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行礼。
苏百川几步上前,对着薛氏深深一揖:“小侄见过世伯母。”
薛氏乐得眉眼弯弯:“好好,上次老太君寿宴离得远,如今近看,川儿果然愈发俊朗了。”
如筝见她看苏百川如同看自家女婿一般,心里暗笑,斜眼瞟见如婳动了,忙退后半步,略往如婳身后缩了缩,与她一起给苏百川见了礼。
如婳柔柔笑着抬头,却见苏百川的目光还是落在如筝身上,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僵,又暗自咬牙,笑到:“苏世兄,好久不见,多谢上次苏世兄仗义相助,否则小妹真是无法可想了……”说着,她娇羞地低下头,脸上表情引人遐思。
如筝看的好笑,却也陪着说到:“正是如此呢,我家婳儿这几日心心念念的都是怎么向苏世兄道谢,今日借着母亲寿宴,定要多敬苏世兄几杯才是。”
如婳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娇羞地低下头:“姐姐,惯会取笑小妹。”
苏百川看她姐妹一唱一和,却未搭腔,还是那样温润地笑着,仿佛她们谈的并不是自己。
看他这个表情,如筝心里暗道不好,她知道苏百川惯不喜欢折人面子,这样不理不睬,已经是烦闷至极的表现了,当下便截住话头。
苏百川看着如筝微微一笑,走到廖氏身边,看着他的笑容,如筝心里却沉了沉,不想自己自前世对他察言观色的毛病居然还没有改,反而被他看了去,心里一阵烦闷,垂眸不语。
正暗自心烦,不想一阵熟悉的冷香飘过,再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会笑的凤眼:“如筝世妹,别来无恙?”
看着眼前笑眯眯的苏有容,如筝的心情转好了几分,笑着回礼:“多谢世兄,世兄万福。”她记住了苏有容不喜欢自己叫他苏三世兄,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表字,便折中这样打了招呼,却没看到旁边苏百川眸中的冷意和如婳若有所思的眼神。
几个小辈的相互见了礼,宾主便寒暄着落座。
一时间,觥筹交错,如婳果然几次起身给苏百川敬酒,苏芷兰则在一边凑趣调笑,弄的如婳脸色更加红艳欲滴,薛氏和廖氏则含笑看着,眼中一片欣慰,如筝见苏百川酒倒是一一喝了,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淡漠,不禁暗自替如婳着急,无意中转眸,却看到苏有容唇角含着一个戏谑的微笑,也看着他们那边,看到如筝看自己,忙垂眸夹起一块水晶鹿脯,放在嘴里细细嚼着,一副认真吃菜的样子。
如筝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也不禁掩口而笑,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却赫然发现他面前的菜色居然少了不少,当真是在认真吃饭!
如筝记得前世的他似乎只爱素食,所以身形瘦削,可看他面前桌案,青菜虽然也少了不少,但鹿脯却去了十之七八,旁边的花雕蒸鲥鱼更是夸张,若不是为了维持世家脸面,估计已经变成一堆鱼骨头了……
如筝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如今的身材还是那样清瘦清瘦的,真不知道这些食物都装到哪里去了?!最关键的是,看他吃相文雅随意,如筝无法想象这么多东西是怎么迅速消失的……想到这里,忍不住想笑,忙端起酒杯掩了。
一餐饭,就这样在如婳敬酒苏百川喝,苏有容吃菜如筝看的循环中接近结束,薛氏看时机不错,便放下杯箸,笑着转向廖氏:“时光如流水,眼见孩子们长起来,咱们可就一年一年老了……不过看着他们有出息,也算咱们没有白白操劳。”
廖氏也笑着附和,薛氏又到:“我过寿,孩子们都有心要为我置办礼物,我想着如今府里厉行节俭,我又不是什么整寿,便让她们免了,不过我家这俩姑娘执意给我我绣了绣品,画了画儿,可见还是女儿贴心,今儿咱们高兴,我也拿出来给表姐看看,不过你可莫要笑我才好。”
廖氏笑到:“那感情好,赶紧拿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
薛氏笑着拍拍手,旁边便走出几个侍女,拿出如筝事先奉上的绣品和如婳精心准备的画作一一展开。
如筝看了看自己让四婢里最不善刺绣的夏鱼绣的富贵团花,心里一阵好笑,又把目光投向如婳的画作。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给各位殿下先道个歉,因为近日家中有各种聚会等事情,更新都比较晚,不过从明天开始就会提前了,先跟大家说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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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请各位大人在评价时略微错开时间,或者如果连续看的话也不必每章都补分,大人们也很累的!如果有感想要和某奚说的时候,顺便打分,某奚就感激不尽了!
再次感谢!!
