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李靖并不是吃饱了撑着了,他所做地事情也并非无用功,当卫所突然遇见敌军攻击时,他们之所以没有一触即溃,还多亏了那些训练。
每次作战,李靖总是身先士卒,哪里出现险情。他就和自己的亲卫队出现在那段城墙上,几日下来,死在他手下的贼兵也有好几十名,当然。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全身大小伤口不下十来余处。万幸的是,这些伤口并不严重,并不影响他指挥作战和挥刀杀敌。
也就是有李靖这样的统帅,城内守军地士气在敌人的连续攻击中才没有崩溃,他们终究是熬了下来。
只是,面对敌人重新变得疯狂的攻势,他们还能不能顶得住这轮攻击呢?
“啊!”
刀光掠处,血光飞溅。
李靖猛地前冲,左肩往前一撞,正好撞在刚才被他杀伤的敌卒前胸,那人惨叫一声,身子踉踉跄跄地后退,翻过城墙的墙垛,直直地摔下城去,瞬间之后,惨叫声变成一声闷哼,随即戛然而止。
“当!”
手中的横刀猛地下挫,碰开了敌卒当胸刺来的长槊槊尖,李靖猛喝一声,冲入敌人阵中,随着一阵刀光飞舞,惨叫声不绝而来。
这面城墙上的守军已经死伤殆尽,李靖不得不将自己地亲卫队投在这段城墙上,若是让敌人占据这段城墙,以此为基点,那就大事不妙了!
无论如何,也必须将这股敌军赶下去。
眼看将军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中,李靖的亲卫们大骇,他们拼命挥舞着武器,朝李靖的方向冲杀过去。
占据这段城墙地乃是于弄仁军中的精锐,于弄仁地这一千人全都来自宇文世家,其中有一部分乃是出自雄武营,雄武营乃是右屯卫大将军宇文化及麾下一只善战的部队,参加过大隋建国以来的历次重大战役,从宇文世家的上代家主宇文述开始,宇文世家就在雄武营中经营,现在的雄武营几乎已经成为了宇文世家的私兵,这也是江都兵变时司马德不得不将宇文化及摆上前台的原因之一,在和司马德的权利争斗中,宇文化及铲除了司马德一系,却没有在骁果军中引起反弹,也和这个有关。
早在两三年前,宇文家为了经营河北,就从雄武营中抽出不少士卒,以各种各样的名义进入河北,其中有一些人变成了盗匪,他们召集流民,组建军队,依仗背后宇文世家的物资支持,迅速将势力发展起来,暗中为宇文家做一些他们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
于弄仁的这一千人就是这样的一只部队,他们由于有宇文家的支持,不需要大肆劫掠四方,故而一直名声不显,但其部队的战斗力远比一般的变民军要强,毕竟,在这只军队中,担任主官的将领几乎全出自雄武营。
当然也不是说这一千人全是如此,还是有一部分下层士卒来自流民,经过严格训练的时间还不长,如非如此,在刚才的那一轮攻击中,长芦卫所就已告破了。
攻上这段城墙的那一小队士卒就全是来自雄武营的精锐,因此,他们爬上城楼后
能轻易地将守军杀光和驱散。
在这一轮攻击中,于弄仁将他所有的兵力都投了进来,连一点预备队都没有保留,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破城。
李靖冲入敌军的重围之中,仗着娴熟的刀法,瞬间砍翻几人,一时之间,所向披靡,无可抵挡。
然而,眼前这批人并非才上战阵的初哥,他们并没有被李靖的声势吓到,而是迅速排好阵型。将李靖包围起来。使他不得寸进一步。
在那些人身后,敌军正不断地从架好的云梯爬上城楼。
李靖左冲右突,杀了几个人。自己地身上也平添了几处伤口,然而,他面前地敌人却越来越多,让他很有点无处使力的感觉。
—
密集的长枪不断地刺将过来,当李靖将它们格挡开来,横刀又夹杂着凌厉地寒风破空而来。让他避无可避。
李靖不得不向后退去,背靠着冰冷的城墙,抵挡着敌人的攻势,就算是在敌人的合围之中,他仍时不时有所斩获,只是,他无力将敌人驱赶下城楼了,只能目视越来越多的敌军爬上城楼。
还好。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地亲卫们终于冲了上来,与他并肩作战,将敌人阻挡在这段城墙上。敌人想向城墙的另一端杀去,那里却被许多沙石和鹿等障碍物堵塞住了。李靖在每一段城墙上都放置了不少障碍物,一旦某段城墙被攻破,相邻的守军就会将那些障碍物推倒,割断相互之间的联系。
若要移开这些障碍物,敌军需要花一定的时间,这段时间决定了攻守双方的生与死。
李靖安排的预备队从后面源源不断地赶了上来,他们中大部分只是拿起武器没多久的民夫,然而,这些人大多来自流民聚居点,在神官们地引导下,这些人对高畅充满了爱戴和敬畏,所以,就算是面临生与死的紧要关头,他们仍然没有失去应有的斗志。
在这些人的帮助下,李靖和他地亲卫们很快就将城墙上的敌人赶了下去。
很快,他们又朝其他地方赶去,那里也陷入了危局,现在,攻守双方不但要比拼消耗,还要比拼战斗意志,谁先顶不住,谁就会失败!
