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仔细应下了,下去安排,如筝轻轻叹了口气:虽然心里知道林侯定然会轻信薛氏,向自己发难,心底深处却不是不痛的,毕竟万般绝情,还有一丝血脉在,明明是自己的父亲。
罢,还是不想了,想多了徒然心乱……
她轻笑着起身,走到崔氏灵前上了一柱香,默默祝祷了一番。
薛氏忙完了如棋婚事器皿入库之事,终于得闲回到了静园,刚刚坐定便看到虞妈妈从外面走了进来,挥手屏退了几个丫鬟,来到她身前压低声音说道:
“夫人,您让安排的人已经去过了,没有大闹,对方给了银子打发了,不过近几日坊间有传闻说是……得胜楼是崔家的产业。”
“哦?那你有没有着人去仔细打听一下?”薛氏眉毛一扬:若真的是武国侯府的产业,那倒是要赶紧收手了。
虞妈妈笑到:“夫人英明,奴婢也找人买通了一个得胜楼的跑堂,据他所说,一直管着得胜楼的,的确是二小姐嫁妆铺子的那个掌柜,而且他也曾经听过那个掌柜叫二小姐‘东家’。”
听了她的话,薛氏冷笑了一声:“有意思,这丫头如今也精明了,懂得拿她舅家压事了……”她瞥了虞妈妈一眼:“这就动手吧,闹大点,速速解决了此事,我的生辰就要到了,不想再看那丫头在我眼前晃。”
翌日晚间,薛氏果然派人来叫如筝,如筝看着沁园门口把守着的丫鬟婆子,心里微微一动,知道薛氏究竟还是出手了……
她看了看夏鱼,得到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后,跟着薛氏派来的人到了静园,刚一进堂屋,便看到林侯阴沉着脸看着自己,旁边薛氏一副为难的样子。
如筝心里冷笑一声,盘算着现在夏鱼的人应该已经到了慈园,心里略定了定,上前给林侯请安:“女儿给父亲请安,父亲万福。”又给薛氏请了安。
林侯面色一沉,喝道:“孽障,跪下!”
如筝愣了愣,才慢慢跪下,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薛氏则上前说到:“侯爷,有事好好说吧,地上凉……”
林侯哼了一声:“你不必护着这个孽障!”又转向如筝:“我问你,可知道今日为何要找你来问话?”
如筝面色沉静地抬头:“回父亲,女儿不知,请父亲明示。”
“明示?”林侯冷哼一声:“你自己做下的好事,如今人家都告到五城兵马司了,你却还在这里装傻?!”
听了他的话,如筝心里微微一沉,没想到薛氏居然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竟连侯府的面子都不顾及了,当下便做出震惊的样子,抬头说到:“爹爹,女儿实不知爹爹所言何事,女儿这几日一直在府中安心学礼仪,唯一一次出府也是祖母允了的,五城兵马司……女儿怎么会和五城兵马司扯上什么干系,还请父亲明察!”说着便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听了她这话,林侯反而更愤怒了:“混帐,我问你,得胜楼是不是你背着府里偷偷盘下的产业?如今有人在得胜楼吃饭出了事情,都告到五城兵马司了,指名道姓说是你的产业,今日五城兵马司的刘大人来找我,我才知道,阖府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如筝在他开口之时心里就飞速盘算着,此时赶紧俯□,林侯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她声音颤抖,像是十分惶惑:
“父亲大人明鉴,女儿自己经营着的嫁妆铺子从来都只有西市上的山货铺子一家,得胜楼根本就不是女儿的,怎的五城兵马司会找到咱们府上,父亲大人,这里面定然有什么误会,女儿是冤枉的!”
她这样说着,两行泪便垂了下来,此时话已说完,她抬头看着林承恩,一双盈盈大眼含着泪水,露出祈求的眼神。
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是装的,但如筝的心中还是涌上一丝波澜,她看着林承恩,看着这个自己叫了十几年“父亲”的人,她不知道血浓于水的缘分,能不能在此时为自己从他那里赢来哪怕一丝的信任。
不知是不是她这一点真情流露,让林承恩迷惑了,他略迟疑了一下:“哦?”
旁边薛氏见林承恩似乎是信了如筝的话,便上前笑到:“侯爷,妾身就说,筝儿一向乖巧,怎么会做出欺瞒亲长之事,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妾身看,还是先让筝儿回去,咱们再好好查访一下……”
听了她的话,林承恩似是豁然一醒:“哼,一向乖巧?”他目光又冷了下来:“刘大人都找上门了,还能有什么误会!”他目光如刀,扫过如筝的脸:
“你休再花言狡辩,赶紧照实说,不然别怪我不顾父女情面!”
如筝的心,就这样一直冷到了底,她怕林侯从自己眼中看出什么,便低头装作拭泪,口中只是喊冤,心里盘算着老太君快到了,才稍微安定了些。
林承恩见她还在拖延,怒火便又升了上来,刚要发作,便听外面一阵喧嚷,虞妈妈的声音传来:“二少爷,侯爷正在问二小姐的话呢,您不能……”
紧接着,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夹着一丝怒火:“别拦我,让我去和父亲说!”
听到如柏的声音,如筝心里一沉,她千般筹划,就是没想到如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
正思忖间,如柏已经推开门闯了进来。
林侯看到他就这样闯进门,怒喝到:“逆子,放肆!”
