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落地生根,有些只能消散风中,但前者会退色,后者却能留下终生无法磨灭的烙印。 说真的我并没奢望从张杰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刚才也纯粹是说走嘴才问出了那句话,可是细细品味着他有些神经兮兮的话我忽然有种被点醒的感觉。 此前我一直的心结就是妈妈迟迟不肯对我说出父亲的事,即使明明知道危机四伏她却仍然把这秘密留在心中,而现在我终于有些了解妈妈的感受了,那个宋文桀很显然是第一个走进妈妈心里的男人,正因为他是妈妈无果的初恋,所以才会让她这么多年始终无法释怀。 如果说之前妈妈不对我提起父亲是不想我从小生活在阴影之下,那现在很可能正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变了,她正不知该如何处理与我的这段孽缘,偏偏又听到了那个人的消息,一时间旧爱新欢、母子、父子、初恋情人的纠结在一起,这或许就是我们一家人纠缠着陷入死结的根源所在吧。 我心里虽然明知这一切根本无从改变,但是又有哪个男人不希望完全占有自己深爱的女人呢?尤其当这种感情超越了界限的时候就更加迫切地想要占领对方全部的心而不愿她还有所保留了。 想到这里我顿觉心中厌烦无比,没好气地对张杰道: 既然这样那你还写那么多这个情那个爱啊的给谁看啊?干脆以后只写初恋得了。 张杰一脸无辜地看了看我道: 我说你抬什么杠啊?我只说初恋很美,又没说它就无敌了好不好,爱情有很多种的,当然还有比初恋更动人的,你今天有什么邪火啊?怎么冲我来了。 一种永远无法战胜对手的失落感让我心情非常烦躁,堵着气哼了一声道: 初恋不是最吊吗?还有什么比它更动人? 真爱啊! 张杰笑着挤出两让我毛骨悚然的字来。 我这才意识到上了这小子的当,他纯粹是为了勾起我发问好让他有机会继续高谈阔论,看着他一脸得意的欠揍表情我鄙视地斜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懒得再理他。 张杰见我一脸不屑急忙拉我道: 你别以为我胡说八道,我说真的。 我白了他一眼道: 你神经病。 张杰真急了,他这人有一个很优良的品质,就是不管什么事不跟人辩出个子丑寅卯来绝不会不罢休,当即撸胳膊挽袖子认真地对我道: 永伦,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跟你开玩笑,我想只要有过经验的人都有体会的,其实初恋的时候我们并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很多情况下都是把自己的幻想与真实中的人混淆了,那段感情之所以青涩难忘就是因为它太干净了,同时也加入了太多我们自己的想象,但它注定只属于虚幻。 听着张杰的话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似的砰然而动,猛地抬起眼望着他。 张杰见引起了我的注意更来了劲,一如既往像个哲人般手舞足蹈地道: 但是当有一天你突然清醒过来的时候就会惊讶地发现,现实中的那个人与自己脑海中的人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区别!这时候你的心是空的,空旷到让你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重量,仿佛整个人都会随着一阵风被吹起来一般。 耳中听着张杰带有蛊惑性的话,我的心怦怦乱跳,已经渐渐被阴霾笼罩的心中仿佛又现出一丝光明,有些兴奋地想着: 妈妈对宋文桀的爱会不会也掺杂了太多自己的幻想呢?以致她不肯放弃虚幻接受现实,而是大胆地独自将我生下? 这个想法很合理也很诱人,我一把拉住张杰的胳膊激动地道: 你继续说,那真爱又是什么? 张杰呲牙裂嘴地挣脱快被我掐红的手臂,皱着眉头看了看我道: 你干嘛啊,说话就说话用这么大力想动粗啊? 我忙赔着笑脸道: 谁让你的话这么吸引人呢,是我不对,你快继续说。 张杰像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我几眼,又站起身来与我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这才继续说道: 真爱与其他的感情不同,它是世间最珍贵的奇葩,根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管时间还是空间错一点都会擦身而过,所以很多人即使穷其一生也没有得到真爱的可能。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口中喃喃地道: 还有对象。 对!还有对象!大才子果然有慧根,一点就通。 张杰报复性地猛地拍了我一下,再次将我手中的烟灰震落。
可我却像没有感觉到,只是茫茫然地望着虚空,心中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或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妈妈只是将我当作可以相依为命的一个生命,在她生命最孤独脆弱的时候宋文桀留下的唯一精神寄托。 可是,随着我年龄的增长,那种从最初就掺杂了少女对爱情憧憬的产物,会不会有机会为转化为真爱呢?而我,从懂得感情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无法摆脱对妈妈的爱,我们得到了拥有真爱的机会,却为何有着那样的身份?中间又隔着这样的一个人,这份爱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罪孽深重天地不容啊。 你今天没事吧?今天怎么总神游啊? 张杰发现我有些出神忙关心地问道。 