城墙下地于弄仁目睹着面前的攻防大战,心急如焚,他仅有的一只手不停地挥舞着,嘴里不断地咒骂着,为某个局部战斗的失利而惋惜,又为某个局部战斗的胜利而高兴。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顺利。
眼看城上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就像一层纸一样,只要轻轻一捅,就能捅破,然而,攻城的部队就像强弩之末,未能穿缡。
要比拼战斗意志,宇文家的这队人马是比不上高畅军的。
城内的人知道他们在为什么而作战,城外的人却未可知!
在损失了大量兵力之后,负责前线指挥的将官下达了撤军的命令,他之所以下这个命令,纯粹是迫不得已。
士卒们已经开始溃退了,城头上的血战让他们胆寒不已,有的人甚至就那样从城头上往下跳了下来。
于弄仁驱动战马,来到城楼之下,他大声咒骂着那些逃兵,用力地挥舞手中的横刀,将几个躲避不及的逃兵砍翻,即便如此,士兵们的溃败依然无法阻止。
“嗖!”
一只箭矢从城楼上破空而来,于弄仁正好在马上扭动身体,那一箭正中他的左肩,他惨叫一声,掉落马下,战马迈开四蹄,朝远方奔去,于弄仁就这样挂在马上,随之而去,惨哼声越来越远。
李靖放下长弓,厉声大喝。
“开门!”
他身侧的亲兵用力敲打战鼓,卫所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只五十人的骑兵从城门冲杀出去,激起了阵阵烟尘,在骑兵们的追杀下,那些溃兵撒开双腿,亡命向前奔逃,他们本已低落的士气在这突然的袭击下低落得更是无可复加,他们扔下武器,丢盔卸甲,这样,他们可以跑得更加快一点。
就算是在最危急的时候,李靖也没有让这些骑兵去参加守城,就是准备在这样的时刻派上用场。
没有人猜到李靖的打算,就算是刘兰成也没有想到李靖会这样做。
当前营的溃兵冲到后营来时,他并没有做好迎敌的准备,后营的那些士卒一个个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根本没有想到城内的守军会冲杀出来。
其实,不等骑兵冲杀过来,在那些溃兵的冲击下,后营的那些士卒就已经崩溃了,他们同前营的那些伙伴一样,撒开双腿跑了起来,有很多人甚至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见同伴们在奔逃,他们也随之一起。
总之,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不然大家才不会这样逃跑。
这个时候,就算是刘兰成智比武侯,勇比吕布,也不可能挽回败局了,他唯有长叹一声,在几个亲卫的簇拥下,往远方奔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五月二十日 (七)
时三刻。
蓟县城下,桑干河边,高畅军大营。
风往北吹,旌旗猎猎飞舞,坐在大帐之内,偶尔能听见蓬蓬的声音,那是生牛皮和毡布搭就的大帐被风扑打的声响。
曹旦坐在左侧武将的第二位,他低垂着头,目光一直落在脚尖前一尺的地方,表面上看,他似乎在闭着眼睛养神,实际上,那两只竖立着的耳朵一点也不曾放过帅座上坐着的高畅的讲话。
明日就是敌我双方决战的日子了,高畅召集了各营将领前来,正在向他们发布明日的作战计划。
高畅的北征大军共有四万余人,其中,有一万多人是辎重兵,这些辎重兵大部分都没有经过良好的训练,和民夫差不多,只能做一些修建工事,后勤转运之类的琐事,若非万不得已,高畅不会将他们派上战场,若是这些不懂阵法,不会列阵的辎重兵加入到战场,只会把正规军的作战节奏扰乱,得不偿失。
这一万多人大部分被高畅留在了桑干河对岸的笼火城内,让他们看守后方基地,这些人野战派不上用场,守城应该还凑合。
所以,高畅军最后参加决战的兵力只有三万人。
与之相比,幽州军方面的兵力要多一些,这一次决战,罗艺几乎掏空了蓟县城内所有的精壮,他的兵力一共有五万人。
当然,这其中只有两万正规军,五千虎贲铁骑,一万多的重步兵。其余那三万人是强征入伍的民壮。
幽州地处边塞。百姓大多半农半牧,由于长时期处在胡人地威胁下,边地地青状个个都有一身好武艺。他们的单兵素质,和正规军相比差不到哪里去,唯一的差别就是他们没有经过训练,大规模地团体配合作战方面几乎一无所知,罗艺将自己的亲卫分了一百多人到这些民壮之中,担任他们的头目。指挥他们作战,这些人被罗艺安排在了后方,战事不顺的时候可以让他们来承担主力部队的压力,如果不能力挽狂澜,至少也可以为主力部队的撤退争取时间,战事若是顺利,这些人就会派上大用场了,顺风地战役。就算没有经过多少训练的士兵也是会打的。
不过,幽州穷困,罗艺拿不出那么多的铠甲和武器来装备那些民壮,这些人的武器和铠甲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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