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看老太君:“后来,我便交给了奶娘,让她缝补,便也淡忘了此事,没想到却被虞妈妈误会,成了罪证!”
她刚刚说完,张义也赶紧叩头称是。
薛氏看看如筝脸上淡淡的笑容,知道自己此次是被她将计就计摆了一道,心中暗恨,脸上却作出一个放心的神情:“原来如此,我说筝儿一向驭下甚严,院子里怎么会出了此等事情,原来却是误会一场。”她转头对着老太君笑到:“母亲,媳妇看此事也不必查证了,既然是筝儿授意的,倒是冤枉这两个下人了,此事便这样揭过吧。”
如筝知道,她这便是想要息事宁人了,当下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老太君。
老太君微笑着瞥了薛氏一眼,目光却看得她如坐针毡:“采茵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筝儿毕竟是你二房的女儿,她的闺誉,也关系着你和承恩的名声,你上心是应该的,但若是听了什么邪心人的挑唆捕风捉影,却是你糊涂了!”说完,她又转向如婳:
“婳儿此次也是太轻狂,你母亲在这里问事,你一个未嫁女就该回避,即便是过来学着理家,也当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看着才是,如何能够这样颐指气使,甚至还言之凿凿地质问你长姊?别忘了,你现在是侯府小姐,不是嫁了人的当家主母!如此幼稚轻狂,如何当得起国公府嫡子妻?我看,近日你就不要出门了,在家好好绣绣嫁妆,也好好反思一下!”
听自家祖母这样说,如婳脸色一白,知道这便是禁了自己的足了,当下却也不敢反驳,只得福身应了。
老太君又转向地上跪着的张义:“张义,你也是阿衡陪房过来的老人儿了,办事怎能这样不当心,虽然夫人信你,我却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一会儿会派人去中都你外甥女儿家求证,若是真如你所说,便罢了,若是还有内情,我也不会袒护于你。”
张义听她这么说,连连磕头保证。
☆、107就计(四)
老太君便挥手让他们退下;招了韩嬷嬷过来。
韩嬷嬷看老太君一脸疲惫的样子;赶紧上前为她揉了揉肩:“老太君;您也别太气了;这次……”
老太君抬头看了她一眼;叹道:“雪柔你也不用劝我,我知道;静园那一位是看着我老糊涂了,想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栽害我的筝儿呢……”她冷笑一声:“虽然这次看来是筝儿机警,将计就计化解了;但也难说下次还会不会再来这么一次!”
韩嬷嬷点了点头:“老太君所虑极是,那您看……”
老太君垂眸想了想;抬头看看韩嬷嬷:“荷香小筑那一位,你看如何?”
听她这么问;韩嬷嬷心里着实打了个点:难不成老太君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也不敢妄自揣度,忙躬身答道:“回老太君的话,奴婢觉得徐姨娘为人还是甚妥帖的,夫人进门时那场风波……眼见她是受了大委屈的,这么多年却也没有听到什么怨言传出,加上五小姐和三少爷的品性,奴婢觉得徐姨娘却是有些大家风范!”
老太君笑着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进香那日,如杉被筝儿她们挤到了我车上,他陪我说了阵子话儿,没想到小小年纪,倒是个明理诚孝,锦心绣口的……”她眼睛看着窗外,像是在想什么高兴的事情:“最难得的,身上还没有庶子那股子小家子气,有点像小时候的继恩……我看将来到可以成为柏儿的一大臂助!”她抬头看看韩妈妈:
“你抽时间去探探徐氏吧,带点好料子什么的,就说是我赏她照料少爷小姐用心。”她微微一笑:“我筝儿愿意亲近的人,确是不错的。”
韩妈妈这才确定,老太君竟然真的起了让徐氏姨娘分权的心思,当下沉吟道:“老太君,恕奴婢多嘴,徐姨娘虽然好,但毕竟只是个良妾,若是因着夫人的事情,三夫人……”
老太君笑着瞟了她一眼:“老三家的?她是个糊涂的,不过空长了张利嘴罢了!再说,她们早晚要分出去的……”她点点头:“不过,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老三家的放着也是放着,却是可以派上些别的用处!”
韩妈妈笑着点点头,自下去准备了,临走之前,老太君又叮嘱到:“去,到别院找路老大,让他去中都查证一下,虽然筝儿肯定是布置好了,但与其让老二家的去查,还不如咱们先堵了她的嘴!”
转天,去中都查证的人回来,老太君便招了如筝和薛氏来听,来人回报说,事情正如张义所言,那小包裹的确是他外甥女儿两口子的孝敬,那肚兜也是他外甥女儿之物,听到自己的衣物落在给舅舅的衣服包裹里,还差点害得舅舅被主人家冤枉,那小妇人还一顿哭,来人回禀时学的惟妙惟肖,到招了老太君和如筝一顿笑。
老太君下令严惩了诬陷张义的下人,又把他叫过来言语安抚了一通,待下人们退去了,如筝笑着看了薛氏一眼,起身福了福:
“祖母,母亲,此事虽然是误会一场,但筝儿昨日回去也想了想,张义之所以会被同住的人诬陷,想来也是他早年丧妻,如今却一直没有续弦的缘故,张叔是我母家的老人儿,又是管着二门上车马的小管事,难免时不时要到内院回事情,总是这样没个家,也不是个事儿,孙女想,干脆此次就借这个因子,把我院里的崔妈妈和他凑成一家,这样再有什么事情,也有人能传话接应,免得引人误会,不过这也只是筝儿的一点小心思,还要请祖母和母亲示下!”