43明志(中)
如筝看了看自己让四婢里最不善刺绣的夏鱼绣的富贵团花,心里一阵好笑,又把目光投向如婳的画作。
因古人有“绿草如茵”一词,她的画是空谷中一片幽兰,倒也应了薛氏的闺名,如婳本于画作上本就擅长,这幅画更是殚精竭虑力求一鸣惊人,整幅图清雅端丽,兰草纤弱高洁之姿被她画的纤毫毕现,当下便引起一片赞扬之声,如筝刻意看了看苏百川,连他眼中都有了些赞许之色。
如婳自然也看到了苏百川的表情,心里雀跃又不敢露出得意之情,回头看看薛氏,得到一个鼓励的目光后,她举步走到苏百川座前,施礼说到:“微末画技,让世兄见笑了,小妹久闻世兄高才,想斗胆以拙作求世兄题诗一首,以贺母亲寿辰,不知……”她语音渐低,如筝却暗自佩服她言语间滴水不漏,这样不是以自己的名义求诗,而是用以贺薛氏寿辰,苏百川怎会拂了她的面子!
如筝偷眼打量苏百川,只见他目光投向面前的酒杯,莞尔一笑:“世妹之邀,愚兄怎敢不应。”
如婳见他应了,心中暗喜,看到他对着自己露出笑容,心里更是一荡,脸红红的让到一边。
如筝看到他这个表情,心里反倒一沉,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这是苏百川烦透了惯常会露出的表情,苏公子是谦谦君子,心烦了自然不能如市井小子一般掀桌而起,这种表情便是极致了,想到这里,如筝不禁皱起了眉头,低头暗恨如婳得寸进尺反倒弄巧成拙,却没看到苏百川看着自己,眼底闪过的一丝欣喜。
苏百川拿过旁边丫鬟递上的笔,饱蘸了墨汁站在如婳的幽兰图旁边,思索片刻便一挥而就:
郁郁空涧草,
朝露待夕晖。
只缘清韵远,
万里寻芳归。
如筝看着这首诗,不知怎么便觉得别扭,按说诗意境不错,只是离苏百川的水准还差一些……
刚想到这里,只听对面轻轻地一声瓷器碰撞声,轻的大家都没有在意,如筝循声望去,只见苏有容唇边含着一个淡漠的微笑,眼看着如婳的幽兰图,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如筝正自奇怪,苏百川放下笔对着径自陶醉的如婳笑到:“世妹画作确实精致,只可惜愚兄并不喜欢兰花,也没有做过兰花诗,反倒是子渊这首《幽兰》正应了世妹的画意,故而借来为世妹点缀,如此世妹的画,愚兄的字,三弟的诗,你我三人的心意便都含在这幅画里了。”
听了他的话,在座众人都是一愣,薛氏脸上还笑着,心里却升起一股怒气,却也无法,夸了几句便令人将画作收起。
苏百川回身对着苏有容到:“三弟,愚兄未经你首肯便用了你的诗作,对不住了。”
苏有容此时已经恢复了那个淡然的表情,起身答道:“兄长哪里话,小弟的游戏之作能得兄长手书,是小弟的荣幸。”
苏百川笑而不语,自走到座位坐下,留下如婳在院中羞愤交加,面上还要做惊喜之色。
如筝这才恍然大悟,刚刚苏有容那个表情是何意,苏百川为了报复如婳得寸进尺,竟然来这么一招先斩后奏,将庶出弟弟的诗作题到如婳的画作上,这样虽然摘清了自己,也警告了如婳,却将苏有容陷入尴尬境地,再往深处想一想,这篇诗作并不算出色,想来真的是他的游戏之作,苏百川连他书房里的私房诗都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想到这里,如婳心里升腾起一阵凉意,随之而来的却是浓浓的愤怒:这和前世一般无二,廖氏母子,至少是廖氏,还是在把苏有容往死路上逼,苏百川的所作所为,无非是这个帮凶做的是有意还是无心的区别罢了……
如筝的手在袖里握的死紧,她甚至都不敢看苏有容的方向,前世那张端丽的绝笔信又晃过她心底,撕开了一个阴郁的伤口。
此时的苏有容,心里不是不气,更多的却是哭笑不得,他眯着眼睛看向苏百川的方向腹诽到:自己不想要人家小姑娘的示好,婉拒便是了,到拿我垫背,垫背就垫背了,偏偏还选最烂的一首诗……
四周杯盘碰撞之声渐起,苏有容暗暗叹了口气,拿起面前的酒壶自己满上,喝下了这餐饭的第一杯,也是唯一一杯酒。
宴后,薛氏拉着廖氏进屋聊天,遣了如筝如婳带苏府的少爷小姐们自己去后花园游览。
如筝本来懒得顶着午后的大太阳闲逛,却禁不起如婳生拉硬拽,无奈只得陪她在花园各处“游览”。
好在夏日的侯府花园,到处都是牵牛,紫藤一类的花架,穿行其中倒不是十分酷热,不过时间长了也是难受,如筝便建议大家到荷花池边凉亭里观赏荷花。
一干少年少女到凉亭里分边坐好,早有候着的小丫鬟端上了香茗和解暑的乌梅汁,几人闲坐了一会儿,如筝提议连诗,众人无论会不会作诗的,都不好拂了主人家的