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二等丫鬟围着,急的满头大汗,身上的见面礼眼见是已经掏光了,这帮小丫头还是不依不饶的,看的旁边坐着的大姐儿应娴掩口笑弯了腰,丫鬟们看着如筝出来,才窃笑着散了,李钱根赶紧上前给如筝见礼,如筝勉励了几句,便叫他们去拜见崔妈妈夫妇。
十一月中一过,阖府便准备起冬至节的事情来,此番如婳怀着,苏芷兰又匆匆出嫁,老太君顾念着廖氏太忙乱,便让如筝和三房程氏夫人帮衬着。
这一日是大朝的日子,苏有容虽然赋闲在家,但毕竟是个四品官,大朝还是要去的,早早便出府去了翊盛城。
如筝送走了自家夫君,刚坐下核对了几个庄子上送进来的各色粮食干货,夏鱼便急匆匆地挑了帘子进来,对如筝福身说到:“小姐,大少夫人来了。”
如筝听是吴氏来了,心里一顿,赶紧起身迎了她进来,又让夏鱼去厢房叫应娴,吴氏却伸手阻了:“弟妹,不必麻烦了,我坐坐就走。”如筝将她让到桌边,却是目视夏鱼去叫人。
吴氏落了座,笑到:“这大节下的,我也不耽误你忙,今儿来你这儿,是我偶然从家里妯娌处得了一个方子,是求子的……”她说的直白,如筝盼子嗣盼的狠了,眉目间本能地露出一丝喜色,心里又是一醒,仔细听着她的话。
吴氏看她样子,知道她是动心了,又笑到:“当年我也是吃过的,很快就有了应娴,如今我眼见是没指望了,三房又是一直……咱们府里的子嗣,就靠你们姐儿俩了!”她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东西:“这药虽好,我也不知合不合你体质,你不妨找大夫来验过了再用,保险些!”她说着就匆匆起身,又笑到:“四弟妹也是用过的,眼见这就怀上了……”她拿帕子掩口笑了笑,便告辞出了堂屋,在院子里看到大姐儿也只是笑着问了两句,便急急出去了。
吴氏走了以后,如筝拿着那包药粉想了很久,有心想要丢开不管,却实在是难忍心中对子嗣的渴望,但她也是知道吴氏为人的,定然不会不深究就服下这药,想了想,她便起身到小书房,提笔给崔明轩写了一封信,说明此事,并将药粉和信让雪缨一并送到了仁信堂。
雪缨走后,如筝愣愣的看着东厢房方向想心思:应娴虽然贴心,自己夫妇也是真心疼她,但毕竟她还是大房的子嗣,若是有朝一日吴氏想明白了,将她要回去,自己也是无法强留的……总归还是……
她伸手抚了抚小腹,叹了口气,前世凄苦无子的辛酸重又浮上心头,心里忍不住想着,若是此生到最后自己也还是无子,便是苏有容这样的好性子,也定会心生不快的吧……
这样想着,她心里也是一阵发寒,才发现自己如今对二人之间的情意已经看得这么重,便连一丝芥蒂都不愿有,想想心里就撕扯的难受。
她正在这里纠结着,苏有容却是一挑帘子进了屋,看着自家小爱妻坐着发愣,眼眶里似乎还含了泪水,着实吓了一跳,赶紧上前蹲下,着急地问到:“筝儿,怎么了?是松涛苑那个死丫头又惹你了,还是夫人……她不是你婆婆了,你怕她作甚!”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如筝才反应过来,笑着擦干了眼泪拉了他起来:“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没人给我气受!”她笑着帮他脱了官服,又让丫鬟们打水给他梳洗更衣,苏有容则一直仔细打量着她,心里还是放不下,换了衣服便拉她进了里间。
如筝知道瞒着也不过是让他白担心,便将吴氏来访和自己的心事跟他说了说,苏有容听了,却笑着摇摇头:“你处置此事很周详,不用我说了,以我的意思,这药就别用!即便是叶先生说了无妨也别用,求子药什么的,叶先生给开的补身药方不就是么?什么民间灵方送子秘药的,都是骗人的……”他拉着如筝坐在自己身边,轻轻搂住她肩膀:
“至于你说的无子什么的,第一,咱们不可能无子,叶先生也说了,不过是机缘未到罢了,你想想你祖母,还有我祖母,不都是成亲两三年才有的孩子么?追根究底,还是咱们大盛的女子嫁人太早的缘故!”
如筝抬头看看他,嗫嚅到:“可如婳……”
苏有容笑着把她搂紧:“如婳?你羡慕她作甚?你也不想想,自从咱们成亲以来我在府里呆着才几个月,又有多少个月在守孝,养伤?我跟那世子爷能比么?”
如筝被他笃定的语气蒙了过去,也笑着点了点头,浑然忘了自己一直令如婳记恨的“专房专宠”。
苏有容见总算是糊弄过去了,偷偷松了口气,又到:“再者说,谁说没子嗣就过不好日子了,莫说咱们早晚得有,便是真的没有,就咱俩也能好好过日子,你看三叔和三婶儿,不也过得很好么?你若喜欢孩子,干脆咱就把应娴要过来,反正我看大嫂也不是块当妈的料!”