如柏见自家父亲发怒,却没有多少惧色,只是上前跪下:“父亲息怒,儿子是听下人们说父亲对姐姐有些误会,这才赶着过来帮姐姐向父亲解释,一时仓促,礼数不周,请父亲见谅!”说着,便俯身磕了个头。
他一番解释,却没有博得林侯的谅解:“解释?我看你是帮着她来忤逆!”他拍着桌子:“一个两个都反了么?”
如筝见他迁怒于如柏,心里一惊,当下膝行几步到如柏身前,又转向林侯到:“父亲息怒,柏儿他也是一时情急,他无意违逆父亲的!”说着又转头向如柏到:“柏儿,你赶紧回去,我自己会和父亲说清楚的!”
如柏却摇了摇头,跪的直直的:“父亲,既然您不原谅儿子,那儿子就在这里跪听您的训示。”
一瞬间的沉默,如筝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赶紧叩头说道:“父亲,此事皆是由女儿而起,请父亲不要迁怒于柏儿,求父亲再查探一番,女儿真的没有欺瞒父亲!”
林承恩低头看着地上一对儿女,如筝眼中的焦急和如柏脸上的倔强,又让他想到了早逝的原配,当下心里掠过一丝寒意,进而化为滔天的怒火:“混账!”他抄起桌上一物,看也不看就掷向如筝。
如筝眼看着那个青瓷的茶杯飞过来,却来不及闪避,惊讶间,却见旁边人影一闪,耳畔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柏儿!”如筝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兄弟,心里一阵刺痛,赶紧上前看他,如柏满脸都是茶水,额头上被茶碗砸破了一个半寸来长的口子,献血顺着眉骨流下,映得他倔强的眼神仿佛带上了一丝杀气。
林侯也没想到自己能掷的这么准,此时也微微愣了一下,如柏唇角一挑,反敛眸笑到:
“儿子谢父亲赐茶,儿子还是那一句,姐姐不会忤逆父亲,儿子亦然,若是父亲执意要冤枉我们,我们却也无法,左不过我们都是没娘疼的孩儿罢了。”
他一番话,说的如筝一阵心酸,却再清楚不过,这样的说辞只会激起林侯更大的怒火,便膝行一步提防着。
林侯从震惊中回过神儿来,才明白自己的嫡长子刚刚说了什么话,再看看一旁脸色尴尬的薛氏,不由得怒的“嚯”一下站起身,抬脚踹向如柏。
如柏自低头较劲,如筝却看得清楚,赶紧上前一步抱住他腿:“父亲息……”一个“怒”字尚未出口,林侯这一脚就扎扎实实踹到了她胸口上,当下踢得她倒抽一口冷气,险些昏过去。
“姐姐!”
“筝儿!”如柏焦急的声音还夹杂着另外一个男声,林侯抬头看时,却是自家大舅哥正对自己怒目而视,后面还跟着气的脸色发青的老太君。
林承恩见自己虐打儿女被崔侯和老太君看个正着,暗道一声“不好”,无奈硬着头皮迎上去:“母亲,舅兄……这……”
崔侯冷笑一声,瞥了他一眼:“林侯好威风!”便推开他径自走到如柏和如筝身边,俯身看着他们,一向坚毅的眼睛里也浮起了泪光:
“筝儿,柏儿,是舅舅不好,舅舅来晚了……”
如筝被林侯大力踢了心口,此时已经是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苍白着面色对着崔侯笑笑,让他放心。
门边老太君执起蟒头拐,狠狠抡在林侯小腿,他也不敢躲,硬生生接了这一下:“母亲息怒!”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稍后
多谢各位
敬上
☆、162背叛(四)
老太君兀自气的嘴唇发抖;旁边韩嬷嬷和画屏赶紧上来扶住;好一阵子;她才开口喝道:
“逆子!那里跪着的是你的嫡长子和嫡长女;不是你的什么累世仇敌!!你就往死里虐打他们;岂不知还有一条罪名叫不慈么?!”说着,她将莽头拐重重顿在地上,又看向林承恩身后的薛氏:
“我说承恩今天怎么这么下得去狠手,原来是你在怂恿着;怎的;打死了柏儿便趁了你的心意了吧!”
老太君惊怒之下,也不再给薛氏留面子,直惊得她扑通跪倒在地:“母亲;您可是冤枉儿媳了;我一直是劝着侯爷的,可侯爷的脾气您也知道,再说,五城兵马司的人闹将过来,侯爷也是为着咱们侯府的清誉……”一句话,便又将错推给了如筝。
林承恩听她这么说,才回过神对老太君到:“是啊,母亲,是这逆女背着我治了得胜楼这个产业,如今又和人闹将起来,刘大人今日找到儿子,我这才把她叫来问询,谁知她兀自在那里嘴硬,儿子一时气不过才……”他话还没说完,崔侯便起身拂袖到:
“单凭刘指挥一句话你就这样虐打儿女?没想到朝堂上明察秋毫的林侯在家里却是如此武断,那得胜楼是本候的产业,不过是暂借了筝儿的掌柜帮我管着,今日我听说了纷争之事,怕你们误会急忙赶过来,没想到却看到你在这里为难筝儿柏儿!”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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