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筝好容易抓住他这根救命稻草,当下赶忙寒暄了几句,便和他作伴赏起醉芙蓉来,仿佛忘了回头和苏百川及如婳道别似的,也就没有看到如婳暗自松口气的神色和苏百川眼里微含的寂寞和惊异。
如筝估量着已经离如婳他们远了,才暗自松了口气,浑然忘了刚刚和苏有容正说到哪里,不由得回头看看他:经过了上次的惊讶,如筝已经对他的转变适应了很多,故而今日再看到他黛青色暗绣竹纹的束腰直身配月白色鹤氅的的衣着,便没有多惊奇,反倒觉得这样的装束把他相貌里的阴柔之气压下去了七八分,反而显得干练又不失清雅,甚为得宜。
苏有容见她表情转轻松,如何不知她心里所想,实际上他刚刚贸然钻出来,也正是为了给她解围的,当下便笑道:“如何,终于摆脱我二哥,松了一口气?”
他声音醇厚,语气柔和,不知怎么的便让如筝紧绷的心防放下,居然鬼使神差地点点头,马上又意识到不对,红了脸道:“苏三世兄,我不是……失礼了……多谢。”
苏有容却不责反笑:“哈,这有什么,他那样子我都看不下去了。”看如筝头更低了,他又笑着低头冲她眨眨眼:“世妹若是要谢我,便不要叫我苏三了可好?你不知,苏三是个女子的名字……”
如筝大惊,赶忙福身赔礼:“如此,对不住世兄了……”思来想去又不知叫什么才好。
苏有容看她窘的可爱,当下笑到:“是呀,我二哥是苏世兄,我又该叫什么好呢……”
如筝见他沉吟,以为自己又触动了他的伤心事,咬唇不语。
苏有容看她尴尬,也不再逗她,轻声说了句:“若蒙世妹不弃,愚兄表字子渊。”
他一言出口,如筝心里一颤:子渊……前世自己私下里和苏百川提起他时,也曾这样称他,想想前世之事,她一时心酸,面上却莫名红了,几不可闻地咕哝了一声:“子渊世兄万福。”逗得苏有容又轻笑出声。
看着他温润的笑容,如筝那一点点的心酸终于散去,此生的他和前世相比,实在是变了太多了,这样的巨变,让她的心酸都显得模糊不真实起来,仿佛心里的那根刺,也在慢慢变得柔软。
她心情转好,才想起对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龄男子以字相称,实在是一件略带暧昧的事情,不由得又红了脸颊。
苏有容看着如筝,心里也感叹:这小姑娘对着自家那天然发光体色艺双绝,不对,是才貌兼备的二哥都能冷面以待,反而常常对着自己脸红,这反常行为让他……略骄傲啊!
他心里眉飞色舞,脸上却一片平静,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刚刚听到世妹的琴音,实在是悦耳动听,想必世妹一定也是雅号音律之人。”
如筝这才想起,他前世于音律方面极为擅长,不但精通多种乐器,而且擅于谱曲,曾被誉为京师音律第一公子,当下便笑到:“不敢得世兄夸赞,小妹那两手筝放到世兄眼前,简直是班门弄斧了。”
苏有容则笑着摆摆手:“世妹过谦了,你的琴艺以你的年龄来说,已是难得,只是……”他略踌躇了一下,压低声音:“你我两家交好,咱们也不算是外人,世妹若愿意听,愚兄倒是有几条谏议。”
听了他的话,如筝先是愣了一下:听多了大家的赞誉,乍听他提起谏议,还有点不适应,但转念一想,又感动于他的诚挚,当下便福身到:“请世兄不吝赐教。”
苏有容笑着摆摆手:“赐教不敢,只是愚兄也略好此道,提几句与世妹共勉罢了……”接着便给如筝细细说了筝曲中几处不足,中肯详尽,如筝听得高兴,渐渐便忘了刚刚的不快,二人且游且谈,大有知音之感。
另一边,如婳还在叽叽喳喳地和苏百川说着什么,苏百川却从她肩上望过去,目光一直追着远处的如筝,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已经失控了,从最开始只是对她的冷漠感到不解和好奇,到现在被她冷淡的表情和惊艳的琴艺吸引,这种心不由己的感觉让他有些微的害怕,更多的却是兴奋。
如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拢在袖里的手突然攥紧,尖利的指甲几乎刺破自己的掌心,她不明白如筝有什么好,能让骄傲的苏百川这样恋恋不舍地追望,她咬咬牙,一股邪火从心里逸出,化作唇边一抹冷笑,只一瞬,又化在满脸的甜笑中:
“苏世兄,小妹先告退了。”福了福,轻声留下这么一句,她转身向着薛良姊的宫室飘然而去。
苏百川低头看时,只看到她绯色的一个背影,便没有注意到,她目光中隐着的狠厉之色。
苏百川叹了口气,向着如筝的方向走去。
如筝正和苏有容聊得开心,远远看到苏百川过来了,忙匆匆福□:“世兄,小妹想到还有……”
苏有容看着她焦急的表情,叹了口气拦住她话:“行了,赶紧走吧。”
如筝略一愣,又笑着点头跑远了。
苏有容则转身迎上自家嫡兄:“如何,兄长和林世妹相谈甚欢?”
