我喊完话,单膝跪在原地不动瞅着冲上来的贼人。
“危险——”陆瑄惊呼道。
在那人刺过来的一霎那,我——笑了。他见此一怔,大刀在我头顶处突然停住,吐出的血沾污了我得华袍,旋即重重倒下。“太慢了,童儿。莫非你老了?”
月童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把我拉起来。“您未老,童儿又怎敢老呢?”
“哎呀,我真感动。”我微一笑,站在雨中打量战场。雨水拍打在尸体上,仿佛在哀叹他们昙花一现的悲惨命运,顺着尸体流下的血,似一条忘川河,静静的流向地府。
月童侧头看了我一眼,平淡的问:“对于无聊的刺杀,您心里有数吗?”
“嗯。”我点了点头,无奈的叹息。“垂死挣扎的雏鹰啊,想必派去的人暴露了,动作还蛮快,那孩子比我想象的要聪明。这么聪慧又残忍的孩子真可爱,让人忍不住想看到他被毁灭的样子。如今,他已经被‘故事’吸引到如此地步了吗?真是乖孩子。走吧,去前面的‘清凉亭’把衣服换下,顺便你帮我处理伤口。”说完,我捂着伤口感到一丝痛楚。
“您生气了?”月童一挑眉,抬袖为我挡雨。
我爽朗的笑着,反问他:“你这么认为吗?”
月童一扯嘴角沉默不语。我望着地上的尸体,嫣然一笑:“是时候了,弘时,给远方的你道声晚安吧。”
我们重新上马前行。陆瑄看样子好多了,只是脸色稍差,眼神坚定了许多。“究竟是些什么人?”他问道。
“普通的山贼而已。”我淡淡地回。“我对于某些人来说,若是没有生出来的话该有多好。至少,会少几个人被我诱惑。必要时用刀解决,也是政治之一。倘若惹我生气的话,可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哦。”
陆瑄闻此咽了咽吐沫不再好奇发问,只在心里猜测着我的身份。
清凉亭中,月童脱下我的衣袍,熟练的为我治疗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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