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直到现在。都还未瞧见援军的身影。
是道路崩塌被阻?还是雨后南行,延误了时辰?
关冲心急如焚。他做不到像主将李孝利那般镇静,故而,一连两天都待在西面的城楼上,望着井的方向,希望能瞧见援军地来临。
援军若是不来,单靠关城内的这一千守军,也还是能支持一段时间,毕竟,这井关实在是太险要了,然而,关内的粮食却支撑不了多久,最多半月就要消耗干净,若是粮尽,就是再险要的关卡也守不住啊!
当初,恒山郡仍然打着李唐的旗号,因此,关内的粮食供应全依赖于恒山郡,毕竟,从太原方向运送粮食,要穿越千里太行山,路难行不说,需要的人力畜力都极其巨大,路上的消耗也不会少,自然是不划算地。
然而,就在数月前,恒山郡就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拖延或是干脆就不运粮入关,起初,李孝利和关冲对此并不在意,然而,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致使关内存粮紧缺,他们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于是,派出使者严词呵斥恒山郡的一干官僚,就在他们向晋阳方向传达这个消息时,恒山郡易帜了,城楼上打上了夏国高畅地旗号,而夏军也很快出现在了井关前,让守军不得不紧闭关门,坚守不出。
没有饭吃,士兵就要挨饿,挨饿的士兵不仅没有战斗力,就连战斗地意志都不会有,这一点,就算不是名将也对此心知肚明。
希望老天保佑,援军只是因为被雨耽误了行程,而不是山洪爆发,冲毁了井。
关冲收回了有些疲惫的视线,转身离开了女墙,往后方的城楼行去,就在他的脚尖刚刚踏入城楼之际,在他身后,负责瞭望的士卒在尖声高叫。
“援军?援军!援军来了!”
关冲猛地转过身,一个箭步,窜到墙垛旁,手拄着墙垛向远方瞭望,前方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下,一行人出现在了雨雾之中,当前一人,打着一面大旗,正是唐军所特有的红旗,随在那人身后,是一行车辆,士兵们推着小车缓慢而艰难地沿着泥泞的狭道往关城前行来。
从那里到关门大概有五里之遥,这五里路,那行人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方才走到,可想而知,他们一路行来的艰苦。
那行人来到关门前,关门仍然紧闭,吊桥也未曾放下。
虽然,不认为夏军会从其他方向翻越太行山,伪装成运粮的唐军出现在关城的后方,出于谨慎的目的,关冲就算内心极其欣喜,仍然没有下令立刻打开关门,必要的验证手续还是需要的。
关外的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肃立在车
从关城前一直延伸到两里远,他们大多沉默着,没有守军立刻打开关门,让他们进城避雨。
不愧是我大唐的精兵,关冲目睹这一景象,欣慰有加。
援军的将领来到了关前,这是一个陌生的面孔,至少关冲不认得这人,不过,那家伙说着一口流利的晋阳话,他将文书用去掉箭头的箭矢射上了城楼,关冲打开一看,文书印信皆无疏漏。
就在他想下令打开城门让援军进城之际,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向城下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让那位将领将他所指出来的士卒叫到关前来,这几个士卒分别来自各个方向,所属的上官也有所不同,是关冲一时兴起,随机抽取的。
他分别向那几个人询问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杂七杂八。什么都有。那些问题,他们中有的人能回答,有地则答不上来。不过,这并不重要,关冲之所以抽这几个人出来问话,并不是真地想问他们问题,他只是想听他们的口音。
有些人说的是晋阳腔,有地则说的是马邑方向的土话。也有人一口河东腔,不过,没有一个人说话的腔调是来自太行以东的,这使得关冲彻底打消了疑虑,他甚至觉得自己过于谨慎了,眼见友军带着粮食来援,自己居然让他们在关城外淋雨,这未免太过了一点。所以,在放下吊桥,打开关门迎接援军进城时,他站在了城门的通道旁迎候。向对方地主将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对方的主将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他并不以为甚。而是用热情的态度和语言表达了自己的理解,大家都是在为大唐效力,军人嘛,都一样,职责重如山,谨慎一点好,还是谨慎一点好啊!
既然对方这样通情达理,关冲就按照既定的规程行事了,在守军的指引下,援军推着装满粮食地小车进入了一个军营之中,进入军营后,关冲就让他们只待在军营之内,不能四处乱跑,更不能前往紧要之处。
不过,一件突发事件扰乱了他的部署。
—
刺耳的号角声在东面的关墙上突然响起,然后,一阵紧过一阵地战鼓声急促地响起,敌袭!关冲的心猛地一紧。
“嗖!嗖!”
无数地小黑点划过雨幕,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天而降,落在东面的城墙上,井关的关城并不大,在西面的关冲能清晰地瞧见东面的关墙在从天而降的巨石冲击下瑟瑟发抖,那早就被夏军的石弹击得破烂不堪的城楼更是再摇摇欲坠。
一个传令兵跌跌撞撞地穿过有些惶恐不安的人群,来到了关冲身前,他气急败坏地大声嚷道。
“大人,夏贼开始动用步兵攻城了,他让你快点带兵上去增援!”