苏百川看了看如筝逃之唯恐不及的背影,心里一阵发堵:“尚可,子渊和林世妹相谈甚欢?”
苏有容笑了笑,脸上故意带了点羞涩的红晕:“嗯,的确甚欢。”
苏百川愣了一下,眉头紧皱:“子渊,注意容止,近日愈发狂浪了。”
苏有容眉毛一挑,又换上恭顺表情:“是,小弟一直学着兄长的为人处世呢,兄长放心。”
苏百川一时语塞:“你!”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拂袖而去,留下苏有容立在原地,拉下旁边芙蓉花枝轻轻嗅了嗅:“呵呵,芙蓉如面柳如眉,甚好,甚好……”
如筝快步走了一会儿才敢停下看看身后,又觉得自己可笑,以苏百川的骄傲怎么会对她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女子穷追不舍,自己真是被前世的经历吓怕了……
如筝环视四周,自己刚刚走得急,似乎已经走到了花园深处了,又逛了一会儿,估计苏百川已经走了,便想转回去找琳琅她们说话,却看到不远处角落里如婳倚着一张汉白玉的石桌向自己挥手,如筝想要装作看不见,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旁边还坐着薛良姊,也对她颔首微笑着。
如筝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面带笑容快步走上前深施一礼:“民女参见薛良姊,良姊万福。”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女主遇到危机,敬请关注!
诸位大人,明天见,祝大家夏天快乐~~
健健康康的前提下,都更加苗条动人一些~
加油,夏天不减肥,明年夏天徒伤悲啊,
某奚徒伤悲了很多年,已经麻木了……
24春宴(四)
如筝只得在心里叹了口气,面带笑容快步走上前深施一礼:“民女参见薛良姊,良姊万福。”
薛良姊笑着伸手虚扶:“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见如筝起身,她又指指自己对面的石凳:“快坐下,咱们说说活儿。”
如筝不知她们又有什么诡计,只得坐下,心里忐忑着,转念想到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后花园,自己又和她二人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是一顿排揎,当下心里定了几分,打起精神应对。
薛良姊先笑着开了口:“婳儿不说我们还不知道,没想到筝儿你的琴艺这么好,当真是和崔侧妃学的么?”
听她这么问,如筝心里顿了顿,想到她们也不可能真的去查这件小事,便开口慢慢说道:“回良姊的话,民女少时在舅家的确和当时待字闺中的大表姐崔侧妃学过一段时间的琴,后来表姐入府以后,民女便自己不时练一练,微末技艺拿不出手,良姊见笑了。”
薛良姊还没说话,如婳抢着笑到:“原来大姐姐一直在练着琴艺啊,怎么我好像没在你房里看到过琴啊~”
听了她的话,如筝心中冷笑,却不着急作答,反是薛良姊面上变了变,想圆场又不知如何圆了。
如筝敛眸笑到:“妹妹说笑了,妹妹若是没有听过姐姐练琴,怎会在这样大的场合推荐姐姐抚琴呢,不怕我琴音凌乱,扰了你的画意么?”说着,还甜甜一笑,像是慈爱的长姊逗小妹的样子。
如婳顿时笑意一窒,知道自己心急说错话了,只得讪笑着转开了话题。
又这样闲聊了几句,如筝心里疑惑,不知她们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刚要想办法告辞离开,薛良姊却起身说道:“好了,你们姐妹自聊聊天吧,我也该去服侍太子妃更衣了。”说着又转向身后:“桂儿,给两位林小姐上茶。”
她话音刚落,石桌旁侧假山后便闪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战战兢兢的行了礼,便忙碌着给二人倒茶。
如筝要推辞时,薛良姊却去的远了。
如筝冷眼打量着桂儿,只见他手法生疏,杯子摆得歪歪扭扭,一双手白的几乎能看到下面的血管,纤若无骨,根本不是一双下人该有的手。
反常即为妖,如筝将身子坐的歪了些,准备起身离开这是非之地。
就在此时,那桂儿手一抖,一壶热茶便对着如筝翻了下来,幸好她早有防备,赶紧闪开,茶水只淋湿了袖子,却也烫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桂儿也慌了神:“林小姐,对,对不住!”他忙乱地帮如筝擦着袖子上的水,自己却绊在石凳上,向外跌去。
只听“撕啦”一声,如筝的半幅衣袖被他生生扯下,露出了里面纱质的中衣,料子本来就薄,再加上沾了水,便如同透明一般,隐隐可以看到下面的玉臂。
如筝既惊又怒,心里顿时明白了她们的好打算,伸手捂住衣袖,灼伤和屈辱带来的双重痛楚让她泪盈于睫,却硬挺着不愿落下。
此时如婳惊呼一声:“长姊,这可如何是好!”
如筝看她面上惊讶,眼中却带着得意之色,恨恨到:“你若是真为我好,便莫嚷!”
如筝被她满脸厉色吓得一愣,马上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对着地上瑟瑟发抖的桂儿喊道:“你怎么当差的!居然伤了我大姐姐,我定要你好看,来同我去见太子妃。”
如筝冷眼旁观,那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下人,倒像个主子,但想来薛良姊也不敢拿太子府有头有脸的少爷作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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