老太君听了,呵呵笑道:“筝儿所言不错,体恤下人是老侯爷传下来的的家风,这几年张义也是老实本分的,和崔氏又都是你母家老人儿,想来倒是很合宜,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筝儿你自去安排,他二人也不年轻了,成亲了崔氏还是在你房里伺候便是,无妨。”说着,她又回头看看薛氏:“采茵你看呢?”
薛氏刚跌了个小跟头,老太君尚未追究,此时哪里还敢挑刺,赶紧笑着应了。
如筝欢喜地谢了恩,辞别了老太君回了沁园。
一回到沁园,如筝就把崔妈妈和丫鬟们叫到一起,说了老太君允婚的事情,浣纱几个并一干二等小丫头便齐齐拥上来给崔妈妈贺喜,羞得她摆着手躲进了自己住的厢房,如筝笑了一阵,又拉了丫头们筹划着崔妈妈的婚事,商议了个大概,如筝便让她们都散了,单留下浣纱:
“浣纱,这次我自作主张给奶娘配了亲事,虽然之前和她商议过,却是没有跟你通气,你不怨我吧?”
浣纱笑着摇摇头:“小姐,您体恤我娘亲,奴婢对您只有感激,怎么会有怨言!”她看了看外院的方向,又说到:“再说,奴婢自幼丧父,都不记得爹爹长得是什么样子了,这些年,除了小姐和娘亲疼我,也就是张叔对我和哥哥真心好,其实奴婢心里早已把他当成父亲一样尊敬了……再说,只要我娘能高兴,奴婢就很高兴了,娘亲能和张叔在一起,奴婢也很欢喜的!”
如筝欣慰地笑了笑:“那就好,下午给你半日假,虽然已经有人传令到了外院,你也亲自去和你哥哥说说吧,再者到集市上给你娘亲也置办些喜事用的东西。”
浣纱赶紧推拒到:“小姐,奴婢不用假的,再说,下人成亲府里都有定例,也不好在奴婢娘亲这里破例……”
如筝笑着摇摇头:“叫你去你就去,奶娘是看着我长大的,和那些一般下人怎么能一样,我还要给她添妆呢,再说,我也想让你出府去得胜楼看看开张以后生意如何,若是李钱根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也好来回我。”
浣纱这才点点头,如筝又赏了她些银两,让她去给崔妈妈置办东西,便让她退下了。
晚间,如筝带着丫鬟们帮崔妈妈筹备成亲的东西,不一会儿,浣纱也回来了,如筝看着她带回来的东西,又安排了一阵,直到上更时分,几人才在崔妈妈的催促下各自散了。
浣纱伺候如筝梳洗了,又笑着凑到她身边,脸红红的咬唇说道:“小姐,今日奴婢去得胜楼看了,端的是客似云来,生意好的不得了,李掌柜都招了两拨小二了……”
如筝欣喜地点点头:“是啊,他是个经济上的好手呢,我这些生意可就全仰仗他了。”她抬头看浣纱似乎还有未尽之言,笑到:“然后呢?”
浣纱脸一红:“我看他那里乱哄哄的,就跟他提了一句招人要小心,最好是有保长的推荐什么的,本也是无心一提,谁知他却当了真,还非得给我银子当酬谢……”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石青色的小荷包:“奴婢推拒不成,又不敢自专,还请小姐定夺。”
如筝是过来人察言观色之下,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心里一阵欢喜,笑到:“不错,眼见奶娘的好事刚成,你的姻缘又到了!嗯,李钱根倒是个不错的,配得起我们浣纱!”
她一言出口,羞得浣纱连耳朵都红了:“小姐!奴婢和您说正经的,您怎么拿奴婢打趣?!”
如筝笑着摇摇头:“我哪里是在打趣你,我是说真的,我看他几次三番的谢你,虽然的确有感激的意思,却也有别样的情意在里面,你放心,等机会合适我会帮你试探他几句,若是他愿意,将来你到了岁数,我便做主让你出府,也算是一段上佳的姻缘了。”
浣纱听自家小姐这么说,反倒静了下来,摇摇头说道:“小姐,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奴婢好,但是奴婢全家深受夫人大恩,奴婢自己也得小姐错爱多年,是早就立誓不离开小姐的,奴婢只想以后给小姐做个管家妈妈……”
如筝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欣慰的笑了:“我知道,你心里向着我,但在我而言,咱们名为主仆,实为姐妹,我也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再说嫁给李掌柜不正好在外面帮我管着产业么?你那一身账目经济的本领,只是给我当个管事妈妈太屈才了,还是去给我当内掌柜吧!”
她一番话,说的浣纱又羞涩,又感动,两行泪便垂到了唇边:“小姐……奴婢还要陪小姐出嫁……”
如筝笑着给她擦擦眼泪:“行了,要嫁你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不耽误你给我当陪嫁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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