关冲心中惶急,不由望向身侧的那个友军将领,那人大声说道。
“关将军,形势危急,你快带人上去,这里交给我和我的儿郎就好,若是需要帮助,不用客气,让人来通报一声,我就率领儿郎们冲上去协助将军守城杀贼!”
“那多谢将军了!”
关冲不再和那人客气,忙招呼本部人马,迅速集结,朝东面赶去,他知道若不是情势真的危急,李孝利将军是不会下达这个命令的。
在井关的东面城墙,战事正进行得激烈异常。
夏军一反常态,以往,他们只是动用投石车发送石弹攻击井关,由于,关内的投石车不多,且极其笨重,只能放在城墙上,当初,在夏军的第一轮攻击下,城墙上的投石车就已尽毁,无法展开还击,不过,对方只是动用投石车发起远程进攻,声势虽然骇人,掌握了应对方法后,对守军造成的实际危害其实并不大,除非极其倒霉,不然不会被飞落下来的巨石砸死,至于建筑物的损毁,那就无法避免了。
然而,现在不同,就在发动投石车攻击的同时,数百精壮的夏军勇士冒着细雨,冒着被己方石弹误伤的危险,他们驾着简易的由毛竹制造的云梯向高大的关墙冲了过来。
城楼上的守军被石弹压制得不敢抬起头来,只能蜷缩在女墙的根部,忍受飞溅的碎石袭扰,这是抵挡投石攻击的不二法门,然而,现在他们不能继续如此了,在两个亲卫的卫护下,李孝利从墙垛的空处探出头去,正好看见那数百穿着黑色甲衣的士卒默默地朝关墙冲了过来,有的人运气不好,被失去了方向的己方投石击中,顿时血肉横飞,死于非命,旁边的同伴视若无睹,仍然默默地向前冲,很快就来到了关墙下,冒着不时落下的石弹,将云梯架上了城墙,然后,迅速地爬了上来。
“敌人上来了,儿郎们,随我杀敌!”
李孝利一咬牙,不顾亲卫的阻拦,猛地直起身来,挥舞着横刀高吼。
既然贼子敢于冒着生命的危
攻城,我大唐堂堂男儿,难道就这样蜷缩在墙根当一的懦夫,虽然,知道直起身来进行战斗。在铺天盖地的石弹打击下。很容易死于非命,只是,要想保住关卡。也只能如此了,对方既然不惜命,我们大唐男儿又有何惧?
于是,在投石车投射地石弹地疯狂攻击下,敌我双方在城楼上展开了殊死的搏斗,对攻城的人和守城地人来说。头上方的石弹是同样的威胁,它不会因为攻城的是自己人就会特意避开,在这无差别的攻击下,死亡奏响了激昂的旋律。
为了抵消守军地占据险要的优势,经过一番思量后,夏军的前军指挥尉持恭决定采用这个无差别的攻击,城内的守军人数不多,光是比拼消耗。它无法拼过攻城的夏军。
负责投石的士卒眼看攻城的同袍在自己发射地石弹下丧生,他们不由泪流满面,不过,泪水很快被雨水冲走了。他们唯有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继续着自己的工作。当然,也有些士卒心软,他们不由得放慢了动作。
尉持恭站在一侧督战,他猛地推开那个心软因而动作慢下来的士卒,亲自动起手来,脸色显得极其狰狞地向周遭的士卒高喝。
“弟兄们,要让攻城地兄弟牺牲得有价值,大家瞄准一点,今日拿下井关!”
远处的井关地城头,已经变成了一片尸山血海,鲜血飞溅在城头上,被雨水冲刷,缓缓流下城来,猛地望去,就像是由红色的砖石修筑的一般。
面对夏军不分敌我疯狂的攻击,唐军的损失极其惨重,虽然,由于他们居高临下,占有地利,使得攻城的夏军无法攻上城头,就算爬了上来,也很快被他们赶了下去,关城之下,遍布身着黑甲的夏军的尸首,最后,迫使夏军不得不退了回去。
然而,他们也损失惨重,大部分夏军投石车发射的石弹还是落在了守军的头上,城楼遍布乱世,到处都是断肢残身,血流成河。
第一队夏军退下之后,紧跟着,第二队夏军又冲了上来,幸好,关冲把西面的守军带了上来,这才堪堪敌住。
就在攻城和守城的双方在为城头上的地盘进行殊死搏斗之际,一群唐军装束,左手手臂上却缠着白布的士卒正在井关内由西向东穿行,他们正是刚刚进入关卡的来自苇泽关方向的援军。
一路上,返身没有臂缠白布的唐军皆被他们无声无息的斩杀,由于守军大部分都在城头上战斗,关内兵力空虚,所以一路行来,这伙人根本就没有受到大的阻碍,也没有引起警讯。
他们乃是先期进入太行山的苏定方一行。
一千来人,离开那个采药人的小径,进入井旁的一个山谷时,活着的就只有八百人了,有三四百个士卒的性命永远地留在了那片大山之中。
按照既定计划,他们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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