如筝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了,赶紧捂了他的嘴:“你这人,胡说什么呢,当心仙儿听到!”她叹了口气,抬头看着自家夫君,虽说心里还是着急,但刚刚那样凄楚揪心的滋味却已经全部被他这一番话给湮灭了,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以后不会胡思乱想了。”
苏有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如筝想着刚刚他的话,心里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又冒了出来,斟酌了一番才开口说到:“子渊,有件事,我可能不该问,不过我没有恶意的……”
苏有容点了点头:“你说。”
如筝看看凝香苑的方向犹豫着开了口:“三叔和三叔母究竟是……”
苏有容看她神色,就知道她心里疑惑的是什么了,轻叹了一声言到:“这事情倒也不用瞒你,阖府都知道的,也就是你不爱打听罢了……”他轻轻拉住她的手,略压低了声音:
“要说三叔和三叔母,成亲以来倒是极为投契的,三叔是祖父的老来子,又帮家里管着庶务,祖父祖母都很疼他,三叔母心善多才,祖母也极喜欢她,只可惜他们成亲多年却没有子嗣,三叔爱重叔母,一直不要妾室通房,后来是叔母实在没办法了,强塞给他一个,求他给自己留个孩子,可那通房跟了三叔两年,也还是没有子嗣,最后还是三叔问了她的意思,恩典放她出府嫁人了……”他看看如筝疑惑的眼神,又摇了摇头:
“还不明白?问题是在三叔身上……”他垂眸叹了一声:“他与我投契,曾告诉我大夫诊的是精寒不易有子,我劝他吃药,看他倒像是心灰意冷的样子……”
如筝这才明白,忍不住也瞪大了眼睛,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长叹了一声。
苏有容又摸摸她头,言到:“此事你知道就好,别说出去,虽然府里都知道,外面却是不知的……”
如筝仔细应了,苏有容又笑到:“唉,回来光跟你说家里的事情,正事倒是忘了,今年的冬至宴,陛下旨意还是要在雍顺宫办,你提早准备起来吧。”
雍顺宫么……这个名字倒是勾起了如筝许多的回忆,又笑笑抛开:今时不同往日,却是没那么多顾忌了……
明德二十六年这个冬至,看上去同每年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正是所有人都没有提防的这一场宫宴,意外地拉开了明德末年夺嫡大戏的帷幕。
此时锣鼓已开场,主角们却还兀自浑然不知,命运,便如一阵急急风,不管你是不是跟得上,都要被它卷入,摔打,淬炼成钢……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诸位大人一直以来的支持!昨儿的疯狂三更,今儿也不敢太少了,虽然只是一更,好在字数还行……
这一章是过度,说了一些后面要出的事情的伏笔,虽然故事进行到这里,并不是很多大人猜测的走上了结局的节奏,后面还会有一些事情,但是明德年间的故事,的确是快要到头了……
后面这几个大章节会比较热闹,很多事情纷至沓来,主人公们也会被甩进时代的洪流,敬请期待下一个单元的故事吧,某奚暂且为其定名为“宫变”……
别离
敬上
☆、第253章 惊变 (上)
冬至日这一天;阳光尚好可惜却是寒风凛冽,国公府苏家的人早早便起身;蹬车前往雍顺宫参加冬至宫宴;如筝坐在加了炭盆的车里抱着手炉却依然觉得刺骨寒凉;忍不住挑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策马前行的苏有容,心里便是一阵心疼,却也知道他如今伤势痊愈,再坐车便是行止不端了;忍不住又后悔没有给他备下一件更厚的斗篷。
马上的苏有容转头看了看自家娇妻;倒是从她的眼神里看懂了她的心意;当下便笑着打马凑过去;低声说道:“别跟看后巷的赖皮狗似的看着我;爷身上穿的是狐裘,现在手心儿都冒汗了你当是你呢,揣着手炉还缩的跟鹌鹑一样?”
他面带微笑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话,除了如筝和左近的夏鱼雪缨,却是谁都没听到,如筝瞪了他一眼便撂下了帘子,主仆三人笑到肚子疼,如筝低声说了一句“好刁的嘴。”心里却是一暖,成亲两年,这样心有灵犀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了……
此番国公府出来的人不多,老国公老太君自不必说,便是廖氏和卫氏也都打着孝敬公婆看顾小辈的名头留在了府里,如婳要养胎,三老爷有没有官职,故而参加此次宫宴的便只剩下了苏清辞父子三人,女眷里撑门面的就只有如筝。
既是代表了国公府的体面,如筝在老太君的一再叮嘱下也就打扮的略庄重了些,不但穿了四品命妇的全套装束,还插戴了当年宫宴上明德帝赐下的金步摇,行动间就带了些雍容华贵的味道,脸上略浅淡的妆容和额角一朵红梅,又让她显得比那些浓妆艳抹的内外命妇们多了几分二九韶华的韵致,妆成出门时,便惹得苏有容死死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看得她脸颊红透才放过。
车子摇晃着走了小两个时辰,终于到了雍顺宫门口,车夫搭了踏脚凳,停稳了车,夏鱼便跳了下去,如筝慢慢出了车厢,映入眼帘的却是滚了黑貂风毛的一只玄色广袖:
“下来呀。”看着自家爱妻居然站在车辕上愣住了,苏有容略带笑意地催了一句,如筝这才回过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