我掩饰地笑了笑道: 我没事,看样子你真的是个情感专家,肯定很了解女人吧? 虽然到目前为止这都还只是我自己的推测,可是与张杰的一番交谈却将我一直以来的心结解开了,心情轻松了不少。 张杰笑道: 呵呵,我不是说过嘛,男人永远别想真的弄懂女人的心思。 随后他又指了指自己的头道: 因为我们这里的构造与女人是不同的,何况感情问题有时候连女人自己都搞不懂。 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张杰忽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道: 光顾得瞎聊了差点把正经事忘了。 我奇道: 什么事? 我知道张杰这人一旦正经起来要谈的肯定是工作上的事,只是不知道他选在这个敏感的时间有什么事和我谈。 张杰皱着眉道: 其实我早就想和你说了,就是关于你给Linda 做的那张新专辑的主打歌。 我更加纳闷地道: 穿越禁区?那歌怎么了? 张杰叹气道: 你之前给我的DEMO我听了很多次,说真的,我头一次感到很难去填好一首歌的词。 我大讶道: 怎么会这样? 一直以来我和张杰的合作都是很默契的,他总是能恰如其分地用文字来表达我曲子中的意境,还从来没听他抱怨过填不出词来,今天听他突然这么说让我很是意外。 张杰苦着脸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编的这首曲子,那种旋律充满了躁动的欲望,我每次没有听完我就忍不住要去找女人来发泄一下才行。 听他如此一说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些天的郁闷情绪也为之一懈,看来张杰真的是我的知音,当初我在创作这首歌的时候心中可是对妈妈充满了无限的欲望,却不得不拼命压抑,所以自然而然地将这种欲望完全融入音乐中去了,难怪他会有这样的感觉。 自己的作品得到了知己的肯定我心情大悦,笑着拍了拍张杰道: 没关系哥们,你慢慢写吧,我相信你的,若是连你都写不出来我想就不会有人写出来了。 张杰一脸无奈地叹气道: 但愿吧。 我们正说这话会议室的门忽然开了,经理秘书通知我去见新的老板,我的心一沉,但转念一想该来的迟早会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积极面对,我还真不信费东他们敢把我怎么着,最多也就是给我来个下马威,于是定了定神跟着来人走了出去。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此前每个人都是被叫去见副总费东,我却被告知刘斌要亲自接见我,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顿时有些发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凶狠的费东都没有让我如何惧怕,可是只是听着刘斌的名字我就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刘斌房门口,秘书敲过门对里面说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我有些紧张地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汪总本来宽敞明亮的办公室现在只开了一盏台灯,使房间看上去显得有些阴森,写字台后一个中年男人正躲在阴影里左手支着头,右手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望向虚空,似乎连我进屋都没有发觉。 借着有限的光线我努力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很意外,刘斌并非如我想象般是个比费东更加凶狠的汉子,他有着一张近乎完美的英俊面孔,脸型轮廓如大理石般硬朗,两道剑眉直插鬓边显得英气十足,高挺的鼻梁宽厚笔直,嘴唇薄厚适中。 最让人难忘的是他那一双深邃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就像两个看不见底的黑洞,仿佛能随时将人吸进去一样。 刘总! 我见刘斌许久都不开口,只得低声叫道。 刘斌这才向我看来,顿时我感到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先从头到脚把我打量了一遍,这种眼神让我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就像在草丛中忽然发现一头雄狮的目光一样。
如果说费东的眼神给人的感觉是不怒自威的凶狠,那眼前的这个刘斌的眼神就是那种让人从心底不自觉地心升起一股寒意的深沉。 我本来想要拿出点气势来,可是却发现在这个人面前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他仿佛可以将我整个人看穿,只好小心翼翼地道: 刘总您找我? 刘斌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抬手示意我坐下,这才拿起手里的一张纸仔细看着,我想那应该是我的资料吧。 为了掩饰心中的胆怯我忙掏出一根烟点上,这样至少使我看起来显得没那么紧张。 刘斌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道: 徐永伦,23岁,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年轻一些啊。 我心里一紧没敢开口,因为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露出任何马脚的,可是以我的阅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