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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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河-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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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欧,你在想什么,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我有一个朋友周星就在第一机床厂工作,我看,可以去找他问问情况,兴许能有解决问题的办法。”

曾小芳知道周星就是文涛的初恋情人,但眼下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便说;“那只有这样办!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但宫勇刚不能去。”

曾小芳说完后,和欧阳文涛搭上了开往机床厂的公共汽车。

张大山之死虽然在情感上对周星没什么打击,他和这个叫大山的人素不相识,更谈不上友谊,但是“人之初,性本善,”人性驱使他常会想起这个青年;想起这几年自己周围死去的许多人;思索这个社会是不是缺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否则,为什么人的生命有如草芥,可以随随便便的死去,而无需作任何的交待。周星找不到答案,也无法走出这个阴影。但最近周星心情很好,因为他和曾庆元无意中做了件好事,配合派出所老所长,把久无着落的机床厂盗肉案给破了。这个盗贼不是大山,而是另有其人。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星期四是第一机床厂的厂休日,大部分车间都不上班。这一天,正好又逢上郊区大塘的集市。闲着无聊的民兵排长曾庆元约周星去赶集。他走到周星的宿舍,见到周星背了个画夹,像是准备出去写生,便说:

“周画家,你也太钻研了吗!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又出去画画,也应该调剂调剂一下生活。”

“画画对做工来说,本身就是一种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调剂。再说,我再不多画点画,所学的专业就荒废了。利用休息日到车间去画画速写,还可以更熟悉我们的工厂和工人师傅,正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曾庆元根本不愿听周星的分辩,他一边夺下周星的画夹一边说:“我不和你嚼舌头,讲不过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今天你是秀才碰上兵有理说不清,我硬是要拉你这个壮丁,去赶郊区大塘的集,买一条小狗崽来改善改善生活。”

周星无可奈何地同曾庆元来到大塘集上。集上物质虽不甚丰富,但人流量却不少。周星又有点后悔地说:

“咳!我真该带速写本来,我们可以各取所需,你逛你的集,我画我的画,各得其所。”

曾庆元不耐烦地说:“你们这些臭老九就是迂腐,难怪要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工作时间好好工作,休息时间好好休息吗。我记得有个什么伟人说过:‘不懂得休息就不懂得工作。’每天下了班,叫你下棋打扑克也不参加,就知道画呀,写呀,唱呀,有什么意思?”

周星的眼前立即浮现出通宵达旦打扑克的场景,每个牌友的脸上都贴满了小纸条。周星不想争辩,只是淡淡地一笑,送给曾庆元五个字:

“有理说不清。”

二人不愿再争辩,便在集市中溜达开来。曾庆元心里惦记着狗肉,一双眼自然四处搜寻卖狗的目标。周星则在观察场景,观察人群组合的种种生动构图。不一会儿,曾庆元竟和一个卖腊肉的胖乎乎的年青人搭上了腔。这人模样似乎有点傻憨,邋遢的棉衣几处露出了棉花也不补上,胸前的钮扣只剩三个,勉强凑合着将棉衣扣上。他的脚下放着一只竹篮,篮中是大条大条的腊肉。曾庆元这人特别馋肉,对香喷喷的腊肉更是情有独钟,用他自己的话说:“闻到腊肉的香味,生的都想咬一口。”但这年头黑市肉价贵,腊肉就有如老虎肉般的昂贵了。没法子,腊肉的香味太诱人,曾庆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两条腿像被磁铁吸住了再也迈不开。他装做亲热一口一个“胖子”的叫着,与这胖小子讨价还价起来。最后胖子抛出了一句话:

“朋友,价可以还,但看你要买多少?十斤以下价不能少。”

“哟!胖子,你的口气好大哟,一斤腊肉十块钱,十斤就是一百块钱,我们做工的一月工资才四十五块钱,买得起那么多?不吃饭都买不起呀!你就算交个朋友吗,少点!再少点!算七块钱一斤,怎么样?”曾庆元说。

胖子还真行,他把头一昂,像没听到一般。曾庆元无可奈何地又加到七元五角,再加到捌元一斤仍未成交。站在不远的周星心中有点纳闷,这小子哪来这么多腊肉?他不由想起厂食堂腊肉被盗案,便凑过来试探地问:

“胖子,你有多少腊肉?我全要,朋友正等着结婚用,我单位也要发一些腊肉给职工过年,但价格还得便宜,只能每斤六元。”

这胖子听说单位要,便警惕地问:“你是什么单位?”

