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窦建德是魏刀儿名义上的结义大哥,上次的窦魏大战过后,两人化干戈为玉帛,结为兄弟,订立了守望互助的盟约,虽然,在薛世雄率领郡大军前来征伐窦建德的时候,魏刀儿并没有依照盟约出兵相救,但这并不妨碍他这个时候跳出来为自己的义兄打抱不平。
一句话,魏刀儿认为窦建德死因不明,高畅接过窦建德的基业,统率窦建德的旧部,号称夏王,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
不过,魏刀儿真是为了这个才派个使者来问罪的吗?高畅并不相信,他认为,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魏刀儿想要的一定是别的一些什么!
黄少崇在魏刀儿还是边塞马贼的时候就跟随他了,一直是魏的军师,不过,自从葛舟行来到魏刀儿军中之后,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很快,葛舟行就赢得了魏刀儿的信任,取代了黄少崇谋主的地位,所以,上次魏刀儿率军来和窦建德作战,魏刀儿并没有带上黄少崇,而是带上了葛舟行。
为了夺回自己的位置,重新获得魏刀儿的器重,黄少崇这才毛遂自荐,甘愿前来乐寿担当使者,他自己也知道,要想完成身负的任务,非常困难,极有可能会有杀身之祸,不过,为了夺回自己失去的一切,他豁出去了,宁愿搏上一搏。
他赶到
,正好遇上高畅大婚,虽然献上了贺礼,也得以出席大婚典礼,不过,却没有和高畅单独相处以及交谈的机会。
黄少崇原以为还要在乐寿待上几天,毕竟高畅成婚未久,不料大婚的第二天,他就得到了高畅的接见。
他跟在孔德绍的身后,在几个侍卫的陪同下,沿着兜兜转转的回廊向前走去,在回廊外面,雪花纷纷扬扬,四周一片银白。
瞧见正乾殿飞翘的檐角之后,黄少崇深吸了一口气,从高畅在大婚的第二天就处理公事这一点,可以看出这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物,黄少崇不认为在同样的条件下,魏刀儿可以做到这一点,马上就要见到这个人,黄少崇的心情自然忐忑不安。
薛仁贵站在正乾殿的殿门前,将孔德绍和黄少崇迎了进来,那些侍卫则在殿门口站立,薛仁贵径自来到高畅身后,站在他后面。
孔德绍朝坐在书案后的高畅长揖为礼,高呼一声。
“臣孔德绍拜见夏王殿下!”
“免礼!”
高畅抬起手,孔德绍依言起身,站在了一旁。
在孔德绍行礼之际,黄少崇却傲立当场,微微翘起嘴角,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瞄着堂上的高畅。
“大胆!面见夏王,为何不拜!”
站在高畅身后的薛仁贵神情激愤,站出来,尖声斥责黄少崇。
“哈!哈!哈!”
黄少崇昂起头,大笑三声,一副狂士做派,他保持着鼻孔朝天的表情,厉声喝道。
“夏王?什么夏王?吾这次领主公之命,是前来拜见主公的义兄长乐王窦建德,请问窦公现在何方?”
黄少崇话音刚落,孔德绍立刻反驳起他的言辞来。
“长乐王在和官兵作战之时,于七里井身逝,留下遗诏,让夏王完成反隋大业,此事,天下群雄皆知,贵使莫非不知?如此看来,贵主公的消息未免也太过避塞了,贵主公若想争雄天下,消息如此不灵通,可是不妙啊!”
主辱即是臣辱,孔德绍自然不能放任黄少崇大放厥词,他能身居礼部一职,并不仅仅是仗着先祖的名头,和他能言善辩也不无关系,高畅所建立的这个礼部,主要行使的就是后世外交部的功能,自然需要能言善辩之士。
“是吗?吾主派吾来此,想要问夏王一句,长乐王究竟是死与何人之手?夏王可敢向着天地发誓,说自己与长乐王之死毫无关系!”
黄少崇向前一步,朗声说道。
“荒谬!”
孔德绍大喝一声。
“贵使要遵守使者的礼节,若是不然,我等也不会以使者之礼相待!”
“吾一心为主效命,心有大义,虽万人,吾独往矣!吾到要看看,尔等将如何对待吾!不过一命而已,何足惜哉!”
黄少崇瞄了孔德绍一眼,神情不屑。
高畅摆摆手,示意孔德绍无须再说什么,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一丝嘲讽的笑意挂在上面,他抬起双手,轻轻鼓起掌来。
“说得好!”
高畅的声音微微停顿片刻,然后再次响起,于空荡的殿内回荡起来。
“不过,贵使来此,就是遵从汝主公之命,来痛骂本王的吗?难道,贵使的主公就没有交待别的什么吗?”
黄少崇微微色变,还待慷慨陈词,高畅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那些虚的东西,我们就不要说了,大家还是言归正传吧!说吧!你家主子要你来传递什么消息?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达成什么目的?”
黄少崇没有想到高畅会如此直接,在他看来,至少高畅也要命令手下就公理正义什么的和自己辩驳一番,让自己舌战群儒之后才说到正题。
此时,黄少崇的心情就像一个准备了许久,背了无数台词正准备上台表演的戏子,在上台前的那一刻得到通知,他的台词全部被删除了一般。
他干咳了两声,然后说道。
“我家主公希望能知道他的义兄长乐王的真实死因,若夏王殿下不能给我家主公一个好的交待,我家大王不日将挥师十万南下,亲自来乐寿寻求答案!”
“是吗?”
高畅微微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改变,这让紧紧盯着他面部变化的黄少崇难免心中茫然。
攻占河间城之后,摆在高畅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南下武阳郡,魏郡,攻占黎阳仓,随而进抵河内,河阳,窥探东都洛阳。
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黎阳仓,高畅和李密一样,同样知道在乱世之中争霸天下粮食的重要性,要是能打下一个大粮仓来,他可以招收更多的精兵。
不过,这样做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在北方,依然有隐患,虽然,在郡往南,多是泥沼,水网,可以派一支精兵,抵住北方精骑的侵扰,不过,若是被北方的敌人突破防线,那时就大事不妙了。
除此之外,如果在本方羽翼未丰的这个时候和东都的朝廷精兵,以及气势恢宏的瓦岗军接触,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黎阳仓虽然吸引高畅,不过,高畅也知道贪婪并不是什么好的情绪,最后,他抵制了
手下的意见,断然放弃了南进的策略,也就是在这个来了黎阳仓被徐世绩率领的瓦岗军攻下的消息。
不能南下,那么就只有北上,当初杨广征伐高句丽,在北地的郡,以及幽燕一带修建了不少粮仓,大量的粮食通过运河被运进那些粮仓蕴藏起来,不仅如此,在那些仓库里,还有大量的武器和甲冑,若是能够攻下郡,同样能获得大丰收。
攻占幽燕之地,不仅能解除高畅的后顾之忧,还可以获得一支训练精良的铁骑,在河北之地,虽然也有不少良马,不过,比起幽燕之地来,战马的素质和数量都要差了许多,能够获得幽燕的良马,在此基础上组建一支精骑,再南下攻伐中原,必定事半功倍。
就像下围棋一样,先占据四角和边,再图谋中腹,方是正道!
要想北上,雄踞幽燕的幽州总管罗艺当然是头号大敌,但是,高畅首先必须面对乃是盘踞上谷的历山飞魏刀儿和他的义弟宋金刚。
就算魏刀儿不派人来找高畅的麻烦,高畅也要去寻他的麻烦,魏刀儿的人能自动送上门来,反倒省了他不少事情。
不过,在现在,高畅并没有马上和魏刀儿翻脸的打算。
“我们就不要再纠缠长乐王的死因了!本王只想问你一句,贵主公想要本王做什么,才放弃率兵南下的计划?”
笑过之后,高畅向黄少崇直言相问。
面对高畅咄咄逼人的目光,黄少崇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半晌,方才提出了要求。
冬季是盘踞在上谷的魏刀儿部一年中最难受的季节,他手下有数万军队,再加上十来万随军家眷,要想安然渡过严冬,需要大量的物资和粮食,而在这个时候,罗艺的幽州军在薛家兄弟的带领下已经进驻郡,魏刀儿无法到郡掠夺过冬物资,就把主意打到高畅这里来了,追究长乐王的死因什么的都是虚言恫吓,想从高畅这里弄到过冬物资才是他的目的。
当然,黄少崇也不是就真的在恫吓高畅,若是高畅不答应魏刀儿的要求,将他索要的物资和粮草奉上,为了生存,魏刀儿也只能选择在冬季开战,率兵南下攻打乐寿,就算抢不到多少粮食,战死一部分人,他也会少点负担。
听完黄少崇提出的要求,以及索要粮食和布匹的数量,高畅沉默了片刻,然后,告诉黄少崇,说是长乐王既然和魏刀儿制定了盟约,他接替了窦建德的位置,自然会遵从已故长乐王的意思,既然双方是互助互望的关系,他当然也不会见死不救,所以,一定会尽自己的能力,伸出援助之手,不过,具体事宜他还要和部下们商议一番,才能做出回答,在此之前,还希望黄少崇在乐寿等候一两日,等他决定之后将再次征召黄少崇进宫。
对于高畅的答复,黄少崇是既意外又惊喜,他根本没有想到高畅居然会答应如此离谱的条件,难道他真是想遵从已故长乐王的决定?还是被魏刀儿的十万大军吓倒了?黄少崇想了半天,想不明白。
本来,他对他自己这次的出使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一开始就做出狂士的风范,希望在谈判破裂之后,高畅会认为自己是一个能人,手下留情,不杀了自己祭旗。
这次出使虽然是他毛遂自荐,但是出使这件事却不是他的主意,那是魏刀儿的新任谋主葛舟行的意思,在葛舟行看来,要想解除目前的困境,唯有出兵打仗,去掠夺别的势力的物资和粮食,不过,既然魏刀儿胸怀大志,不甘只做一个草寇头子,要是攻打同样作为义军反抗朝廷的势力,那么,出征就必须师出有名。
所以,才有了黄少崇的这次出使。
若是能通过黄少崇的三寸不烂之舌,不需要打仗,就能弄到本方需要的物资,那自然最好了!
黄少崇认为葛舟行的想法纯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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