曾庆元刚想接嘴,周星抢先答道:

“秀江市棉纺织厂”

曾庆元觉得奇怪,刚想插嘴纠正,被周星推了一把:

“嗨!我是代表单位买,你少插嘴好吗。”

周星说完又给曾庆元暗示了一个眼色,曾庆元有点会意了。

胖子听说是棉纺织厂,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满脸堆花般地笑道:“价可以依你,但必须全要,总共在六百斤以上。”

周星和曾庆元心中大惊,这不就是厂里被盗腊肉的数量吗?曾庆元不再打岔,让周星把戏演下去,周星说:

“可以成交,但我要先看看货,然后派车来拉。”

胖子稍稍犹豫了一下便说:“成!货好得很,不怕看!现在就走。”

胖子将一竹篮的腊肉往自行车后货架上一放,便在前面引路,三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个城乡结合的偏僻地区,腊肉果真存放在他的小土屋中,数量也对。为了稳住胖子,周星假装与他签了个临时协议,还交了十元钱押金,限制胖子再不可将腊肉卖给别人,等他回去带钱带车来提货。胖子自然欢天喜地的答应了。

周星和曾庆元出了门,直到拐出了巷子口才轻声的商议起来:

“老曾,你注意没有?这胖子不是农民养猪户,是单身无业游民。从他的言谈举止,家庭环境,大幅让价急于抛出的心理来看都有可疑之处。我看这腊肉十有六,七是偷来的,甚至可能是偷我们厂食堂的。我们不妨先到派出所去报案……”

俩人话还没说完,迎面碰上了厂里最吊儿郎当的青工,外号叫屎壳郎。这意外的相逢似乎令他有点儿惊慌。曾庆元讨厌地问:

“屎壳郎,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找一个朋友有点儿事。”屎壳郎答完,便像耗子似的擦边溜过。

周星和曾庆元找到派出所的老所长。老所长听完情况后说:

“办案重的是证据,严禁逼、供、信。为了腊肉被盗案,你们厂第一次抓错了人,第二次又打死一个人,至今案情未了。这第三次你们提供的线索,我认为也只是怀疑点。当然,凭我多年工作的经验推断,这条线索是有价值的。我们可以顺藤摸瓜的智取,不可以胡来。这样吧,我和你们厂保卫科先联系一下。”

老所长拨通电话不久,机床厂保卫科冯科长开着三轮摩托车赶来了。大家开始研究,并迅速决定了下一步行动方案。

屎壳郎要找的朋友不是别人,正是胖子。屎壳郎一走进小土屋门,胖子就高兴地说:

“屎壳郎!你来得正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批货全可以脱手了,就一家买主,是棉纺织厂的。刚刚他们回去提银子了,你早来一点就可以碰上。便是便宜了一点,才六块钱一斤,但人家是一锤子买卖,我们脱手快。合计也有三四千元钱,够我们兄弟潇洒一阵子了。”

屎壳郎脸上毫无笑容警觉地问:“刚刚走的!有几个人?是什么样子?”

“有两个人,年青点的个子偏高,讲普通话;年纪大点的个子偏矮,方脸盘,带四川口音。怎么,你碰到了他们?”胖子反问。

“完了!我们被盯上了。你高兴个屁!那俩人是机床厂的武装基干民兵,是我的同事,你被人家蒙了。”

胖子的脸一下变得煞白,立即紧张地问:“那现在该怎么办?把肉全扔掉?”

“你妈的笨蛋!只会长一身死肉不长脑子。好不容易弄到一个发财的机会,你说扔就扔,真是猪脑袋!把你腌成腊肉,你这个笨猪头都没人要哇,会吃笨人!”

面对屎壳郎的臭骂胖子不敢吭气,只瞪着一双小眼睛,等屎壳郎的高招问世。屎壳郎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下,这大概是他与众不同的思维表情吧。突然,他用右手在桌上猛一击,大喝一声:

“有了!”胖子吓了一跳。屎壳郎接着说:“立即转移!你现在就设法去借辆三轮车,越快越好,但话尽量少说,免得节外生枝。”

“往哪儿拖呀?这大白天的。”胖子摸着后脑勺问。

“白天怎么的?讲你是蠢猪就是蠢猪,货不可以用塑料布蒙住?你不是认识一个从农村返城的知青,叫什么宫勇刚的,哎!就是上次我们三人一起喝过酒的那个。这人很够哥们义气,家离这儿不远,又是跟着七十多岁糊里糊涂的奶奶过日子。把货运他那儿去,到时给他些好处不就成了,但不要告诉他实情。”

屎壳郎一说完,胖子便像接到圣旨一样忙乎起来了。……

周星、曾庆元、冯科长和穿便服的老所长,开辆小货车按计划赶到胖子家时,只见“铁将军”把门,胖子根本没守约等候他们。周星爬上窗户往内看,堆放在里面的腊肉已经搬空。

老所长分析道:“看来这家伙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匆匆忙忙将东西转移了。”

“会不会是卖给了别人?出价更高的人。”冯科长猜测。

“不可能这么快脱手,转移的可能性更大。”老所长略思索后又做出决定:“冯科长,你和老曾开车在附近的街上搜索目标,我和小周在周边邻里中摸摸情况。”

大家开始了分头行动。周星和老所长在小街的转角口发现一个中年汉子,在自家门口晾衣的竹杆上挂晒几条腊肉。他的门口停着一辆旧三轮车。这个中年人是专给居民送蜂窝煤的,附近的人都叫他老徐。老所长有个下属干警住在这个地段,在下属家中曾见过一次老徐,所以面善。职业本能驱使老所长走了过去,他客气地与老徐搭起了腔:

“老徐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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